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给个交代
林乐霜清楚，小娇只会将事情往陈妈妈身上推。
别人信不信无所谓，只要林简信了就成。
果然，小娇缓缓抬起头来，发顶的蝴蝶簪颤动的像是要飞起来，声音颤抖地说：“大娘子，这钗子、这钗子是奴婢瞧着夫人戴着好看，特意求了陈妈妈买了一只。只是……只是眼下有些说不清楚了。”
林简的声音急急响了起来：“怎地说不清楚，小娇，我信你就是。”
林乐霜并不多言。
有这样是非不分的父亲护着，她也没指望一把就将小娇扯下马来。
只要小娇自个愿意当众丢弃手下的卒子就好。
“将军，将军，我……小娇……呜呜……”
小娇睁大一双朦胧的泪眼，喜极而泣。
林简忍不住就要上前扶起小娇。
“娇姨娘真是……就连哭声都是押着韵律来的，果然深得歌姬之家传。”
林乐霜淡淡地在小娇的音与音之间出声，打破层层叠叠的旋律，紧接着意味深长地感叹。
林先忍不住笑出了声，在小娇婉转的哭声中显得十分突兀。
林简尴尬地收了手，坐回原地。
小娇也止住了哭声，低垂眉眼，心中满是杀意。
若是以前，小娇还想留下林乐霜为自个铺垫名声，但如今，她最想除去的便是林乐霜。
小娇乃是歌姬所生，属于贱民，主母随时可以打杀，可王氏却偏偏任由小娇爬了大将军的床，生了二子二女。
也只有林家这样的新贵，才会荤素不忌，将个奴婢宠得忘了形。
林简面色阴晴不定，眼见就要发作。
林乐霜扭头对着林山说：“三哥，陈妈妈的女儿是不是在你院内做大丫鬟？”
林山点头。
“怀了二心的奴婢可不能再放在身边了。”
林山无奈：“她是父亲点名放在我身边的，长者赐不可拒。”
“说来奇怪，罗妈妈的儿子也是父亲指给我的小厮。”林先也插了进来。
“哦？”
林乐霜看向林简，眼神有些灼人，若有所指地说：“父亲怎么会关注到那些人？不知是哪个有心人推荐到父亲跟前，还刚刚好都是背主的奴才。”
林简脸上的不耐之色这才略有收敛。
林乐霜的一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
怪不得上辈子这些人轻易就得了手。
今生，小娇和她的儿女们只怕没有这么好运了。
说话间，陈妈妈被带回来了，去时是被拖着，回来时是被押着。
丁妈妈的脸色凝重地回禀，夫人匣子里的贵重首饰不见了五成，其他的还不知道是不是赝品。
一向不在乎王氏的林简都坐不住了。
这些首饰都是嫁妆，是女人的私产，在林家少了这么多，让人怎么想？
王家的大公子还坐在这里，他该怎么交代？
“把这个奴才拖下去打死！”林简大叫。
小娇和林玉雪的面上便是一松。
林乐霜缓缓道：“且慢，父亲，如果打杀了这老奴，母亲的嫁妆可就追不回来了。”
打杀这老奴，摆个姿态给王家看，又绝了继续追究小娇母女的路。
好算盘。
“那就把她押到柴房，什么时候交代了夫人首饰的去处，什么时候给她个痛快。”林简恶狠狠地说。
可惜，林乐霜也不同意。
“父亲，表哥，这陈妈妈是母亲身边的人，若是将她押到柴房，东西没有搜到，人却出了意外，霜儿长了多少张嘴也说不清楚。世人都会说林家嫡长女骄横，不尊敬母亲，将母亲身边的妈妈都给治死了。”
王志甚是配合：“那表妹说说，该如何是好呢？”
“咳咳。”林简说不出话。
林家嫡长女的名声也是林府的名声，他无力反驳。
“我看，表哥将陈妈妈带回王家，好好审审她那首饰都到了那里，卖给了谁？”林乐霜扫了眼小娇母女。
“王家的奴婢，王家收回管束，极合礼法。表妹也不需要沾惹什么恶名，甚是甚是。”
王志笑了。
表妹真是只小狐狸。
陈妈妈一听要被带回王家，脸色大变。
王家是世家，世家意味着底蕴深厚，底蕴深厚意味着整治下人的手段也特别的多，样样都能叫人生不如死。
她立即嚷道：“老奴并没有私藏夫人的首饰，大部分被娇姨娘收了去。”
林玉雪冲上前给了陈妈妈个巴掌，尖声叫骂：“你这老奴，被抓了现行，还敢抵赖，明明是你将首饰送到姨娘那里，哄的姨娘花钱买了首饰。”
“老奴……”
“陈妈妈，你也不用喊冤了，即使你犯了错，你的家人也不会受牵连的，相信大将军会好好照顾他们。”
小娇突然插进一句话，陈妈妈立刻缄默了下来。
林乐霜哼了一声：“小娇果然不是很懂规矩，陈妈妈已是罪奴，她的家人自然也不敢用了，都一并交于表哥带回。什么时候首饰交出来了，什么时候方能放出来。表哥，你可要帮我看好了，免得有人有别的心思，这一家子都出什么意外的话，那首饰可就彻底回不来了。”
陈妈妈脸色灰败，望望小娇，又望望林乐霜，但依旧是没有出声。
“噗嗤。”林山笑了，说：“妹妹何必这么麻烦，陈妈妈一家都住在府中，今夜要核对首饰，也是突然，想必大部分的首饰还没有来得及出手，不如派人搜查好了。”
“对，三哥说的对。”林先拍手道：“二妹妹头上戴着的钗子已经是母亲的无疑，陈妈妈说不定将首饰还卖给府中其他人等了，不如趁现在搜府如何？”
林乐霜也笑了：“那就派人搜府吧。小娇，你还从陈妈妈手里买了多少首饰，不如早早报上来，免得又说不清楚了。”
看着失魂落魄的小娇和林玉雪，林简暗自叹气，毕竟是个侍婢，眼皮子浅了些，平日里好东西也给了不少，还这么贪心不足。
林简向王志求助：“王大公子，你看这事……”
“林大将军，小侄认为这事真应该按照两位表弟说的做。虽然是林家的家事，却关系到我二姑母的嫁妆，传了出去，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王志一脸无奈。
林简心里堵得慌，这又不只是林家的家事了，敢情王大公子不想沾边，就说是林家的家事，想插手，就不只是林家的家事。
这世家子弟们真是可恶，看起来个个温文尔雅，风度甚佳，说话也是文质彬彬。实际上心眼多多，还瞧不起自己这类新贵。
“那就搜吧，小娇，你从陈妈妈处买的首饰都拿出来吧。”
小娇气的直哆嗦。
林乐霜又补了一刀：“表哥，你明日能否派人送来母亲出嫁前的陪嫁册子？这管首饰的陈妈妈手脚太不干净，也不知道母亲其余的嫁妆还剩下多少。明日便当场对一对吧，指不定府中还有什么刁奴，趁着母亲生病，偷偷瞒下嫁妆。”
林简只觉今夜真的太长了。
这个女儿就是来讨债的。
你到底还有完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