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沐浴

刚才，那笑容……

因是夜流觞的贴身侍女，所以档次上要高人一等，只见阿离站在偌大无人的浴池前，看着那一池碧波，三两下的除去衣物，接着纵身，猛的一下钻入水中，双臂划着。

像鱼一样的快速的游着，身边雪狐相伴，阿离闭着眼，往事一幕幕的不断划着。

“阿舞，快一点，追不上的话，一会儿就不叫你娘给你做好吃的了……”

“爹，你看着，阿舞一定能追上你，而且还要超过你！”

“哦，是吗？那爹得快点游了，不然被自己的女儿超过，那传出去可多没面子……”

“呀呀，爹，不带这样的，说好了让阿舞半个人的，现在怎么能反悔！”

“怎么不能反悔？谁让我的小阿舞天纵奇才？若是再这样让下去，爹只怕爹的这张老脸以后就没地儿搁了，哈哈……”

一家其乐融融，湖中父女比拼，岸上美妇微笑，当真是画中之景，羡煞旁人……

思绪到此，身子猛的一顿，阿离整个人一下子冲出水面，如出水芙蓉般湛着水滴，大珠小珠的四下飞溅！

似乎是感觉到了阿离的波动，一开始生气都不怎么搭理她的雪狐不由的转身，睁着它那双明亮的圆眼，低着头，轻拱了拱阿离的手。

“小狸……我没事。”

低低的叹了口气，没有了一贯的嘻哈与玩佞，阿离摸着雪狐的脑袋，慢慢的闭上眼。

四年了，就如一场恶梦，梦中她从不曾醒来，却永远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她会回去，她一定会回去！

“娘……等着我，风广限，你也同样等着我。”

闭着眼，暗暗的说着，这么多年，她早已养成了习惯，不会透露一丝一毫的情绪于人前，哪怕是在四下无人之时。

四年的相处，使得她和雪狐有了极大的默契，不管她平时再怎么嘻嘻哈哈，玩劣不堪，但只要是在这个时候，雪狐总是会舔着她的手，给她安慰。

“小狸……”

四年前，如果不是小狸，她也许早已暴尸荒野，如今只成一堆白骨。风广限以为她再无威胁，所有没有再痛下狠手，可是事实真的就如此了吗？风广限他……真的可以一辈子如愿以偿？

如瀑的长发荡漾着池水，氲开一圈一圈的涟漪，阿离睁眼，开始掬水慢慢清洗。

水流过肌肤，如凝脂般晶莹剔透，虽然阿离的脸上脏黑模糊，但是身体上，却是如雪一般的柔皙白嫩。

她本倾城，天生丽质，这个世界上，爹曾说过如果他家阿舞为自认第二，那天下间，便绝找不出那第一之人！

也许爹的夸赞是过誉的，是有偏心的，但是对于自己的相貌，阿离从来是都有自信！因为……她是风广陵和莫晴岚的女儿，那相貌上，又怎会差？

掬着池水，慢慢清洗，阿离素手划过胸前，停留在胸口那一块狰狞的伤疤上。阿离不知道小狸是什么珍禽异兽，只道当年落崖时身上所造成的伤，在它的舔舐下如今都一一好转，消失不见，然唯有这一块……

她要这块疤痕留着，一如她要记住心中的那段永不能忘的过去。爹爹他，是被风广限下毒后一剑穿心，而她落崖时，胸口同样的位置也恰好有着同样的伤痕，这兴许就是天意吧，要她今后无论怎样都不会忘记！

水过无痕，一如凝露，先前不想自己的容貌惹出麻烦，所以她一直都在刻意的伪装，弄的看似脏兮兮的。可如今待在夜流觞身边，环境不同，身份也不同，那自然的……

抬手抹去那脏黑，露出原本清丽动人的真颜，阿离望着水中那绝美的倒影，闭上眼，终是犹豫了一下，随后起身拿出自己原来衣物内的一个小瓶子，打开往脸上抹去。

这个药霜不会使她的容貌发生多大的改变，但能遮挡住她原先的一些光彩，使她乍一看上去没那么出众，只觉清秀逼人而已。

身处逆境，如果拥有绝世的容颜，那无疑是自己在给自己制造麻烦，阿离深知这一点，自是懂的如何避去，更何况现在，她身上还有……

站起身，拿起架上准备好的侍女服侍，阿离展开，一一穿上。

手指熟练的系着衣裙，不禁的抚上胸口那块挂着的白玉，轻笑下，阿离目光深然，眼睛定定的看向前方。

这五年一次的武林大会，貌似还有两个月就要举行了吧？届时群雄争起，朝廷逐鹿，该将是一番热闹的场景。

呵呵，热闹？热闹好啊，越是热闹，她可就越开心呢，毕竟……

唇边似有若无，微扬起一抹淡淡的轻笑，阿离轻放开那块名叫“天霜神玉”的玉佩，目光转变，竟又是回到了先前那个嬉皮笑脸，花样百出的痞女模样，眼睛一眨，向屋外走去。

“你你你……”

当阿离一脸嬉笑，踩着无比得瑟的步子站到洗砚面前时，洗砚张大着嘴巴，愣是一句话没说的完整。

“你……你是阿离？”

“是啊，我是阿离。”

故意眨了眨眼睛，点头应道，阿离笑嘻嘻的看着洗砚，满意着他现下的表情。

“你是阿离？你怎么跟换了个人似得？变得，变得……”又开始结巴，话都说不完整，洗砚瞪大眼睛，手指不由使唤的指着。

“变的怎么啦？我本来就这样儿啊！只是先头太脏，看不清面目罢了。”说的毫不在意，阿离开始东张西望，打量着整个夜府。

洗砚仍没有回神，直直的盯着阿离，虽说先前他没有见过阿离的真面目，可就光看阿离那双神气活现的大眼睛，就不难猜想她肯定长的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