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大悲无泪
“你杀的人还少吗？早就该下无间地狱了。”王璇眉头一挑，毫不畏惧地迎着撒巴宁的怒火。
撒巴宁不想一个生死在他手里的奴隶，竟然神色平淡的瞪着他，目光中绝无一丝畏惧。
自南下以来，他不知杀了多少人，已懒得去记了，只能在不断地杀人，不断地奸淫中寻找安慰，从奴隶恐惧的目光中得到满足，以免自己被噩梦缠绕。
却不曾想到这个奴隶竟然蔑视他，那道不怒而威的目光，令让他心绪不定，从来没有如此慌张过。
秦臻见撒巴宁双目透红，向王璇身前轻轻挪了一步，准备随时暴起。
几名围观的契丹军人，亦是目光各异，有人诧异、有人嘲弄，有人惊惧，但没有一人开口说话。
“主、主人。”仆从吞了口唾液，小心翼翼地提醒。
“够了。”那撒巴宁精经质说的大吼一声，匕首回旋刺入了正在挣扎女子的心口，鲜血四溅。
那女子在撒巴宁松开手后，扑倒在血红的青石地面上，甚至连叫一声也来不及。四肢在剧烈的抽缩，散落的黑发和白暂的娇躯构成了一道死亡的图章，一切都结束了。
“哎——”王璇沉沉叹了口气，面色惨然。
撒巴宁恨恨的瞪了王秀一眼，愤然转身离去，当他快步走了五六步的时候，却被一具冰冷的尸体绊倒在地，引的其他军人一阵哄笑。他很快的爬起来，回首再次狠狠的瞪了王秀一眼，一跺脚快步离去。
“撒巴宁，这小娘子太可惜了，不要给我也行，何必杀了。”
几名契丹军人一阵大笑，纷纷耻笑撒巴宁。
那张扭曲的凶样、那闪电般的一道、那恶狠狠的眼神都深深印刻在王秀的脑海中，要说他对于杀戮场面适应性的麻木，那对于自己亲身感触的事情，却下意识的永远铭记在脑海中。
他长长叹了口气，嘴里轻轻念道：“大悲无泪！”
“这汉儿还真命大，撒巴宁竟然不杀他。”
“看他斯斯文文的，好像是个读书人。”
“好了，散了吧！撒巴宁都不管，我们还看啥子热闹。”
契丹军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他们用的都是北地语言，王璇和秦臻都能听懂。
契丹人中的信仰很复杂，佛教、萨满、道教都有，当兵的出生入死，他们虽然剽悍善战、不畏生死，但人是有血有肉的，是人都会有感情、有欲望，没有真正不怕死的人。
王秀所说的无间地狱，对于这些外表剽悍、内心空虚的契丹军人来说是有相当震撼力的，以至于他们再也没有心情观赏杀戮的场面。
秦臻在王璇身边，轻声问道：“刚才我看了都出一把汗，咱们差一点都会死在这里。”
“人总归有一死，轻重我不知道，只要我认为有意义的，一定要去做。”王璇再次看了眼死去的女子，他真正感触到战争的残酷，更心神体会到军人的脆弱，目光从悲哀瞬间变成冷漠。
“这几天契丹人行军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看样朝廷反攻的很犀利，机会会很多的，不要太冲动了。”秦臻扫了一眼正在吆喝人抬尸体的仆从，压低了嗓音。
王璇面色沉凝地点了点头，他真的无法再忍耐下去，恨不得立即飞出这座人间地狱。
他沉默一炷香的时间，起身凝视苍天，一字一句的决然道：“苍天可鉴，不灭契丹，我死不入轮回。”
清州范桥镇，天寒地冻
夜间，宋军发动一次大规模夜袭，十余个契丹营寨遭到打击。让他们顾此失彼。
外面喊杀之声不断传来，王璇虽然又饥又饿，浑身冰冷，但他还是一阵兴奋，寄希望于宋军引起契丹人更大的混乱，他们好逃脱生天。
“你们这些牲畜，老实点，要是不听话，等主人回来有你们好看。”仆从的脸色铁青，一阵阵喊杀声让他心惊胆战，马鞭在轻轻抖动，把他虚弱的内心暴露。
“还是先保你性命再说吧。”秦臻挡在王璇身前，很不屑地望着仆从。
仆从一张脸顿时通红，扬起马鞭恶狠狠地道：“你这厮找死。”
秦臻根本不待那仆从说完，带着脚镣的他飞身而起，一拳把仆从击倒在地，对方连哼一声的机会也没有。
王璇立即挣扎着起身，从仆从身上找到钥匙打开脚链，问道：“杀出去？”
“拼了。”秦臻拿起仆从的马鞭，当先就走。
“大和上，快点走。”多日的相处，王璇对明秀虽然尊重，却多出几分玩笑。
秦臻果然是行家里手，在营寨内三转两转就快到两军交战边缘区，三人潜伏在几辆大车后面。
月光下仅有星星点点的火把晃动，从契丹军背后看，双方在以弓弩对峙。宋军素有强弩硬弓之称，契丹军弓弩明显不行，不时有人被弩箭射中，惨叫着倒在地上。
宋军小规模快速袭击时有发生，基本都是不到百人，纯属试探性进攻，目的在寻找契丹军弱点。一旦引发骚乱，将展开猛攻。
秦臻靠着艺高胆大，连续干掉三名契丹军卒，他们三人换上契丹军服，胡乱套上残缺的皮甲，拿了兵刃，就向马棚快步走去。
战马是契丹最依赖的利器，看护也是很严格的，夜战中不明敌情，战马自然在营寨专门的各个马棚中，一些契丹军卒轮番严密看管。
“这伙计绝对是心狠手辣的主。”
王璇在不断接近中，特别的紧张，一颗心提在从喉咙口。
一脸镇定、步伐矫健的秦臻给他莫大的心理安慰，不断地告诫自己一定要沉着、决不能出现任何破绽。
一处小马棚仅两名契丹军卒看守，让王璇诧异的是秦臻操着契丹语吆喝两声，竟然走到了马棚边。当他还在诧异时，秦臻飞快的拔出钢刀，一刀把契丹军卒砍翻在地。
倒底是契丹精锐部队，另一人反应很快，来不及拔刀就扑上去和秦臻扭在一起，大声呼救。
“快，杀了他。”秦臻与契丹军卒扭在一起，一时无法挣脱，情急下让王璇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