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不过相思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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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命运好幽默(二)

夏朗接着也回了自己房间,可他没有睡,他等整个家里灯光熄灭,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时,他悄然出门。

夏朗大概知道是哪些人干的。每个学校附近总会聚集着一些混混专打学生主意,而他们初中周边有一些混混是专打女学生主意,被调戏被猥亵都是常事,女生脸皮薄,只能忍气吞声。

夏朗刚走到学校的后巷,就听见几个男生醉酒后的喊叫。

路灯下,他们勾肩搭背、踉踉跄跄地向前走着,夏朗却挡在了他们面前。

“你们是不是给我姐姐拍了裸照?”夏朗的个头还不到他们的胸口,稚嫩的脸上却布满寒气。

有一个男生酒醒了一半,挑着眼皮朝他望了望问:“你姐是谁?”

“夏筝。”夏朗将这两个字咬得字正腔圆,没有一点害怕他们的意思。

“夏筝哦——”那男生歪着头和旁边的几个人对视了一下,脸上露出促狭的笑:“你姐发育得不错。”

夏朗小小的手握成拳头,在发抖,他隐忍着,从牙齿间蹦出几个字:“把照片还给我。”

“你说还就还哦,这小鬼头还真有意思。”

“要还可以,拿钱来啊,五千块,有没有?没有的话就滚吧。”

几个男生笑成一团。

“我只要照片。”夏朗的声音透着一股阴寒,这已是他忍耐的极限。

那些男生并没有意识到,其中一个指着他笑:“你要照片,可是你没钱怎么办啊。”

旁边一个男生应道:“那就脱裤子吧,让我们对着你拍几张照片,就把你姐姐的还给你,如何?”

说时迟那时快,夏朗一拳头砸了过去,力道并不小,为首的男生吃痛地喊了一声。

男生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和其他几个人扑上去将夏朗逼进角落,拳打脚踢。

夏朗根本反抗不了,他缩在角落里,用手护着头,脑海里却浮现出夏筝的脸。他要保护姐姐,他不能让她受一丝伤害,对,他要忍住!

那些混混发泄够了后,每人朝夏朗身上吐了一口唾沫后扬长而去。

夏朗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好像被折断一样,幸好他还能走,幸好他的意志还在。他一瘸一拐地往家走,心里突然钻出一个魔鬼,那个魔鬼在将他最后的一点理智吞噬。

鼓镇的初冬季节总是来得特别早,刺骨的寒意一点点透过窗户渗进来。这些天所受的惊吓让夏筝回到了安全的场所就睡得特别沉,她做了一个亢长的梦。

梦里,夏朗站在她的床前,银白的月光洒在他脸上,说不出的诡异。他伸手触摸着夏筝的脸庞,喃喃地说:“姐姐,我说过要保护你的。”

“我看了那张纸条上的内容了,那些坏蛋扒了你的衣服,还给你拍下了照片。我去让他们把照片交出来,他们要是不交,我就干脆杀了他们。那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威胁姐姐了,姐姐也不用再害怕了。”

说完他就转身要离去,夏筝试图要拖住他却怎么也拖不住。

“小朗,别去,别做傻事!”夏筝急急地喊道。

“咚”,她头撞到床头柜上才醒来,衣襟上全是汗。阳光照进屋内,已是早晨。夏筝恐慌地一把掀开被子就这么走了出去:“妈,妈,你在哪儿?”

“怎么了?起这么早干吗?你今天就在家休息一天吧。”夏母从厨房走出来说。

“小朗呢?”这是夏筝这会儿最关心的问题。

“上学去了啊。”夏母觉得很奇怪。

“赶紧找到他,赶紧!”夏筝的胸腔剧烈起伏着,夏母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一时也慌了神,连原因都没问,便附和着:“好好,找他,找他。”

两个人赶到夏朗的学校,从夏朗的班主任那里证实了夏朗今天确实没有来上课,班主任说刚准备打电话给他家长的,结果他的两位家人就不请自到了。

夏筝突然觉得天旋地转,她仿佛坠入了深海里,咸涩的海水漫过她的眼睛,她的鼻腔,她的嘴巴,她快要窒息了。

“赶紧找到他,不然要出大事了!”夏筝害怕地扯着夏朗班主任的手,不停地重复这句话。

夏朗是个乖学生,从不缺课。班主任也感觉事态有些严重。

几个人从天亮一直找到天黑,鼓镇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硬是没见夏朗的身影。夏筝颓败地瘫坐在地上,暗自祈祷那个梦不要成真。

坏消息到来的时候,除了夏筝,谁都没做好这个心理准备:夏朗成了杀人凶手。

夏朗站在警车前,手上和身上都是血。据说人证和物证都在,他自己也供认不讳,案子几乎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警察同志,你们别冤枉好人,我儿子才十四岁,他怎么可能杀得了那么多比他高比他强壮的社会青年?”夏母几乎要崩溃。

“你儿子在这些人的宵夜里下了重分量的安眠药。”警察面无表情地答道,戴着白手套的手上还晃着一个塑料瓶。那个塑料瓶夏筝也熟悉,是夏母用来放安眠药的瓶子,他居然偷了自己妈妈的药。

“可我儿子跟他们无冤无仇的,他不可能认识他们这些人的。”无论如何,夏母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这些——”警察微微皱了皱眉头道:“我们会调查清楚的。”

他们押着夏朗,夏朗在上车前请示警察可不可以再和她姐姐说说话,警察点了点头。

四周黑压压的全部都是来看热闹的人,夏朗手上戴着的手铐明晃晃的,着实刺伤了夏筝的眼眸。

“以后再也没人敢威胁姐姐了,姐姐不用害怕了。”他轻轻说了这么一句,与梦境中的话语一模一样。

“你这个傻孩子,干吗为了我做这么傻的事?你又是怎么知道他们是谁的,我都不确定。”夏筝眼前腾升起雾气,模糊了一切。

夏朗没有回答,留下了一个悬念。他冲夏筝笑了笑,最后说:“姐姐,我还未成年,他们不会判我死罪的。等我出狱后我就是个真正的男人了,那时候我就真的可以保护姐姐了。”

即便到了这一刻,他唯一的信仰还是要保护她。

夏筝伸出手,想要触摸他的脸。他的身影清晰却渐渐遥远。

耳边全是三姑六婆叽叽喳喳的议论与自己母亲歇斯底里的大哭,夏筝的脚下像灌了铅一样,再也走不动一步。她分明感觉失去了一件东西,是生命里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