第7章
吃晚饭的时候,袁志轩也没出房门,只让燕青给他送到房里去,王燕觉得他是在故意的回避自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简单的吃了一点东西,也回房间去。
再过几天,就是十五了,外面的月亮虽然不是很圆,但已经圆了大部分,在现代都市里,已经不能见到很明亮的月亮了,窗外的月光洒了进来,王燕突然就想到了那句诗,‘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还真是应景啊,连她这个一向看不起古诗的人都生出了愁感,不知道父母可好,自己就这么突然消失了,他们,该怎么样呢,她还有一点点小的存款,要是这辈子都回不去了,应该算是遗产了吧,应该给他们的,可是平常与他们交流得比较少,也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
很理性的王燕难得的有了思乡情愁,干脆打开房门赏起月来,古代的月亮真的很大很圆很亮,王燕呆呆的看着,时而想着现代的亲人,时而又想着那些听过的神话故事来,就这么胡思乱想了半天,倒是一点儿也没担心自己在古代到底要生活成什么样子,在现代的时候一天到晚的忙着工作,难得到了这古代,她还真没想过要弄个女强人什么的来做,大概是心底她觉得自己总有一天是要回去的,这里,终究是一个暂时的休息地罢了。
“滋”
轻轻的开门声,王燕回过头去,原来是袁志轩打开了房门,坐在轮椅上,月光下的脸不如白天那般宁静和谐,露出了藏在心底的忧伤,月光洒在他的身上,让他看起来特别的孤独,王燕突然就想起来燕青白天的话:
——其实,我知道,他不是不在意
——他对自己已经绝望,不抱任何的希望了,所以,才会假装释然一笑罢了
此时的袁志轩呆呆的注视着目光,没有注意到另一边还有一个人在默默的看着他,他只虽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今天晚上失眠了,有多久没有再失眠过了,两年多了吧,那些被他刻意封沉的记忆,再次涌了出来:
——对不起,将军,我们已经尽力了
——对不起,将军,老夫无能为力
——志轩,不要担心,本王一定会找最好的大夫来为你看病的,你一定会好的
——志轩,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王爷,不要这么说,这是我自愿的,与你无关
——怎么能与我无关呢,你是为了救我才
——别说了
——将军,老夫只有一个女儿,她是老夫的宝贝,老夫不求大富大贵,只希望她能幸福
——关于我们两家的婚约,老夫希望……将军能退婚
——好
——袁将军,我,我喜欢你,可是,对不起
——无事
大夫摇头叹息的神情,好友失望内疚的表情,还有那个时时用爱慕眼神看着自己,在得知自己下身瘫痪后躲得最快的女人,骄傲如他,这些东西,都不在乎,下身瘫痪就瘫痪吧,他不需要同情的眼神,所以,他躲到了这里,避开了内疚的好友,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会这样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上天会突然扔下一个女人来,这个女人,是如此的不同,从来不用同情的眼光看着他,让他莫名的心动,但是,以前的那个女人的话和表情,还在他的脑海里,他真的不敢想象,如果王燕知道自己的心思,会不会觉得他是异想天开呢,毕竟,现在他是一个‘废人’了。
脑子里不自觉的又想起昨天偶尔听到的对话,他只是知道王燕要下厨很好奇,因为她看来不像是会做饭的女子,至少他觉得她应该是大小姐之类的,所以想去看看她做饭是什么样子,结果却听到她的那一番言论:
就算是双腿不能行走,这也并不能说明他就是一个废人,在我的家乡,有很多的残疾人,他们身残心不残,做出了比正常人更大的成绩,有人失去了双臂,却用双脚练就了一身的好字,有人失去双腿,却用双手创造出数不清的财富,有人全身瘫痪,却靠嘴口述让别人代笔,写出了震惊世界的著作……所以说,一个人身体残疾没关系,最重要的是心里有没有残疾,如果他的心里残疾了,那就真的是没救了,如果他的心里没有残疾,那么,我相信,总有一天,他能做出让正常人都觉得钦佩的事来。
他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言论,一时之间心里震憾不已,他几乎就想冲上去问:真的吗?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然而,最后他还是默默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默默的思考着他的话,他不敢去问,没有信心,第二天,不知是出于什么心里,他让她给自己检查,以前每次大夫一碰他的腿,他都觉得他们是在可怜自己,很反感,可是,对她,他竟然一点儿感觉都没有,而且,他还发现自己对她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她看自己的眼神是那么的清澈,很明显的只是把自己当成一个病人,可是自己呢,有那么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很脏,觉得自己是一个超级坏男人,他不该有那样的心思的。
王燕看着袁志轩,他始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到自己,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似乎从他的身上不止看到了孤独,还有——自卑。
自卑?她不知道他以前的事,但是她看过很多医学病例,像他这样的情况,是很容易产生心理问题的,而自卑,是一个很普遍的问题,身体的残疾,让很多人都觉得自己矮了别人一等,尤其在这古代,人们的认识还没有现代人那般进步,看到这样的情况,肯定是不知道考虑别人的感受的,而对一个残疾人来说,拿同情可怜的目光去看他,会比杀了他还难受,也许,她该做些什么,王燕在心里下了决定。
第二天,吃过早饭,按照平常的习惯袁志轩是会回到书房练字或者看书的,见他要走,王燕连忙叫住他,也不征求他的意见,直接说道,“志轩,今天天气很好,不如我们到院子里晒晒太阳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