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鸳鸯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黛玉笑道：“我本是闺阁之女，外面的事情是不知道的，不过以前也听爹爹说起过，那忠顺王为人处世倒还公正，虽说他那个儿子有些荒唐，王爷本身还是让人敬重的，忠顺王妃也算是个性情中人，平生没有什么大过，也算是个好人。更何况她们还是为太子祈福，大师也不能过于刻板。到底是皇家寺院，也只是让她们到偏殿上香了。”

鸳鸯道：“姑娘怎么知道？”黛玉道：“那妙玉不是说了吗。她们在偏殿随喜。”鸳鸯道：“对了，看我这个人，转眼的事情就忘了。姑娘，一会用过斋饭，姑娘还是好好的歇着吧。”黛玉摇摇头，道：“白日里不能睡得太多，用斋后，我们就松散一下，看看这里面的景致。好在这护国寺没有闲杂人等，我们倒是可以放心的。”过了一会，小和尚将斋饭送了来。虽然清淡，黛玉倒是吃的香甜。看看时辰不早，鸳鸯紫鹃要服侍黛玉睡下，黛玉道：“今日里睡得多些了，现在还不困呢。”鸳鸯笑道：“既然那样，姑娘就松散松散。”黛玉道：“也没有什么，我们聊聊天就是了。”鸳鸯一笑：“姑娘要说什么？”黛玉道：“外祖母这次让你和我来，到底是什么意思？”鸳鸯一怔，暗暗佩服黛玉的聪明，道：“真真的什么都瞒不了姑娘，老太太倒是真的有话让我和姑娘说呢。”

黛玉点点头。鸳鸯看紫鹃雪雁都坐在那里，就笑道：“紫鹃雪雁都是和姑娘贴心贴意的人，我说话也就不藏着掖着的了。老太太的意思还要看姑娘的。”黛玉沉吟一下，站起身来，看着外面黑黝黝的山崖，半晌才道：“我能有什么心意，除了舍却这身臭皮囊，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

听了这话，鸳鸯紫鹃一愣，雪雁却是叹了口气，鸳鸯道：“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黛玉压了压心中的酸楚，道：“没有什么，鸳鸯你说吧。”鸳鸯顿了一下，道：“姑娘，我说的是老太太的原话：林姑娘若是愿意，我就是拼了老命也要成全我苦命的外孙女。”黛玉苦笑，道：“鸳鸯，你又是怎么看的？”鸳鸯道：“姑娘，我不过是一个家生奴才，哪里有什么自由，就像姑娘说的，大不了舍了这个皮囊。”

黛玉道：“鸳鸯，难为你这样为我，罢了，你就告诉老太太，就说我的话，林家的女儿自有林家女儿的傲骨，绝对不会强迫于人，也不愿被别人强迫。不会去做那无礼之事，也不会去做有辱林家门风之事，老太太也不用多想了。”听到黛玉这话，鸳鸯紫鹃都愣在那里，尤其紫鹃更甚，不过看黛玉凛然的样子，也就不敢说什么了。鸳鸯也是暗暗的佩服。自从她绝了自己的鸳鸯偶，看男人的眼光也就更加挑剔了些。宝二爷确实不是一个有担当的人，林姑娘需要一个更强大的人来保护。

看黛玉陷入自己的思绪，鸳鸯紫鹃对看一眼，默默的为黛玉整理起床铺来。不知怎么了，黛玉只觉得心绪烦乱，再平静不下来，就来到琴旁，双手轻轻抚起琴弦，轻柔的琴声，仿佛要将心中不明所以的烦恼，伴着清冷的月色，肆意的流趟开去……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黛玉有些倦意，这才睡下。恍惚间黛玉来到一个所在，漫天浓雾，根本就看不到路径，只闻到一缕淡淡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黛玉顺着清香，来到一棵小草的身前。小草的叶子有些枯黄，但与心中想到，怎么你和我一样，变成这个样子了。就在黛玉四处张望找水的时候，一个温润霸气的声音道：“你这个傻丫头，这凡间之水哪里能够救活这仙家之体？”

黛玉抬起头来，只见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最清楚的是一只白玉般的手。只听到那个模糊的身影说道：“这是要我的灵血来浇灌的，谁让我将她气走，让她变成这个样子呢。唉。”看着那手指滴出先是碧绿后是鲜红的散发出清香的血珠，黛玉只觉得胸口一阵绞痛，不由得喊出声来……

兰心蕙质绛珠女，伶牙俐齿不平声。微云一片香风起，早有受惠槛外人。

鸳鸯紫鹃本就歇在外间，也都没有睡实，听到黛玉的痛呼急忙过来。紫鹃轻轻摇动黛玉，道：“姑娘怎么了，姑娘快醒醒。”鸳鸯拿着油灯，也轻声唤道：“姑娘快醒醒，怎么就魇住了。”黛玉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看紫鹃鸳鸯焦急的样子，轻轻道：“没事，只是做了个梦罢了，给我点水喝。”

雪雁捧过来温茶水，黛玉喝了几口，觉得好了很多。就坐在那里出神。紫鹃问：“姑娘，做了什么梦了，现在觉得怎样？”黛玉想了想，只觉得自己的胸口还是闷闷的，那梦境，竟然远得很了。就摇摇头，道：“我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现在没事了，什么时辰了？”紫鹃道：“寅时二刻了。”鸳鸯道：“既然是可怕的梦，记不得是最好的。时辰还早，姑娘再睡一会吧？”

黛玉道：“我也睡不着了，起吧，昨日是为爹娘拜祭，今日里我要到前面拜祝，也尽了我自己的一份心思。”紫鹃雪雁知道黛玉，每日里也不过睡上一个时辰，昨晚上竟然睡了两个多时辰，心中也是高兴，就答应着服侍黛玉起来。

又过了半个时辰，才有小和尚将洗漱的水送到外面，紫鹃道了谢端了进来。黛玉一切都收拾好了，吃了斋饭。就有一个和尚在外面相请，黛玉这才扶着紫鹃鸳鸯的手向前面走来。那和尚远远地在前面带路。黛玉一看走的正是昨天过来的路，再看墙壁上的石刻，经过暴雨的洗涤，越发的有了神韵，仿佛会破墙而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