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临别嘱托（1）
“委实古灵精怪了些，若是你这样，让祖母瞧见了，怕是少不了一顿骂。”
凤氏话落，墨惜敛起面上的嬉闹，掩嘴一笑，眉眼弯弯，好似带着星辰璀璨。
“大嫂，在祖母面前，我自不会如此，只是——”说着，墨惜躬身行了一礼：“还望大嫂莫要在祖母面前说起才好。”
这一番动作，像极了普通的孩子，但又多了几分慧洁。说来，墨惜本是经历了一世的人，本不会有这样纯真顽皮的举动，可这会儿，这样的动作，做来却是妥帖，毫不做作。估摸着，即便是这身体里的灵魂已然成熟，只是潜在的意思，却仍然支配着她，让她瞧起来，像是一个孩子！
“行了，莫要在我面前做出这些，我自不会多说，只是，祖母她——”提到王氏，凤氏面上的笑容敛去，瞧着眼前的孩子，面上多了些许的怜惜，只不过那片刻的共处一室，她却能明显察觉，王氏并不喜眼前的孩子。
原因如何，她也曾略有耳闻，只这事儿，即便是她同情墨惜，然，却不是她所能插手的。
“祖母自是祖母，说的话，必定有她的道理，惜儿自然会遵循教诲。”瞧见凤氏的怔愣，猜出了她的些许担忧，当下含笑答道。
王氏这里，墨惜从不曾担忧，纵然王氏不喜她，可她到底还是墨家子孙，王氏可以批评墨惜，但若是墨惜被外人欺负了，王氏定会讨回公道。
这不是关爱，只是，占着墨这个姓，便是墨家的人，王氏断不会让墨家的人，被他人欺负了去。
凤氏抬眼，瞧向墨惜，见她是真的不在意，便不再多说，毕竟还小，将来究竟走到哪一步，还未可知！
凤氏又拉着墨惜说了会儿话，两人虽然是第一次聊天，却是相见甚欢，说说笑笑，一时，便到了午时，凤氏又邀着墨惜去她院子里用膳，却是被墨惜以明日还要去普光寺为由，婉拒了。
当下凤氏也不曾留她，只是，在墨惜起身离开时，她却是问出了一句话。
“惜儿，那时为何要帮？”
墨惜怔住，猛然抬首，却见凤氏仰着头，望着天际，飘渺迷茫的目光，却不知落向哪里，一缕清风，拂过她的面颊，现出了她面上的淡淡忧伤。
墨惜心中一悸，为什么帮她？
墨惜低下头，转身，并不曾回答凤氏的话，而是道了一句看似毫无关联的话语：“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大嫂，有时候，对别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她难道要告诉她，那一刻，她帮她，是因为她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她当年的影子吗？
绿瑶跟在墨惜的身后，闻此，当即却是一怔，抬起头，望向身前的小身影，眼眸中带着深深的疑惑。
清风起，裙裾扬，衣衫飘风，青丝凌乱。
一道小小的单薄的身影，在众人的眼中，突然高大了起来，他们好似透过那道小身影，看到了一个风华无双的倾世女子！
彼时，凤氏隐隐觉得，眼前的女孩，若是愿意，将来必定不可限量。
只是——
总归是个女子！
亭中，想起一声轻叹，转首的瞬间，凤氏瞧着眼前的景致，嘴角勾起一抹轻笑，须臾却是唤了一声：“清荷，我们回去吧。”
……
从长鹤院回来，墨惜用了午膳，小憩了一会儿，便唤来了柳嬷嬷，交代了一些事情，主要是关于去普光寺的一些安排，那柳嬷嬷虽然心不再墨惜身上，可做起事来，却也不曾含糊，当下应着，便出去打点，出门的时候，却是迎面撞见了张嬷嬷，当下挑衅地望了一眼。
“张婆子，你凡事都与我争抢，可姑娘却从不向着你，你可知为何？”
张嬷嬷瞧了柳嬷嬷一眼，微微蹙眉，不咸不淡扔了两字：“不知。”
柳嬷嬷掩嘴一笑，眉眼间满是得意：“张婆子，我且告诉你吧，姑娘她毕竟只有八岁，你整日里扳着脸，在她的面前教诲这，教诲那，说她这不该做，那不该做，她自然不会欢喜你，只你与我一样，想着法子，讨得姑娘欢心，姑娘自然会心想着你。都是一个院子的，别怪我没好心提醒你。”
柳嬷嬷含笑说着，只那眼中却流溢着暗光，心里冷哼一声，如若真的这样的话，七姑娘便难成气候，届时，夫人那里，定会夸赞于她，还怕她不是夫人面前的红人，没有锦绣前程吗？
“道不同，不相为谋。恕老婆子我愚钝，做不来柳嬷嬷这样的人。”说着张嬷嬷冷哼一声，扭头，转身，进了屋子。
柳嬷嬷见此，冷哼一声，一甩袖，愤恨低语：“张婆子，莫要嚣张，有你好看的，我看你还能笑到几时。”
说罢，柳嬷嬷眼睛一转，沉吟片刻，却是出了院子，去了白氏那里。
张嬷嬷踏进内室的时候，墨惜正饮着茶水，瞧见张嬷嬷的身影，当下放了茶盏，抬首望向她。
“方才嬷嬷可是遇见柳嬷嬷了？”
张嬷嬷望了墨惜一眼，虽不知墨惜为何如此一问，却也不曾多问，只是如实答道：“是。”
“柳嬷嬷可曾与嬷嬷说些什么？”
思量了一下，张嬷嬷道：“不曾。”
墨惜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嬷嬷是一个性子沉稳的，行为做事极为稳妥，故而当年，娘将你挑选在了惜儿的身边，这些年，惜儿多亏了嬷嬷的照顾，才能如此，惜儿谢过嬷嬷。”说着墨惜躬身行了一礼。
张嬷嬷见此，却是愣在了那里，忘记了去阻止墨惜，原因无他，只因她的心中太过震惊，方才的那一番话，若是以前的墨惜，是万不会说的。
这样细细想来，姑娘这是开窍了？
“姑娘，你——”
“嬷嬷只当惜儿还如以前一般便可。”有些事情，墨惜本想过段时间再说，可现下，她要离开家一段时日，这段时日，川哥儿在府中，没有人照料，她心下难免有些不放心。
原想着，留下碧秀，多少能帮衬着张嬷嬷一些，可如今，碧秀重伤在身，却是不能了，只得将一切说个明白，让张嬷嬷留个心眼，以防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那白氏会采取什么行动。
张嬷嬷到底是府中的老人，心下虽然激动着，然不过须臾，却是平静了下来。
“老婆子省的，只不知，姑娘今日唤来婆子来所谓何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