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皇恩浩大

第六十二回皇恩浩大

皇上早已在十八岁那年举办了代表成年的仪式，转眼两年了，可朝政还是在霍光的手里，他是笼中的鸟，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病已宁为百姓也不愿意做这种受人指使的傀儡，与皇上比，自己幸福多了，皇上从来就没有走出过牢笼，哪有自己快活。王侯将相又有何当头，不如自由来得舒坦。

霍光累了，自从上官桀死了后，这朝堂上他就是天下第一人，皇帝虽成年，但是他不放心，皇上很聪明，但对他是不怎么放心，因为他的母亲钩弋夫人赵婕妤的死与自己脱不了干系，如果皇上与自己算帐，难免会清算到自己头上。赵婕妤看上去是个很聪明的女人，也正是因为太聪明，她学起了吕后，她想让她的儿子成为皇帝，她不惜花了所有力量不择手段来完成此事。武帝原配馆陶公主之女陈阿娇因为失宠被废，而同样卫皇后已经失宠了，作为皇后，地位竟然是由皇帝的爱恨来决定的，这太没原则了，皇后是死了，可是赵婕妤也没有成为皇后，皇上喜欢年轻美貌的赵婕妤，但是他认为赵婕妤不足以为一国之母，卫皇后是他唯一心爱的皇后，只是他们母子到最后也没有懂自己的心。

而今皇上向往自由，但是他需要的自由，自己给不了，他就像那些和他一样成长的王侯兄弟一样，在某些方面真是任性过头。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微妙，当然这是在皇上对自己信任的背后。他也听闻民间对他的不满，不满他专政。很久没有出去了。对长安城里那些少年闹事的事处理了后，长安着实治安好了很多，百姓纷纷私下对赵广汉称赞不已，但是京城的贵族却个个说那赵广汉的不是，于是暗访京兆尹府成此行的目的。霍光换上了粗布衣服，把自己扮成乡间老农往尚冠里的京兆尹府而来。

衙门正门口可不是常人随便可以进去的，但是侧门却是各种人可以进出的。

“我要告状！”霍光喊道：“我不识字谁能帮我写状纸，我没钱的。”

“这状不能乱告。”看门的衙役说道：“你要告状要先到里面找书吏帮你看看，能不能告，如果是小事就让他们帮你们说说就算了。”

进了头道门，里面坐着个值班的书吏，并不是每件事都要告到大老爷那边，需要人在这里投了状纸才是。能解决的就在外面当场解决了。

小书吏一般不被看好，也就是帮年长的当个下手。杨恽已经可以独挡一面了，而病已只能帮他写个文书什么的。

人有貌似，杨恽觉得老者眼熟，也不敢往霍光身上想，还是例行公事问道：“姓名，来此做什么？”

“我叫雨元，种田的。来告状，隔壁王二欠我200金，不还还打我。”霍光随口说道。

病已看了看他，说道：“不像啊，你一点不像种田的。”

“那我像什么？”霍光问道。

“气宇轩昂，春风得意哪里像告状的，倒像是耍人的。”

霍光看他不肯写，于是用力敲击着书案，做出了要打人的样子：“你给不给我写？”

“雨老先生，请您消消气，我这就写。”病已说道，看着他生气的样子，他认出了霍光。他来这里做什么？

霍光进门就觉得小书吏眼熟，这下子想起来了，于是说道：“病已，你在这里做事？”

杨恽这火了：“病已，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又来找你了，还来浪费我们办公时间，你能不能让他们去你家找你啊！”

病已一看杨恽这眼神都想吐，于是拉了拉他，轻声说道：“天下第一来了。”

“什么？”杨恽伸出手来直接来推霍光，“这老头是……”

“第一位大人啊。杨公子您什么眼神。”病已说完就给霍光跪下了：“小民给霍大人行礼。”

霍光满脸堆笑：“我没想到给你认出来了，我这就是随便看看，不错嘛。”

杨恽这才醒悟过来也一块儿跪下了，这府里的衙役看了也都连忙跪下。

“我边上坐一会儿，看看你们是如何办公的。”霍光吩咐人拿来蒲垫坐在了边上。弄得杨恽不好意思。

过了半个时辰，霍光都没有走的意思，倒是来告状的百姓都离开了，已经过午了。霍光倒打起盹来，病已也趴在了案上，杨恽急了，这边上有人看着呢，今天不能如同往日一般，给人印象不好。病已却轻声说：“我不在乎，现在没人，再说真累了，我又不想升官，就是找个事做，免得他们天天唠叨。现在这里做不做都无所谓。等下来人了，我一定不偷懒。”

正说着，平君给大家送点心和茶水来了，由于病已家***君为大家准备点心，既可以赚些钱又可以为病已赢得好人缘。其实中午是休息但不吃正餐的，这集市上点心不如自己家的好，这平君娘俩还有家里婆子都空着，让她们做为大家也省了钱。平君看见一位老人家在边上打盹，于是轻手轻脚不敢惊动他，病已看到妻子来了，于是起身迎上。

病已让他先给霍光上点心，平君上前给这位古怪老伯上了点心。

“病已，他是谁呀？你这般对讨好他……”平君好奇地问道，这衙门里来告状的哪有睡在这里的，实在没有规矩。

“平君，这位是……”病已倒是想说实话，这大大小小的官员自己都惹不起，何况是他，只是平君没见过这般贵人，于是使了个眼色，平君定睛一看，此人露出的半截手臂，笑了，这农夫哪有这般养尊处优。

“我闻道香味了！”霍光睁开了眼睛，看到了面前的点心，那是很简单的面饼，在面饼前面有一位年轻的女子，虽然不算特别漂亮，也是端庄大方，满脸微笑望着自己。

“老伯，你不是来告状的吧，想必是贵人了，尝尝我的手艺，我家夫君是好人，他如犯小错，还望网开一面。”平君说道。

霍光觉得这女子的眼神是那么真诚，这个普通的妇人莫非就是刘病已的新婚妻子，他笑了：“病已，你福气不错，媳妇也挺不错，好好地做事，将来也可以为大有作为。”

“傻媳妇，这位是大将军。”病已说道。平君吃了一惊，大将军可是大汉的实际掌权者，他不会专门来看病已，是不是有什么事，于是神情一下子紧张起来。

“病已，你何必吓你的妻子，我只是路过这里，到这里来歇歇脚而已。”霍光说道。

有那么歇脚吗？吃完点心，霍光离开了这里。杨恽有些晕：“霍大人来此做什么？”

“明摆着考察我们大人的工作，难道是看你办公不成？”病已笑着说，“他为人宽厚，不会怪我打瞌睡的，要是你是他，我就要革职回家了，还好你没做我上司。”

杨恽说道：“病已，不是我说你，你就只是比霍家几个人好一丁点，我爹都说霍家对下人太放纵了，要说你工作，实在不该偷懒。”

“偷懒，人之本性，你别这样了，我又不是第一次偷，只是在天下第一大人前偷懒估计我是第一人。我既然什么都不要了，还怕他做什么？”

“病已，难道你现在还是孑然一身吗？也许没多久，你什么都怕了，就像我爹一样前怕狼后怕虎。你不怕，你老婆也怕……你呀，还是不要出错为好。”杨恽说道。病已突然感到一种后怕，杨恽说得没错，将来自己不是一个人，如果再在什么地方没做好，得罪了哪位权臣，恐怕赔上的就是一家人。

霍光虽说是意外见到了病已，可心里却有些激动，病已虽是皇家子弟，可是京城皇家子弟也多，要不是霍云惹了他，自己也不会认识他，看来这刘病已不仅仅长得好，不知为什觉得自从见了他，始终放不下。霍光自认为自己做事有分寸，故意淡化此事，心想这时间长了，就会忘记这个无足轻重的小子，却在此遇见了病已，这个人干起活倒也很认真，为人也算是坦诚，不像自己以前见到的人都是故意巴结自己，倒是那个刘弗陵在自己面前绝对不敢有半点懈怠，而背后又是不肯真心用功。他老婆也是看上去蛮贤惠的，如今他也安分守己了，这男子有了老婆就不一样了，也许给自己的禹儿早点娶一个贤惠女人，他也会收心。另外这赵广汉的确是位办实事的好官，这衙役对告状的百姓并不是百般刁难，这百姓可以让书吏帮助他们解决问题，靠他一人力量怎么处理得了这么多事，这不平事自然要少很多。

霍光回头看了看那京兆尹衙门，叹了口气：“这小子……这小子……也算是成家立业了……”

害怕归害怕，幸好霍光和自己不熟，见不着他也就没有机会得罪他了。只不过长安街头还有那些人自己也得罪不起，躲在衙门里总比出去好些。

“这人在长安混，就要有靠山……我听张贺说……”杨恽说道，“你是邴吉推荐的，他这人就比我爹胆色大……”

邴吉大人……好久没去看了，自己岂不是忘恩负义吗？他应该和自己也算很熟，从小看自己长大，结婚，这么久没去看，不过邴大人的脾气就是好，见到自己从来不责备。

“我知道，杨大哥多谢提醒……”病已交了差，转身就跑了出去。

每次去邴吉家会特别轻松，邴吉夫人知书达理，只不过是病已不好意思去他家混，如今邴吉虽说是御史大夫，管着各种杂事，这邴吉偏偏是个管不住财的，为人大方，其实自己每次去都是打秋风的，想想也说不过去，才不原意上他家。自己见邴大人感到特别亲热倒是真的。也许从小就在他身边混大，那种如同亲人一般的感觉就是摆脱不了。如今自己有了收入，空手去也不好，于是买了些干果才敢去。

“邴叔！”病已不用通报就溜到了邴吉身后，他把手在邴吉的领口里伸了进去。

“凉死我了，小混蛋，跑我这里撒野来了！你娘子怎么不带来。”邴吉说道。

“我娘子现在是圆西瓜，怕邴叔把她当球踢。”病已说道。

邴吉一下子把他压在了身下，把病已当作了枕头：“叔累了，让叔靠靠。”

“我也累了，叔的腿呢，我要抱抱。”病已开玩笑说道。

“唉，小子，你不回去抱你娘子，怎么来抱我这老头子。”邴吉说道。

病已这才起来，行了一个正礼：“邴大人，小子无礼，望大人原谅。”

邴吉说道：“你最近快乐得把我给忘了，人家是讨了老婆不要娘，你是讨了老婆忘了我，罚，罚你什么呢？”

“大人什么都不缺，我求大人罚我吃婶婶做的坛子肉，我一定把它吃完，我家里已经一个月没沾肉了。”病已说道。

“你咋吃得那么省？”邴吉说道。

“家里开销大，我娘子会可怜人，她说少吃点肉，那就可以救济不少穷人。”病已说道。

“坛子肉，我请，我请你娘子吃，一个大肚子不吃点好的怎么行，只是今天我家也没有，明天我让你婶送你家去。”邴吉说道。

“御史大人，今天您吃什么？”病已一下子扯开了桌上的食盒，里面只有一碗高粱米饭和一小碗咸鱼。

“有饭有鱼怎么样？”邴吉说道。

“不好啊！放那么多盐，省成这个样，御史府的面子全让你倒光了。”病已说道。

“病已，我叫婶婶给你加菜，留下来一起吃。”邴吉说道：“给我唠唠你们衙门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