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尚冠里

第五十三回尚冠里

病已要成家，自然要置产业，宅子是少不了的，住到许家成上门女婿怎么也不对不住祖宗，张贺与许广汉的争执就这么结束了。张贺为病已在置办宅子。宅子不能太寒酸，再说病已成婚也该搬出掖庭宫了，所以他和一些人凑了点钱为病已在尚冠里置了两进小院的宅子。

掖庭宫自然不能再住了，这腰牌要上缴，病已想与里面的那些朋友告别，虽然他喜欢在宫外面住，但是毕竟从小还有一些关心他的人和要好的小黄门小宫女，病已也想表示感谢，但是这请客要钱。张贺说道：“你能出去是件好事，但是请客的事不能花掖庭的钱，这是规矩。”

“那我请就是了，人不能没有礼。我借钱也要请。”病已说，他的心里挺不痛快。

“小子，行啊，你先把大家给你买宅子的钱还了，邴大夫出了不少钱，就连掖庭狱的牢头李都为你凑了钱。你如果不怕债多，就继续借，不过我相信没人要脏钱。”

病已无话可讲了，于是轻轻地退了出去。那宫女卫子君带着一班要好的小黄门小宫女还是在廊上等待他，昔日他能够出入掖庭，可帮了他们不少忙。

“出去后，就不会再回来了，外面天大地大，公子要自己注意冷暖！”卫子君说道。

另外几个小伙伴也都围着病已，这一走就很难有机会再相见了。张贺出来轻轻提醒道：“该走了。”

病已依依不舍看着门内的人，张贺说道：“要走了，不要再想着他们了，他们自有自己的命数。”

张贺为病已雇了一名老妈子照顾他的饮食生活，这尚冠里的屋子还需要许多东西要添置，这样才能举行婚礼，这婚后生活全要靠自己了，所以也不应该到处游荡了，学点当差的本领本不是病已一定要做的，但是张贺却一定要他这么做。

“张伯伯，我就做牢头吧，那里我熟悉。”病已说道。

“病已，难道你就这点理想？我是不全人，本不该沾朝廷的事，但是邴大夫说你不能无所事事，牢狱不是好地方，将来没有出头之日，他介绍你去京兆尹那边学些东西，现在学些实用的，刑律、税收、户籍等都有门道，熟悉这一切对于将来如果能够到地方上为官也是有用的。何况那衙门就是为天下不平人伸冤之处，好过偷偷摸摸做，再说你进了京兆尹衙门可以帮助王奉光他们。”

“张伯伯，我本来已经不想什么了，难道你还是要我当官吗？”病已说道。他不明白张贺为什么总要帮他想好未来。

“你不从军，就从小吏做起，这小吏也是官，你做得好，上级自然会举荐你的，也不用乡里举荐，你难道愿意一辈子看监狱，像我我一样吗？”

“我可不愿意当官，不自由。”病已说道，“我怕做不来。”

“做不来？你想起死我还是想气死你岳父？”张贺还真生气了，病已不敢说什么，他唯一知道的张贺对自己是充满期望的。

其实病已并不认识什么京兆尹，他也不需要认识他，做小吏一般都需要人引荐，好在一切都有人安排了。

京兆尹在长安城不是一家独大，这京城是个复杂的地方，京兆尹府最主要的任务是管理京城治安，这个的衙门更是个复杂的地方，当差的人不少。王奉光得到这个消息，却觉得这个差事不错。

“病已，你这里消息灵。将来有什么事给大叔说一声，大叔也可以做到心中有数，你也知道我们如果不了解衙门的事，就容易出事。”

“哦，大叔，您有人在那边吗？”病已问道。王奉光笑而不答，这种事不能说得那么清楚。

“病已做什么官呀？”王嫣问道。

“不是什么官，就是听差，做事，也不知道他们要派我做什么。”病已说道，“掖庭令说我不能再做无业游民了。”

“当差好呀，不就是街上走走，还有钱拿。”王嫣说道，“要我是男孩子，我要做捕快。”

这官虽说是官，其实张贺不满意对病已的安排，毕竟他是太子的孙子，怎么也是皇族，自己本想为他安排好一点的职位，偏偏也没多的钱打点，只能让他自己从最低层打拼，不过看病已喜欢也就算了。

京兆尹大人姓赵名广汉，据说以前在任上也是一个能力很强的人。只是病已想溜出去的希望破灭了，管事的知道病已读过书，让他负责抄抄写写的事，在这里不是每个人都认字的，其实这也是某人的安排，要知道劳心者总比劳力者更值得人羡慕，如今读书人可是受尊重的。

耕牛是不许斩杀的，这段时间可偏偏最近京城附近许多农家的牛让人给割了牛舌，这就意味主人家必须把牛卖给屠夫，因为牛活不了了。病已遇上的第一件事就跟着杨捕头查找割牛舌的人。

杨捕头算是朝中某人的远方亲戚，所以为人有些自大，喜欢酷刑，其实这也算不上他喜欢，而是京兆尹赵广汉也喜欢，其实张家就是从酷吏开始干起的。这点是病已最不喜欢的，他从小狱中长大，也知道屈打成招这一说。杨捕头其实也算不得不好，只是人抓多了，没头绪，而赵大人又要自己限期破案，那气就撒在了这些无辜人的身上。这些人多半是破落户，有些偷摸的习惯，病已却认为算不得多大毛病，可他们谁也不承认割牛舌的事。

杨捕头却屡次看到病已帮着那帮无赖说话，也有些不愉快了，但是病已是杨敞大人交待要好好对待的，所以也不敢太责备他，只是赵广汉看时间过了，那杨捕头都没有捉到真正的割舌贼，于是把杨捕头打了。病已不得不同情他了，这个京兆尹手下真不好当，好歹大人们连面子都不留。

病已同情也没法，去王奉光那边打听消息，王奉光说道：“这种事我们是不做的，这是伤农之事，难道你认为我会那么糊涂，只是小贼比较聪明，要不我帮你留心一下，有消息告知。”

病已想了想，看来还要自己想法子才行，半夜蹲守太累，也不知道他会在哪里犯案，毕竟长安附近牛多，这每家派人盯着不可能。

嫣儿过来说道：“病已哥哥，其实这件事一定和屠夫有关，你想只有牛出事了，主人才舍得卖，如果家家户户牛都好好的，谁家愿意卖牛？”

是啊，牛肉在长安供不应求，而且价格高，那牛屠夫虽然是官府准许他杀牛的，可是没有人卖，他能做什么，如今他生意兴隆，难道不会是他使得诈？

“可我们要有证据才行。”病已说道。

“这京城牛肉生意可是霍家的铺子做得最好，他家收的货比任何一家都多。”嫣儿说道。

看来这矛头指向了霍家的铺子。

“小丫头胡说，这霍家不会让人做这种事的。”王奉光说道。

“是啊，谁知道他家底下人会不会自己去做，人逼急了，哪还管这么多事。”王嫣说道。

病已一想也是，这霍家是瞧不上这点小生意，但是他家管这铺子的掌柜可不一定这么想，赵广汉不是经常逼迫杨捕头，杨捕头才抓那些根本不可能是的小混混严打追问。

“是不是还是需要证据。”病已说，“我明白了我会留意霍家的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