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所谓祖母（2）
“让她进来。”低沉的音调，在房间内响起，不过片刻，墨惜的身影，出现在房内。
今日的墨惜一身嫩黄的衣衫，倒是衬出了这个年纪的女子该有的灵动，瞧着倒是让人觉得喜庆一些。
她由着绿瑶搀扶着，到了屋内，放开绿瑶的手，前移了两步，于王氏的身边散不开外站定，微微矮下身子，福了一礼：“惜儿给祖母请安。”
“起来吧。”王氏道，“怎么这会儿，想起我这个老太婆来了？”
王氏不是一个和善的人，莫瞧着她现下年岁大了，只府里头各个院子里的人，都敬畏王氏三分，这其中并不仅仅因着护国公府几位老爷对着王氏的孝顺，更因着王氏确实有几分手段。
墨惜抬起头，莞尔一笑：“祖母是惜儿的祖母，惜儿时常想起祖母，来瞧瞧祖母委实应该。”
“是吗？”轻慢的语调，带着几分不屑一顾。
来之前，墨惜心里便已然做好了心里准备，晓得王氏对她不存有好感，因着当下，瞧着王氏如此态度，倒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前世瞧惯了王氏的冷对，现下见她如此，也不觉怎样难受，倒不似前世一般，觉得心头闷闷的。
细细说来，王氏虽然不喜她，可到底不曾亏待过她，除了出生时，不曾赏与她什么物什，然每年只要府中所有孙子辈都有的，她也不曾缺。故而，对着王氏，墨惜心中并不曾有恨，即便是以前有什么，经历了前世种种，现下便也平淡了。
没有期待，便没有失望，对于王氏，墨惜的感受便是如此。
“惜儿句句属实。”
“听说你前些时候病了？”王氏品着茶水，不咸不淡地说道，却是不曾让墨惜坐下，在她瞧着，那个人生的女儿，即便是沾了这里的任何东西，她都觉得脏。
“是。惜儿谢祖母关心，前些时日，惜儿身子虽有些不好，可这会儿却是无事了。”墨惜恭敬的应着，面上不曾现出任何不满。
“晓得自个儿身子不好，就在院子里好生待着，莫要随处走动，免得再出了什么岔子。”
“祖母教诲的是。”墨惜微垂着头，从王氏的角度瞧去，只见墨惜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瞧着倒是不若平日一般，让人心生厌恶。
她张嘴本想要说些什么，却是闻见一阵脚步声，王氏给祝嬷嬷使了一个眼色，祝嬷嬷出去瞧了，回来在王氏的耳边低语了几句，王氏面色一变，隐隐有些难看。
墨惜在一边观察着，见此，也不再说话，只站在一边，静静地候着。
须臾的功夫，却是有个发丝凌乱的女子，被带到了屋内，墨惜微微抬眼，瞧着那女子的模样，柳腰细眉，芙蓉面庞，唇畔紧抿，瞧着倒是明艳的，只是那眼中分明多了丝倔强。
细细看了一会，墨惜竟觉得有些熟悉，只是一时半会儿，却是想不起这人是谁。
王氏双眼微眯，眼中满是不悦：“流莺，你可莫要忘了自个儿的身份，不过是一个丫鬟，还想在后宅里，大得过主子去吗？”轻缓的语调，带着威严，让人闻着心颤。
流莺听得此话，挣扎了两下，却是没能挣脱身后之人的束缚。
“老祖宗，你不能这样对我。”
“哦？不能这样对你？我对你怎么了？一个丫鬟，如今我给你吃喝，你还希望什么？”王氏的眼中多了几分凌厉。
墨惜杵在一边，听得全然糊涂，不晓得究竟是何事。
“老祖宗，我如今已然是大少爷的人了，你这样对我，大少爷若是知道了——”
“啪”的一身，王氏震怒，一掌趴在了旁边的案几之上。
“流莺，你当我是谁？这个墨家是谁在做主？你的事情，我若处理了，只怕炎儿并不会多问。”最后一句，王氏语气极重。
流莺听了，面上有些怔然，须臾好似失力一般，跌坐在地上。
瞧见此，墨惜恍然间想起一件旧事，那乃是墨府中的一段秘闻。
素传，墨家长子嫡孙与妻子凤氏不和，到底因着什么缘故，却很少有人知晓，只是自打凤氏嫁入墨家，便与墨炎争锋相对，两人每每杵在一块儿，那房间的温度都要降下几分。有一日，这墨炎瞧上了凤氏身边的丫鬟，只那丫鬟，却也是一个心机深沉，想要攀高枝的，于是，墨炎便收了那丫鬟，只对着这事儿，王氏颇为忌讳，每每念起，心中总是不爽快，自然，那丫鬟在墨家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墨惜已然不记得那女子的真实名讳，只现下瞧来，怕是眼前这丫鬟吧。
只是，处理这事儿，王氏却不避讳她，只怕——
墨惜低头，敛眉，心头却是一抹苦笑。
这家中的人人尚且如此费尽心思，更何况是外人呢？
千防万防，亲人难防，说的怕是这个理！
王氏当着她的面，演上这么一出戏，怕是要告诫她，让她警醒，莫要触犯她的权威罢了！
墨惜正思量间，又听王氏说道：“流莺，原本便是我太过宽容了，才使得府中出现这样的丑闻，今日里，我便将话撂这儿了，此事，我定要有个结果。”说着，王氏望向祝嬷嬷：“祝嬷嬷，你且派人去凌霄院，将大少奶奶请来。”
“是，老夫人，奴婢这便去。”说着，祝嬷嬷转身离开，当行至墨惜身边时，瞧了墨惜一眼，墨惜只垂下了首，乖乖站立一边，不言不语。
那流莺还被几人押着，面上有些不服气，可隐隐又有些害怕。正如王氏所言，她不过是一个丫鬟，又如何能够斗得过主子？此时的一时嚣张，不过是掂量着大少爷对她有几分宠爱，这若是——
念及凤氏，她的面上有几分苍白，紧抿着唇畔，倔强着不肯低头，心中只盼望着，大少爷能来救她。
墨惜微微抬首，瞧了流莺一眼，面上一片平静。
人贵有自知之明，流莺虽然出身贫贱，可古语有云：人穷志不穷。只她却想着与人做小，从此荣华富贵，却不知，将自己给搭了进去。
墨惜转身，瞧了一眼王氏的神情，只见她眼中暗藏着怒火，当下叹息一声，暗道：这流莺只怕没有什么好下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