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嫡女之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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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重活一遭

她在他身边一呆就是十年,看着他身边美人环伺,笙歌艳舞,好不热闹,而寂寞深闺中那个一心爬上了陈夫人位置的女人却是日渐老去,变得面目可憎。

她看着他一人独坐书房,漆黑的夜里,狰狞地狂笑,指天骂地叫着她的名字,怨恨着沈家给他带来的屈辱,又哭又笑,状似疯魔。

她看见他们的争吵、恩爱、互相指责、假意奉迎,甚至玩弄心机,夫妻做到这个地步,也算是可悲了。

原以为有爱才会有恨,但看着现在的陈玉涛,她真的觉得一切都淡了。

今日吾躯归故土,他朝君体也相同。

生老病死,本是人之常情,谁又能逃得脱生死轮回?

富贵荣华,男欢女爱,到头来不过是浮华浪荡一场,即使再荣耀再富贵,生命的最后,你依然什么都不能带走!

想通了这一点,长安真正觉得这十年的时间过得可笑,她竟然浪费在这样的人身上,确实不值得。

这一生,因为病弱体虚,她都未离开过京都,趁着如今有机会,她还能看一看祖国大好河山,游历那不曾走过的山山水水,看遍人世间万千风光。

思及此,长安的心没有一刻的停留,甚至连多看一眼那曾经住过的地方的欲望都没有,飘去了她向往之地。

日出日落,潮涨潮落,春去秋来,四季变迁,奇峰险峻,瀑布奔腾,高山流水,绿草成茵,花开锦簇,大自然的奇境竟然如此美妙,让她心醉,让她神往!

她曾经在大山中见过一位雕刻老师傅,被他刻刀下活灵活现的人物吸引,一看就是五年,后来才知道这是一位当世闻名的雕刻大师。

她曾经跟着一位四处游走的铃医,看着他遍尝药草,为人治病,看着他写下了医学界的传世巨著。

她曾经跨越重洋,到了海的另一边,那里住着白色皮肤与黑色皮肤的人种,说着她完全不懂的语言,那里的民风、穿着、人情交往,与她认知中是那么地不同。

她也照着曾经看过的杂记,一一巡游那些伟人大家的故居,感受着知识海洋中的博大精深,从而领略新的感悟。

原来的自己只是从书本上获得知识,如今眼界一经打开,才知道从前的自己是多么贫乏,还指着那一点舞文弄墨的附庸风雅,便认为是才情了,如今想想都觉有几分可笑。

这么多年的阅历,让长安从一口只见一片天光的枯井,骤然跃入到了四海汪洋之中,她像一块不知餍足的海绵一般,贪婪得吸收着她所见所闻的每一种知识,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可她仍然不敢夸口她已经学遍了所有。

学无止境,书海无涯,当长安终于回过神来之后,沧海桑田,岁月流逝,弹指一挥间,已是百年时光。

这一日,她飘荡着经过了一座古刹,这座古刹或许是因为年久失修,看起来有些残破,早已经失了香火,但门前却有一老妇持着扫帚扫着枯叶,将古刹门前的院子打理得井井有条。

这位老妇倒是一个执着的人,长安不禁莞尔一笑。

其实刚刚成了孤魂后的一段日子里,她甚至在飘荡的过程中都有意无意地回避着经过的寺庙,她怕她这种不容于世间的孤魂会被佛祖给收了去。

她的肉身死了,可是她的灵魂还活着,那便是另一种意义的存在,她珍惜这样的生活,亦不想轻易失去。

可今日走到这座古刹之前,却有一种想要靠近的感觉,就像是那里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她一般。

长安好奇得飘近了些,却仍然不敢进入庙中,她本是一缕孤魂,能够存在于天地之间已是一种恩赐,更是不敢轻易踏足这神圣之地,对庙堂之中那宝相庄严的佛像有着一种本能的畏惧之心。

那佛像的彩漆早已经脱落,露出了内里泥土塑身的原色,但那双眼睛依然明亮,似乎能洞破苍穹,看穿世间万物,与佛像对视的一刹那,长安的心神为之一震!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空明遥远的声音突然响在耳侧,似树叶零落般地轻轻一叹,长安猛然一怔,这是谁在和她说话?

她成为孤魂那么久,虽然能看能听,但到底是不能和人交流的,她的心灵是丰富的,但情感却是孤独的,骤然听到这一段佛家六祖惠能大师的四句偈,她只觉热泪盈眶,脑中似有一阵白光闪过,一股股晕眩的感觉随之袭来,让她心中阵阵发慌,在整个意识将要陷入迷蒙之中时,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从哪来,归哪去,长安,你该回去了!”

夏日的午后,枝条懒散地吐着绿,伸出墙外数枝,风过,飘摇如絮。

守院门的婆子坐在小杌子上,哈欠连连,不消一会功夫便困顿地点着脑袋,昏昏欲睡。

啪啪啪!

门上铜环震响,那婆子一惊,往门缝里一瞧,这才不情不愿地开了门,嘴上却抱怨连连,“紫云姑娘,这大白天的你不在夫人房里侍候着,尽往外跑,仔细被老夫人逮到,又是一阵数落!”

“守好你的门吧,我的事你少管!”

紫云不屑地瞪了那婆子一眼,粉色的胭脂罗裙一动,早已经往屋里走去,哪里管身后婆子的絮絮叨叨。

“怎么了?一路气嘟嘟的,谁惹你不开心了?”

一身灰色布裙的紫雨避过了阳光走进了廊下,用棉布擦了擦额头的细汗,每日的武练那是必不可少的,谁叫她是小姐身边唯一会武的丫头。

“还不是那孙婆子!”

紫云一撅嘴,满脸地不服:“不过是个守门的婆子,仗着是老夫人娘家人,一点也没把小姐给放在眼里。”

“算了,少说一句,处处都有仗势欺人的狗,只是小姐大度,不与他们一般计较罢了。”

紫鸳从小厨房里拐了出来,手上端着一盘白糖糕,四个紫字头的丫环,却只有紫鸳穿着这紫色的罗裙才最是对味,裙摆处一朵盛开的芙蓉花,衬得她人比花娇,清丽可人。

“小姐可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