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废帝
第九十一回废帝
严延年得知宫里出事了，却没有立即动手，因为自己的女儿被这个昏君嫌弃，他怎么心里也不舒服，何况霍光让人带话出来只是说太后想找皇帝问话，就是要替自己女儿讨公道，皇帝在借行猎之名对先帝的后宫行不轨之事。
皇帝回来了，他和那个狐狸精正躲在车里，严延年看得发火，但是强忍着上前行礼。
“皇宫发生了什么事？”刘贺随身的人问道，因为空穴不会来风。
“太后召见留在京城里的大臣。”严延年说道。“太后下了旨要皇帝上殿给她交待。”
“那女人能对皇帝又如何？还没听说过成年皇帝还怕一个比自己小的太后的。”嫣儿拉着王善说道。
王善说：“是啊，我们的皇太后就是吃卫夫人的醋，她们女人之间的事，大不了让皇上自己去处理就是了，我们各自回府，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两天也累了。”
于是这些人听了也不急了。看着皇帝的车进了皇宫就散去了。
刘贺一进未央宫，只觉得杀气腾腾。城墙上站着人，台阶两边也都是人。
卫美人也不藏着了刘贺了，一把把他推出了车子。刘贺的近侍手下并没有时间反抗，因为他们看见一把匕首架在皇帝的脖子上。
“糟了！”等这些人反应过来，已经成了阶下之囚。
刘贺看着卫美人离去，于是叫道：“夫人，救我，我错了。”
“只要你按他们所说的做，保证没事。”病已说道，然后转身离去，他不愿意再看这些，他要赶快回家，带着老婆孩子远走他乡。
后面有人追了上来，可病已却加快了脚步。
“卫夫人留步，你去哪里？”张安世赶了上来说道。
病已说道：“我宁可回乐坊，也不想呆住这个地方，何况我还有家人牵挂，我如今是对不起皇上，你们如何处置他，我也不忍看到。大人是最清楚妾身的牵挂的，妾身也不愿意终日以假面示人。”
“你不要离开京城，待事情明了，少不了你的功劳。”
“大人的话我听就是了，小的自然不敢违逆大人。不离开京城，但也不要任何奖赏，不过这件事还是不要牵涉到我头上来，大人我只要全家平安。”病已说道。
病已那么想就好，张安世心中松了一口气，这卫太子一系也就这点骨血了，千万不能让他再有事，何况病已并不是一心想要富贵权力的人，这些年，他是看懂了这孩子，只是这件事本就不该卷他进来。
未央宫的大殿承明殿上，皇太后正坐在中间，而重臣两边列着，他们已经在等着刘贺了。刘贺27天就做了一千一百二十七件错事，史官在边上记得清清楚楚，刘贺已经无语以对了。
他环视四周，没有看见卫夫人，看来她不会出来的，一句对先帝后宫行不轨，把自己的罪行都包括了，但是他们没有马上说道要如何处理自己，因为国不可一日无主，但是他们一定会另选别人代替自己，其实历史上比自己做的过火的多着呢，自己轻敌了，因为自己动摇了他们的根本，这就是一场阴谋，种种只是借口而已。
“我错了，只求太后原谅，跟我来京的虽有不少该杀的人，但是还有些正直的官员，希望太后能够放过他们。”刘贺说道，刘贺不傻，也许霍光从开始就没打算杀自己，卫夫人如果真想杀他，不会说那种话，杀了他，国家必定要动摇，霍光不会笨到要给自己树敌。
所谓的太后，其实就是霍光的棋子，她才十四五，有什么主见呢？只是他不会明白自己留守宫里的手下怎么会被这些宦官们轻易杀了或制服，他们都不是弱者，其实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未央宫地道的秘密。因为没人告诉过他这个秘密。
徐顺早已经准备好马车在宫门口等着他了，换好衣服，病已叹了口气：“终于解脱了，大将军总应守信吧。”
赶车的徐顺说道：“公子这些日子可真是惟妙惟肖，那眼神实在勾得人人失魂，小的终于明白了何为……难怪那红颜祸水……”
“徐顺，你莫胡说……”
“小的就喜欢胡说……大将军对公子似乎还有别的意思……”
“你再胡说，我……我要动手了……”动手只是借口，徐顺哪能那么好对付，病已急了，这是什么话，人人笑话自己，但心里也没底，霍光关注自己不是好事，他可是权倾朝野的人，要是他想让自己做事，自己也不敢拒绝，这霍家人可都不好伺候，偏偏自己至今也逃不出这京城。
“小民无奈……”徐顺说道，“公子想自由，小的也想，只是我们谁也做不了主，逃也逃不了。”
“莫非你留在这宫里是有目的的……”
“公子想多了，小的从小是孤儿，被大将军收留……”
推开虚掩的家门，平君正在院子里喂鸡鸭。小户人家粗茶淡饭，要过中元节了，半空中的月儿已经比较圆了，平君正准备制作饼饵，对鬼神的祭祀是很久以前就留下的传统，在中元节，又称鬼节，是个重要的节日。
“姑爷倒舍得回来……”平君娘水娘抱着小婴儿斜眼看着病已。
“夫君……”平君放下手里的东西，“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回不来……”
“平君，想我吗？”病已摸着妻子的手，“辛苦你了……”
平君凑近了他，轻声说道：“又到哪边去骗人了？”
“我骗什么人？你这婆娘，不是赵大人派的任务吗？”
平君笑了，嘴角往上翘：“你那点事情瞒得住吗？我鼻子好得很，你身上有香味，是不是又去过苏夫人那边了？爹爹都和你说了多少回了，苏夫人那边不要再去了。”
“真真冤枉了，我急急就回来了，你不信可以去问嫣儿……那是嫣儿的粉。你要知道嫣儿不是常人……”
“她不是常人……你胆小，我知道……”平君说道，“这些天都做了些什么？”
平君问他这段日子去向，他还真不敢说，好在平君知道这种事情问了反而是违反了衙门的规矩，只是这次时间太长了，且没个消息，平君难免有些不高兴。
“我与大人们说了，我有家室了，不想再去冒险，那……那些钱我也不要挣。”
平君又笑道：“你们那大人怎么会照顾你？如果人人都这样，大人也难做。还不如想想怎么换个好些的差事，比如说管个仓库文书什么的，就不会离家那么久了。”
“娘子说得是。”病已应道，他心中何尝想的不是这些，谁愿意去做这样的事。
“你这小崽子，也知道回来……去哪里连我都不说……”许广汉从外面跑了进来，一个趔呛，一只鞋掉在了门口，“人的面子是自己挣的，钱再多也不能丢了太子的脸，你再不争气，莫怪我们不认你。”
“爹……”病已弯下腰拾起许广汉丢在地上的鞋子，“您和娘尽管放心……”
许广汉替女婿倒上了一杯酒，病已闻着肉香，还真觉得饿了。
许广汉说道：“明日是中元节了，这好不容易回家，明日可以祭祀你家死去的那些冤魂了，他们就盼着一年一次的中元节了，只有在这天阎王才会放他们出来行走，当年惨啊，我不想再提了。”许广汉知道自己又说多了，这是病已最伤心的事，可他还是不得不说，“今天城门外就死了好多人，都是皇上从昌邑带来官员，今天你们衙门里的衙役全出去抓人去了，说是抓那些犯事的不法之徒，赵广汉这回可真豁出去了。病已，你回来了，明早一定要回衙门办事，明天那边可要忙了，早点忙完可以回家吃团圆饭。”
“是，父亲大人。”病已说道。
“你们早些给我们许家添个小女儿。”许广汉说道，“也好男女双全。”
“父亲，是刘家，不姓许。”病已说道，这丈人老想自己入赘，其实哪有自己孩子姓女家的，自己好歹是皇族，不是街边卖饼的无名小辈。
许广汉说道：“还挺要面子的，这臭小子。我明日什么时候回家过节不好说，这家里的事你可要上心，苏武大人可要请来，他一人怪寂寞的。”
病已应声点头，这宅子虽是自己的，可这许广汉才是一家之主，再说了许广汉可是事事为自己想。
一早起来，街上也没什么与往常两样，病已寻思着也该回衙门了，不去当差一定会被赵府尹责怪，这张安世岂会让自己在家闲着，被他说自己不长进，那还了得，至少对不起死去的掖庭令张贺。
病已梳洗完毕，吃了点东西正准备出门，却让人堵在了家里。
徐顺站在了病已的面前，一脸严肃。
“公子，皇太后宣你入宫。”
“怎么又来了，我不去了。我不想要什么功劳，更不想知道那朝廷的事……说真的，徐大哥，我只想安生过日子。”病已害怕了，进宫……自己刚从那边出来，那个地方虽然看上去华丽无比，却是危机重重之地，刘贺之事自己的良心一直受到谴责，虽然是奉命行事，但是毕竟不是光彩之事。
“公子呀，您这是入宫封候啊，这是好事啊！公子身为昔日太子之后早就应该是候爷了，将军的好意，公子不能拒绝。何况这是名正言顺的事，您做为太子之后理应有个爵位了。”徐顺说道。
看来要给自己奖赏了，听着也真不错，对于霍大将军给自己的奖赏更不能拒绝，因为他才是天下第一人，自己只是一个小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病已笑脸相迎，对着徐顺说道：“我去换身衣服再随你去，您先等下。”说实在他对封候已经没有什么兴趣了，但是如今已经这个样子了，也没办法了，这一回看来必定要去。
“您啊，别那么多事了，快些跟着我走。”徐顺自己动手拉着病已上车。
“大哥……大哥……我可不是犯人，你轻点。”病已说道，“我可不想在外面呆……”
“这不由得你了，你只需好好听话就是了。”徐顺说道，“至于你家人如今也跟着享福了。我想这应该是好事吧。”
平君娘拉着平君说道：“我家姑娘好福气来了。”平君却有几分担忧说道：“谁知道是福是祸。”
病已说道：“平君，今晚准备好，我想法早些回来过节。别忘了请苏武大人到我家来，他一个人过节会寂寞的。”
“公子，你还想这些做什么，快走吧！”徐顺就令人赶快赶车前往宗正府。于是这马车飞快地在街道上奔驰。病已却是忐忑不安，这朝廷应该还没处理好刘贺这件事，怎么就会惦记起自己来，只怕没有什么美差，莫非霍光还要利用自己，病已无法高兴，他实在不愿意再卷进去。
“这下子可发了。”徐顺堆着笑容说：“恭喜公子了，马上封候了，昨晚大人们商量了一晚，发觉目前有个人很适合成为大汉天子。”
这也太快了，事情还应该没处理完，怎么就开始封赏了，还有新君是谁呢？会不会是刘胥？要等广陵王赶来恐怕要十几天到二十来天。刘胥力大无穷，尚武，不会像刘贺那样弱，但是霍大人不怕他吗？他只会比刘贺更厉害，不如就教训刘贺一下也就算了，可是不能算，这刘贺万一要算帐，恐怕时间一长他们会吃亏，毕竟谁也忍不住这口气。
“昨晚，太后和众大臣觉得必须赶快立新君安人心，时间长了，恐怕广陵王要得知此事，只怕大家都要落个不好的下场，毕竟扣押皇上这是大逆不道，洙九族的罪。这时邴大人说道京城内有个人很合适做天子，张安世大人也说当年张贺在世屡次说道您身上发生的奇事，这是上天保佑着您啊，苏武大人说你品行端正，这霍大人想起您是昔日卫太子之后，也是由资格成为天子的，宗正大人说您本来就是武帝正宗的曾长孙，按照周礼您也适合继位。”
“天子？徐公公你别开玩笑了，这里来从没有一个平民一夜之间成为天子的。”病已清楚，如果自己不能服众，那么自己也将和刘贺一样，自己将来还要应对刘家众多王族的质问。徐顺说得轻松，但是自己听着汗水不由自主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