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真白鹭与假凝嫣（下）

秦枚奉旨查冉禄一案，设堂于九铃山庄“坠玉楼”。又因案后要回京辅政，所以御史官邸也直接设在了坠玉楼后堂的大院。

话说三园领着白原海来到坠玉楼，只见御史大人高坐堂上，两边侍卫虎狼威立，好个“行处立生严然气，不悬高镜自清明”！白原海初见秦枚，便暗叹果然名不虚传！

“秦大人，此人便是白原海。”说话人高高瘦瘦，眼睛细小，胡须稀松，嘴角下弯，他正是灵江县令朱朝平。朱朝平奉旨全力配合御史大人查案，故时时呆在坠玉楼。

白原海认得朱县令，便连忙拱手，“县令大人！”

朱县令道，“白掌柜，正堂坐者乃御史秦大人，还不跪下！”

白原海自然不敢跟朝廷高官作对，连忙跪下，“小人白原海见过御史大人！”

本以为秦枚会让他起身请他坐，却不料秦枚一开口便是，“原告可到？”

白原海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这里是在“升堂问案”？传原告是何意？莫不成自己竟还成了被告？

朱县令道，“回大人，未到。”

秦枚这才向原海问话，“堂下可是柳林街白原海？”

“是是，正是小人。”白原海不知何意，总觉这架势怎与公堂如此相似。

“本官问你，你可有子女？”

“小人是有一小女，名凝嫣。”

秦枚又问：“年方几何，今在何处？”

“小女时至七月满十三岁，因少时与五少爷订了婚约，所以安在家中。”

秦枚又问，“身体可好？”

白原海实在是不明白御史大人问这些做什么，只得老老实实回答，“多谢大人关心，一切都好。”

“可否让本官见见令爱？”

白原海笑道，“小女如今尚在家中，如大人想见需得遣人传来才可。”

这时门口有人报“白夫人与白小姐到”。

朱县令忙道“传！”

白原海心下渐疑，她们怎么来了。

片刻只见一端庄妇人带着位豆蔻少女来到堂下，向堂上大人行礼拜下。“民妇白余氏及小女凝嫣参见大人！”

白原海小声嘀咕，“你等怎么来了。”

秦枚向白原海道，“白原海，此少女可是令爱？”

“正是！”

秦枚点点头。朱县令悄悄向秦枚道“大人，他们来了。”

秦枚目光威严，“传原告！”

这一声传原告可把白原海吓得不轻，看样子竟是真的有人将他告于御史大人堂前了！会是谁呢？自己虽然在生意上不免得罪些人，但还不至于到被告上堂上吧？

正想着，只见三人缓缓上堂来。第一个是同善堂的代夫同三泰，第二个是同三泰的弟子小五，还有一个……

“啊？”白原海先是惊得瞪大眼睛，再是全身一软，冷汗直下！“怎、怎么可能？”

第三个人正是断了一只手的白鹭！她一边走一边问同先生，“三爷爷，我们来这里做什么？这个地方我以前是不是来过，好熟啊。”

听到白鹭的声音，白余氏震惊回头，只见死去了一年的女儿正站在门口说话！天啊，她是不是在做梦？

同先生看到白余氏，便向白鹭道，“你快看看那是谁？”

白鹭转头一看，正见母亲含泪的眼睛。

“娘！！”

白鹭这一声呼喊让白余氏再控制不住，扑过去紧紧抱着她“凝嫣，我的女儿，娘好想你啊！娘一定是在做梦，娘知道是你死得冤枉，娘只恨不能随你而去啊！”

跪在堂前的“白凝嫣”也吓坏了，小小的脸惊得惨白！秦枚趁机喊，“白凝嫣！”

“我不是白凝嫣，我不是，我不是！有鬼！有鬼！”“白凝嫣”惊慌失措，以为表妹的鬼魂回来了！

“到底谁是白凝嫣？”朱县令问。

“白凝嫣”指着白鹭，“她、她、她才是，我不是，我再也不要当她了，她的鬼魂回来杀我了……”

白鹭和母亲团聚，也哭得满脸是泪。听到表姐这么说，便道，“表姐，你才是白凝嫣！我叫白鹭。萧哥哥说我就像白鹭翔于空中，虽存于天地，却只能独站枯枝。萧哥哥说我再也不是凝嫣，因为凝嫣已死。”

这里同先生与小五已见过了御史大人，因同先生曾为进士，堂前免跪，只小五跪在一旁。

秦枚大声道，“堂下不得再喧哗！”

白余氏连忙拉了白鹭和“白凝嫣”跪下，白原海已然浑身颤抖，见亲女如见鬼怪！

秦枚问，“白鹭，你所说的‘萧哥哥’是谁？”

白鹭道，“萧哥哥就是萧憬哥哥啊，是他把我从坟墓中救出来的。”

“他是如何救的你？”

白鹭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萧哥哥是如何救的自己，不过她只记得，“萧哥哥还救好多姐姐和哥哥，还有弟弟妹妹。加上如月姐姐，我们一起住在墓人谷，然后那天晚上，萧哥哥好像病了，他，他带我们出来，说带我们回家，然后我就不记得了。”

“那，你可认识桃秀娟、林君绘？”这是最近传得最快的亡孩复活怪事。

“秀娟姐姐和君绘哥哥当然认识啦，君绘哥哥还给我讲他们家爷爷上战场的故事呢。”

秦枚叹道，“这位萧憬可真是个能人异士啊。”

同先生道，“他送白鹭来时，受伤不轻，如今看来他让孩子们回家是因为出了事情。”

秦枚点点头。一拍响木，“本官日前收到状子，状告柳林街白原海一年前谋害自己的亲女白凝嫣，至其死亡！今日被告原告已到，开堂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