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说着话，宝玉坐在书案前，看探春刚刚写好的字。竟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宝玉道：“三妹妹，这是什么意思呀？”看着宝玉疑惑的样子，探春叹了口气道：“二哥哥，你相信吗，有的时候东西就和他的主人一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听了探春的话，宝玉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喃喃道：“林妹妹，林妹妹，难道我们就真的没有缘分了吗？”探春看着失魂落魄的宝玉道：“二哥哥，你能给林姐姐什么？我们这个家又能给林姐姐什么呀？”

宝玉坐在那里，低声道：“不知道，我到底能给林妹妹什么？即使讨来了大姐姐的旨意，又能如何？我又能给林妹妹什么呀？”

宝玉进了秋爽斋，看到探春正在写字，写的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还没等宝玉说什么，探春问道：“二哥哥，你相信一个物件和主人是心意相通的吗？”宝玉不解，探春道：“一颗暖珠，竟然惹出这样大的事情来，想留的没有留住，想得到的没有得到。不想失去的，却失去的太多，二哥哥，这就是我们的家，这就是我们的府，这就是我们日日夜夜生活的地方。充满了无奈、虚伪。现在最伤心的恐怕是林姐姐了吧。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老太太还是舍弃了林姐姐，为了贾家，为了贾家的儿孙，舍弃了孤苦伶仃的林家女儿，自己嫡嫡亲的外孙女。”

听了探春的话，宝玉道：“三妹妹，你怎么能这样说老祖宗，老祖宗历来都是最爱林妹妹的，大家对林妹妹都是爱护有加的，包括薛姨妈和宝姐姐，对林妹妹都是好的。”探春冷笑道：“二哥哥，你那样认为吗？今天姨太太的话，宝姑娘的话，你仔细琢磨没有，宝姑娘的话，让任何一个人听到，都会看轻林姐姐的，那其中的奥妙太多，二哥哥，你历来是个聪明的，怎么今天反而糊涂起来了。竟然去要林姐姐的暖珠，二哥哥，你知道吗，那颗珠子可是林姑父留给林姐姐的遗物呀，而且，有了那暖珠，林姐姐这两年的身体才好了许多。你不说帮着林姐姐护住那暖珠，竟然张口去为大姐姐要那颗珠子。”

宝玉张口要说，探春道：“二哥哥，林姐姐现在恐怕是伤心欲绝吧，整个府里，竟然没有一个人为她说话的。”宝玉道：“我让妹妹把珠子给大姐姐，也是有目的的。”看着宝玉无辜的样子，探春道：“二哥哥，你的目的是什么，不管你有多么好的理由，二哥哥，今天你都是伤透了林姐姐的心。”宝玉有些茫然的抬起头来，道：“三妹妹，也不过就是一颗珠子，林妹妹从来不是小气之人，有很多的东西，妹妹都送人了，也不会在乎这颗珠子的，我想，如果林妹妹把珠子给了太太，太太再送给大姐姐，谁想到那珠子竟然摔碎了，这是谁都想不到的事情。”

探春看着宝玉，心中有很深的无力感，道：“二哥哥，我知道自从抄检大观园之后你变了很多，本以为你会成熟一些，没想到你还是那样的糊涂。二哥哥，林姐姐在我们家已经受了太多的委屈，已经失去太多的东西。二哥哥，潇湘馆里刚开始的时候，有多少好东西呀，每件都是价值连城的，那些都是林姑父留给林姐姐的，是林姐姐父母的遗物呀。可是现在你去看上一看，潇湘馆里还有多少值钱的物件，每次太太都用各种各样的借口，把林姐姐的东西借走。二哥哥，难道这些你都不知道吗？你一天去潇湘馆几趟，难道就没有看到潇湘馆里的东西越来越少吗？”

宝玉低声道：“我去潇湘馆都是看林妹妹，那些个俗物谁又关心，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林妹妹也不会在意的。”探春长叹一口气道：“二哥哥，为什么不在乎，那是姑父姑母留给林姐姐的东西，上面有姑父姑母多少印迹，看到那些，林姐姐仿佛看到了儿时无忧无虑的自己呀。二哥哥，俗物俗世，知道你不喜欢她们，可是我们每天都生活在这个俗字里面的。二哥哥，林姐姐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了那颗暖珠，现在也没有了……二哥哥，你想林姐姐会怎样的伤心呀。”

宝玉道：“林妹妹没有必要去想那些的，只有那俗不可耐的人才去想那些身外之物，林妹妹向来不管那些黄白之物，对那些东西也不看重，也没有必要去想，我们府里怎么会少了妹妹的吃喝。哪个敢说林妹妹什么坏话的？”探春冷冷一笑道：“二哥哥，来年你就十六岁了，也要娶亲了，成家立业人之根本，可是你竟没有一点长大的样子。我就不信你没有听到林妹妹的一些流言。说林妹妹是白吃白住，一草一纸都是我们家里的，二哥哥，你知道这些话吗？”

宝玉点点头道：“知道，我也听说一些，可那说的也是实话呀，说说又有什么？”探春道：“二哥哥，林姐姐真的是无依无靠来我们府里的吗？林姑父每年都给我们府里一万两白银，林姑父去世之后，琏二哥哥又拿回来了五六万的银子，再就是林姐姐的那些无价之宝。没想到除了我们几个管家的人，竟是没有人知道的，那些小人们就随意糟蹋林姐姐。更何况，林姑父给林姐姐的那些无价之宝，拿出来一件就可以让一个中等人家过上一辈子，这几年来，老太太太太从林姐姐那里拿了多少宝贝呀，说是借的，最后竟是不提不念的，就那么让那些奴才们随意在哪里嚼舌头，二哥哥，你知道林姐姐有多么的伤心孤独和无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