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和亲公主
第二十三回和亲公主
走到城门,哪知城门门已经关了。长安城虽有各坊,还有市场,谁都可以去做买卖,但是胡人是住在城外的,日出开城门日落关城门。
既然无处去,病已于是回到了接待外宾的寺院,这并不在城里面,典史国苏武所管,自己好歹是与那些人打过交道的,那就打算在那边蹲上一夜,只要自己开口,屋檐下总有蹲的,现在小虚一定和苏大人回城里了,再去衙门用找苏大人的借口也不好,那衙门里的看门人也看不起自己,这好歹自己也知道应该……
他胡乱地在街上买了两个饼子填饱肚子,在寺院门房里找了个角蹲了下来。门房里挤着的还有些远道而来却没有资格住在这里又人生地不熟的人。这里毕竟是人杂得很。这里的杂役也不便赶人,这些人中藏龙卧虎也不是怪事。
昏暗的灯光下,再嘈杂的声音也挡住病已的困意,他这折腾了一天……他很快靠着墙睡着了。
绿树如荫,遍地都是花,望不到边际……口好渴,甘甜的泉水……在哪边?病已感觉自己在寻找……可是怎么也没找到,却看见漫天黄沙……
黄沙漫天中,他看见了一位美丽的汉家公主,在那边哭,他于是跑向了她,她哭着对自己说:“病已哥哥,我不要远嫁和亲,在那边我吃不惯住不惯,没人理我。”
病已这才发现这位公主打扮的女子原来是王嫣。
他很无奈,握着王嫣的手说道:“不要哭,哥哥一定接你回来。”说着他的泪水流了下来。
“不要走病已哥哥,他们都说我克夫,只有胡人要我,回去我也没法活!”嫣儿哭着,放开了他的手。病已再伸出手去,却再也没抓住,他醒了。
原来这是场梦,梦中那位姑娘会是王嫣吗?自己怎么会做梦做到她,多半是被王奉光吓的,其实胡人没那么讲究。
“有水吗?”病已问道。
“水井在那边……”有人说道,“小子,没人替你半夜烧水……”
病已跑出了门厅,朝着那人指的方向走去,那是一个堆满柴草的院子,白天做饭的。病已拿起了瓢在水桶里舀了一勺水,一口气喝了下去。水中……这水不算味道太好,有点味……
夜已深了,很静很静,但是一阵琵琶声,琵琶的声音由高而低,又由低到高,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厨院通往里面有道门,只是锁着,他从门缝中往了进去,里面一个熟悉的身影,孤单坐在月光之下,拨动着手中的琵琶,月光照在这个小女孩身上,她很孤单,真的很孤单。她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她的亲人呢?为什么那乐声那么悲,自己好歹也该做些什么。
病已是什么人,他想接近那个女孩,他大摇大摆走到看门人面前说道:“弹琵琶的弟史小姐要我来这里,你帮我通传一下。”
那看门人认得他,瞪了他一眼:“病已,你胡扯吧!你知道弹琵琶的弟史小姐是什么人吗?这种胡话你也能说,她怎么可能认识你这种小混混?”
病已一下愣住了,他只想去看看那个女孩,没想到看门大叔还不给进去。于是做哀求状:“大叔,我就是想和弟史说几句话。说完就出来。”
“不行,让人发现了,我可要丢饭碗的,到时候你能养我吗?”看门人说。
病已知道他将自己一军,说道:“大不了明天等她出来我再说。你和我说说看弟史小姐是什么人?”
“她是乌孙国回来的,大汉是她母亲的故乡,说是来这里找亲人的,解忧公主的侍女冯夫人交待了要好好照顾她,直到她的亲人把她接回去。只不过一直没有人来接小姐。”
“我看没有人回来接她了,她的亲人一定是出事了,前段时间京城里有事听说关了不少人。”病已说道。
“我也知道,不过冯夫人要求的事,苏大人一向要求我们不能轻慢,这小姑娘也可怜。”
“冯夫人是谁?”病已并不知道冯夫人,但是听了看门大叔这般说,这位夫人一定是位奇人。
“夫人是远嫁乌孙的解忧公主的侍女,一直来往乌孙与大汉,如今的乌孙国王因公主与我们大汉关系很好,我们联手对抗匈奴,所以这个冯夫人的功不可没。”
“弟史小姐要回去吗?”病已问道。
“既然找不到亲人,当然要回去,人家是西域的贵人。”看门人说道。
“她好像不开心。”病已说道,“那乐声……”
“一个姑娘离家寻亲,却无人接纳……能不伤心吗?”看门人说道,“你以为这世上都是无心无肺的人吗?你听不出来吗?姑娘在思念父母……”
乐声停了。
病已偷偷看了一眼门内,弟史已经不在院子里了。
“小子,你再去睡一会吧,再过两个时辰,天就亮了。”看门人说道,“你没爹娘,是不懂父母亲情的。”
不懂父母亲情……怎么感恩父母呢……这里人知道自己是个孤儿……是个死皮赖脸硬要跟着苏武蹭吃的野小子。
天才发白,病已就离开了迎宾馆(寺院),离开西郊,回到了许家,平君娘水娘乌了个脸,她不可能开心,昨天病已没回来,许广汉担心了一天。
“我昨个玩过头了,城门关了,就在外面窝了一夜。”病已说道。
“你这小子……就这么轻描淡写……”水娘拿起笤帚往病已身上打去。
许广汉要去当班,也就没什么心情听他解释。任由老婆打病已,就像没见到一般。
“气死我了……你傻了,怎么不躲了……”水娘说道。再看病已,他在笑,笑得那么开心。
“三娘……我喜欢被你打,我错了……应该受罚……”病已抱住了水娘腿。
“谁养大像谁……你果真就是个奴才命……”水娘叹了一口气。
病已回应道:“我大娘还是个杀人犯二娘是贼,三娘是奴才,我是什么……”
水娘忍不住了:“小贼……快去收拾下,要是先生知道了还不罚你抄书……”
“那正好……和我心意……”病已说道,这与水娘对着干……是常态了。
病已收拾了一下,要去上课了,等一下彭祖的马车会经过这里。只是他心想着昨晚见到的弟史,这个女孩真是聪慧之人,但是也挥之不去的是嫣儿,自己惹人家生气了,不管怎么说王嫣也是个善良的女孩。
彭祖今天一直没来,于是病已自己独自一人去了学堂,彭祖并不在学堂。过了午后,彭祖才姗姗来迟,还带来了一个老者。这老者身着绸衣,身材并不算特别高,也就是个中等个,其貌并不扬,身边跟着一个小伙子,病已认得出这人是金赏,皇上的近臣。可是谁能让他做跟班呢?
“他是谁?”病已问彭祖。
彭祖神秘地笑笑:“他可是个大人物。”病已看夫子带着他们进了内室谈话,知道必定是个尊贵的人,彭祖家世也非同一般,但是张安世确是低调之人,让自己儿子能在市井求学。而彭祖带来的人一定是想请夫子出山。病已不敢多想,如果夫子也去当官了,自己就意味着要失学,但是夫子如不当官,恐怕也难在长安立足,因为那位老者看上去有一种王者的威严,如果夫子想躲他呢?夫子不愿意入仕为官,而老者不会答应。
“彭祖,是你害夫子,你难道不知道夫子不喜欢与当权者交往吗?”病已说道。
“不是我,不是我,我哪有这能耐?”彭祖被冤枉了。
史丹凑过身来,狠狠丢了一句话:“就算不是你,也和你家脱不了关系,夫子最不喜欢和权贵交往。”
这句话倒还是真的,霍光会来这种小孩读书的地方与张家必定有瓜葛。其实最在乎夫子的应该是史丹了,他终日与夫子做伴,也不会瞎混,书数他读得最好。夫子常夸他,年龄不大,却是文采不错。
夫子待人和气,什么都不会流于表面,对待人总是不失礼节。霍光走后,夫子看上去却有些不同了,眉头也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