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水龙吟(4)

陛下的身体每况愈下，吃了无数的药总不见效。太子爷就命令举全国之力求各种仙方。有一个道士献上一个仙方，按法子炼制了一枚金丹。“金丹已成，请陛下服用。”

“还是老奴来试药吧！”王公公总是忠心耿耿。

他试完药，“没有什么问题。”陛下才用。

皇帝吃下药后身轻气爽，就安排那个道人继续炼药。“好，好，好！赏四品朝服。”

“谢陛下！”

陛下对金丹的依赖越来越重，一日不食就会四肢乏力，而且越吃越多。武媚真担心陛下的身子。“王公公，陛下服食金丹会不会伤害龙体呢？”

“陛下，谁的话也不听！”他忧虑的说。“咱们有什么办法呢？还是尽力伺候着吧！”

又到了煎药的时候。武媚扇着红泥小炉，看着药气从药壶中散出。她端着药去给皇帝服用。太子爷正在陪护着皇帝，现在他没日没夜的侍候着，头发多了些白发。武媚服侍完陛下吃药。走出来晒着太阳，里面有王公公与太子在的。

过了一会儿，小顺子急急的进宫要面见太子。太子李治走出来，到了偏殿，见了小顺子，问道：“何事?”

“先太子薨了！”

“几时的事？”

“昨个没的。”李治感到有些眩晕。他几天没好好进食了。

“可是要禀报给陛下？”

“不可，此事速招长孙大人安排。”

“小的明白。”

“太子爷要注意身体，还是让奴婢来伺候陛下吧！”武媚看见太子悲伤的很。

“你也要多歇息。”

“这是奴婢亲手熬的米粥，殿下用一些吧。”

武媚看着太子吃着粥，真想与伊人相守到老。

“雉奴，何在？”陛下忽然醒了。

“老奴这就去找。”王公公几步出来。

李治急忙走进寝宫。“朕刚才做了个梦，梦见你大哥承乾了，他说他恨朕，恨朕消了他的太子位。”

“父皇是多虑了。”

“倘若，父皇仙去，你一定要善待承乾李泰他们。毕竟他们是你的一奶同胞。”

“父皇一定会仙寿永昌的！”

“仙寿永昌？古来能有几人的！秦皇汉武求仙终不得。”

“父皇。”太子悲从中来。王公公也在旁边拭泪。

“朕仿佛听见西苑（李泰的幽禁地）那里有悲哭之声。”

“西苑离着远呢。”李治安慰道。

“朕真的听到了，真的听到了。”

“陛下请服用安神汤。”武媚送药进去。

皇帝在恍惚中吃了药就睡着了。

陛下的病没有一点好转,反而更加严重。有几日，连汤水都进不去了。

“快去传长孙无忌和褚遂良来！” 有一日皇帝李世民精神突然转好了，陛下吩咐王公公，“拟旨贬李勣为叠州都督，即可前往。”

“老奴就去！”

不一会儿，长孙无忌他们就来了。太子李治服侍在旁边。

“太子仁孝，希望你们好好的教导辅佐他！有你们在，朕就安心了。”皇帝李世民看着这两位忠诚的部下，心有千言万语。

两位大臣心中感慨着说：“请陛下放心，臣当尽心竭力辅佐太子。”

“有长孙无忌和褚遂良在，汝之江山不用担心。”皇帝再看看李治无比怜惜的说。

“无忌对朕十分的忠诚，朕夺取天下，他出了很大的力气，朕薨后，不要让坏人挑拨离间你们之间的关系。”皇帝李世民又看着褚遂良说。

“拟遗诏：停止辽东战争！停止其他土木建筑工程！”皇帝感觉油尽灯枯了，他要最后为自己的帝国制定国策。

褚遂良在一旁认真起草着。

“太阳就要落山了！朕要再看看朕的千里江山！”他努力的要站起来，身体却再也无法支撑了。皇帝李世民闭上眼睛倒在太子的怀里。

“陛下驾崩了。”王公公绝望的跪倒在地。武媚跪倒在地，“陛下！”哽咽无语。

“陛下！”长孙无忌悲痛欲绝与褚遂良一起哭倒在地。

“父皇！”李治明白他再也不需要隐蔽在强大帝王的羽翼之下了，他不用再韬光养晦了。可是，父皇的驾崩还是最令他伤心欲绝的。

“元舅大人您要节哀啊，陛下的身后事要即可发丧吗？”王公公问到。长孙无忌拭去眼泪，“国不可以日无主。太子要即可登基。”李治却哭得死去活来，竟说不出话来。武媚看着李治心想：“此刻，太子应该即可主政，安抚内外。”她只能在一旁旁观不敢多言。“主上以宗庙社稷付殿下，岂得效匹夫唯哭泣乎！”长孙无忌看着柔弱的李治喜忧半参，他心想：“如此优柔寡断，怎能当得起一国之君呢？也好，老夫今后在朝堂上一言九鼎了。”长孙无忌与褚遂良决定乃密不发丧，急招禁军飞骑护送太子由翠微宫回京，将诸事安排停当之后方公布与天下。

微翠宫里人人哀哀欲绝。

贞观23年，秋八月，唐太宗李世民安葬于昭陵。一代帝王走完了他五十一岁的辉煌人生。

“就要出宫了！”武媚一脸凄然的坐在宫里。按规矩，我们这些无子嗣的未亡人都要出宫到感业寺剃度出家。“去求李治让我留在宫里吗？”武媚几次想去找到他。在大明宫里，李治正忙着安排先帝的葬礼。她没有一点机会去接近他。况且，这是先皇的遗诏！怎能违抗呢！“陛下，你可曾听见武媚的呼唤吗？我就要走了！”

武媚的少女时代就在这个冷漠的秋天结束了；从此，再没有少女武媚了。武媚痛哭了起来。“武才人，救命。”小影慌慌张张地跑来了，“徐充容娘娘要寻死。”

“为何呢？”

“自从陛下仙去，充容娘娘就水米不进，只想从死。”她绝望得说，“娘娘平时与才人较好，您去劝劝吧！”

“我？”武媚已是泥菩萨过江了。“我去。”她走进桐雀台，玻璃珠帘在风中清脆的摇摆着，那棵海棠枝叶枯萎了，一片萧条。

徐慧姐姐卧在湘妃榻上，形容消瘦，像个纸人一般。

“姐姐可好。”武媚坐在榻上，握着她的手。

“妹妹来了。治得了病，治不了命。陛下仙去，我心如死灰。如其出宫为尼，古佛青灯，了此残生，倒不如随陛下去了干净。

赋得北方有佳人

由来称独立，本自号倾城。

柳叶眉间发，桃花脸上生。

腕摇金钏响，步转玉环鸣。

纤腰宜宝袜，红衫艳织成。

悬知一顾重，别觉舞腰轻。”她气若游丝的说。

“姐姐！”

“我的命是陛下的，我只有随陛下逝去，那才是我的归宿。妹妹，别学我。出去也许会别有一番天地呢。”

几日后，徐充容也薨了，陪葬在昭陵，谥号贤德妃。

武媚随着那群人老珠黄的妃嫔们凄凄惨惨戚戚地走出大明宫；宫外停靠着十几辆蒙着布幔的马车。“行动快些。”旁边的侍卫威严地立在一旁驱赶着，嫔妃们不得已地登上马车，如同囚徒。武媚回望泪眼，琼楼玉宇，再也看不见了。“武才人。”我回过头看见王公公踉踉跄跄的走过来。“公公你去哪里?”“老奴去给先皇守陵。老奴是个六根不全的东西，不能殉先皇去的，只能去先皇的旁边陪着他。才人保重。”“公公保重。”

再见了，大明宫；再见了，李治！武媚在心底无限次的呼唤着。

庚戌年，高宗皇帝李治在大明宫即位，年号永徽，春正月，册立王韵为皇后，册立肖敏宜为淑妃。一个新的时代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