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好意?只怕未必。沐月夕心中冷笑,双眼微眯,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哦,原来你就是莫宫主安排的枪手。”
“何为枪手?”程子悦不解。
没时间更没兴趣帮人解惑,沐月夕象赶苍蝇一样,挥了挥小手,“你的好意心领了,区区三首诗还难不住我。”
“既然小姐已经胸有成竹,为何还不下笔一挥而就呢?”略带戏谑地语气。
“要不是你突然冒出来吓我一跳,我早就写好了。”沐月夕白了他一眼,提笔就写。
“每对春风竞吐芳,胭脂颜色更浓妆。含羞自是不言者,从此成蹊入醉乡。”
“这首诗只怕不妥。”程子悦摇头晃脑地道。
不妥?沐月夕挑眉,朱淑真的诗,他也敢嫌弃!恶声恶气地问道:“不妥,那里不妥啦?”
“第一首是七言绝句,这第三首若还是七言绝句,便重了,按花朝节的规矩是不允许的。”程子悦提醒她。
沐月夕小脸皱成一团,一着急,把这规矩给忘记了。
程子悦提起毛笔,看了沐月夕一眼,“还是让在下为小姐代劳。”
“不用你代劳。”沐月夕拒绝他的好意,拿过一张干净的花笺,目光流转,狡黠地一笑,挥笔写下了元慎的《桃花》,“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春风助肠断,吹落白衣裳。”
写完裳字最后一笔,香刚好燃尽,真正是恰到好处,沐月夕得意地笑了,斜睨程子悦一眼,迈步走出后殿。
程子悦拿起写着朱淑真诗的那张花笺,唇角上扬,露出一抹坏笑,“不愧是沐晚谦的女儿,有几分才华。”他将花笺放进了衣袖中,转身离开了后殿。
大殿内只有莫璎陪着皇后说话,其他的贵妇们到桃园粘彩纸祈福,贵女们则去桃园绑红绳,求姻缘。
花奴用银盘将三首诗呈给莫璎,莫璎瞄了一眼花笺,眉尖颤了颤。这细微的动作,别人没有注意到,只有一直留意她的沐月夕看见了,嘴角微微上扬,那个程子悦果然是她安排。
莫璎一脸淡然地将花笺转呈给皇后,皇后很认真地将三首诗看了一遍,面露喜色,“三首诗都是上佳之作,沐花主的才华堪比文信候。”
“谢谢皇后娘娘赞许,小女愧不敢当。”沐月夕面红耳赤,真得愧对不敢当,这是她抄袭来的才华,那敢与真才实料的文信候相提并论。
“莫宫主供上吧。”皇后把花笺放回银盘中。
“是。”莫璎双手捧着银盘,将银盘和花笺供在百花仙子画像前面的香案上。
“供诗已成,沐花主出去绑红绳,求姻缘吧。”皇后一脸慈爱地笑道。
“小女告退。”沐月夕行礼退了出去。
在宫外一直等候沐月夕的咏诗和抚琴见沐月夕出来,忙迎上前去,“大小姐。”
“夫人和四小姐在那里?”沐月夕问道。
“夫人和两位舅夫人在亭子里赏花,四小姐八成跟两位表小姐去绑红绳,求姻缘去了。”咏诗笑道。
“她才十岁,求那门子姻缘。”沐月夕啼笑皆非地道。
抚琴嘻嘻一笑,瞄了瞄四周,低声道:“大小姐,四小姐说了,旁人她都不嫁,她要嫁给文信候。”
咏诗变了脸色,拿眼瞪抚琴。
沐月夕停住脚,脸色一沉,“她小小年纪不懂事,胡说八道,你不劝阻,还跟着乱嚼舌头,被娘知道,有你好果子吃。”
身为下人,歹论主子是非的,轻则掌嘴,重则挨板子。抚琴身子一颤,欲下跪认错,咏诗伸手拦住,瞪了她一眼,低声训斥道:“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混说胡闹。”
抚琴低头认错,“大小姐,奴婢知错了。”
沐月夕看了她一眼,脸色稍缓,叹气道:“抚琴,你学学咏诗,稳重些。”
抚琴见她脸色缓了过来,知道这事就这般算了,忙应道:“奴婢知道了。”
主仆三人沿着花径一路前行,不时遇上三三两两结伴同行的贵女。贵女们大多都认出沐月夕是今年的花主,看向她的眼神里,有欣羡、有妒忌、有不屑,好在无人上前来挑衅,沐月夕直接无视了那些不友善地目光。
沐夫人远远地就瞅见了自家的女儿,起身相迎了过去,一把拽着沐月夕的手,紧紧地握着,目光在她脸上扫来扫去,见她脸色尚好,稍觉放心,小声问道:“夕儿,劳了这半天的神,你身子骨可受得住?”
“娘,夕儿没事。”沐月夕回握住母亲的手,心中暖融融的,母亲在意的只有她的身体,对她写不写得出诗,丢没丢沐家的脸,根本没放在心上。
沐夫人牵着沐月夕的手走进亭内,亭内坐着两个雍容华贵的妇人,稍稍年长一些是沐月夕的大舅母傅氏,年少一些的是沐月夕的二舅母罗氏,两人都穿带着三品诰命夫人服饰。
沐月夕依规矩向两人行礼请安,“夕儿见过大舅母,二舅母,舅母安好。”
傅氏笑着伸手扶起沐月夕,“别多礼了。”
沐月夕在母亲身边坐下,笑着问道:“怎么不见绮姐姐和纹姐姐?”
“她们那里坐得住,领着盈儿在那边林子绑红绳呢,你也过去吧,别在这儿拘着了。”罗氏笑道。
沐月夕没动,拿眼瞅着沐夫人。
沐夫人将她耳边的几缕发丝挽到耳后,从袖中拿去一根红绳,笑道:“去玩一会吧!应个景就回。”
沐月夕接过红绳,道:“那夕儿过去找姐姐她们了。”
“咏诗抚琴好好照顾小姐,别让野蜂子蛰到小姐。”沐夫人不放心地叮嘱道。
“是。”咏诗抚琴恭顺应道。
沐月夕扶着咏诗的手,沿着小径向林中走去,转了几个弯,便听到前面林中传来女子柔婉的娇笑声,沐月夕听到了自家妹妹沐月盈的声音,莞尔一笑,叹道:“这丫头绑个红绳也能这般高兴。”
“四小姐被夫人拘在家里,天天练琴写字,这会子能出来赏青挂彩,自是高兴异常了。”咏诗抿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