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最差劲的爱情与背叛的剧本
“也就是说，你的那个所谓老婆，和你那个所谓的兄弟私奔后，你就万念俱灰地跑到这个见鬼的地方让盗贼团痛宰？”
听到青梵“言简意赅”地总结陈词，修伊司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虽然从字面上与事实也没有差多远，只是当着人家的面用这样的表述方式说出来，实在是相当伤人啊。
月见浅雨微微地笑了一笑。虽然重伤初愈的他脸色苍白得吓人，但还是无法掩饰眉宇之间的清气。一双浅棕色的眸子露出温柔而感伤的神情，沉默了片刻才轻轻开口道，“是啊，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的。”
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猫儿大小的肉球，青梵瞪着一双紫色的眼睛牢牢盯着他。“那现在呢？”
“都已经过去了……我没事的。”
“那就好了嘛！”青梵双手一合，“像月这么漂亮的人，一定可以找到最好的女孩子的！”
“谢谢青梵。虽然说男子‘漂亮’有些不合适，但我会把这句作为赞美。”看了一眼从自己醒来后就一直保持着静坐姿态不出一言的修伊司，月见浅雨忍不住露出淡淡的笑容：身边这个灰发灰眸的年轻男子美得超凡出尘，有这样耀眼夺目的男子存在还会称赞自己的容貌，真是一个难得天真的孩子呢。月见浅雨微笑了一下，顺手将被打散的黑色长发从那只白色猫儿的爪下抓回。
少年将猫儿捞回自己怀里，“肉球乖乖的，不许乱抓人家的头发！”一边向他露出讨好似的大大的笑脸。
月见浅雨回以一个温柔的笑容，然而低垂下的眉眼却遮掩住所有的心绪。“没事的……每一次都是这个样子，早就该习惯了呢……”
修伊司顿时抬起了头：月见的最后一句话虽轻，却又如何瞒得过他的耳朵？看着那双浅色的眸子，修伊司灰色的眸子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
月见、月见，如果真是这个姓氏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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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不着的话就别强迫自己。”
看着天边一弯淡淡的新月，修伊司静静地说道。
月见浅雨微微苦笑，小心地移动身子做到马车架势座上修伊司的身边。“翻身的声音……惊动你了？真是不好意思。”回眸看了一眼搂着肉球睡得正香的青梵，嘴角不由微扬，“他睡熟了，有什么话你便说吧。”
修伊司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却没有说话。
月见浅雨静静地倚着车门，淡色的眼凝视着这个美貌卓绝的男子。夜很深，月光也并不十分明亮，但奇异地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的模样。灰色的眸子在夜色中显得深沉，一双交握着的白皙的手十指纤细而修长，只是，表情异常平静的面孔却给人以无形的压力，让自己有些微微地畏缩。
果然是《寻》世界排名第一的高手，那种天生的纵然竭力隐藏也不能使人忽视半点的威严……
习惯性地低垂下眉眼，月见浅雨轻轻地笑了。自己一生，大约都学不来这个样子吧？那种天生帝王的自信的火焰，从来都是那个人的专利，即使和那个人流着一样的血，也永远无法展现血脉中的高贵。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给那个人的，从来都立在万丈光芒阴影下的自己，究竟几人能够看到？号称“真实的第二世界”的《寻》，又怎么可能给自己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那种睁开眼睛陡然发现自己一无所有的感觉，真是自己二十二年人生的最佳注脚。除了一身旧衣和只剩下几个银币的寻之卡，面对茫茫草原，天地间只剩下独自一人，那种刺骨的寂寞和悲哀让自己再无所恋。最心爱的女子、最信任的兄弟朋友，便这样将没有任何防身能力的自己丢在危急重重的草原——他们……是希望自己就这样死在这里的吧？
满怀真情换来的是彻底的背叛，竭尽所能的温柔被残忍地踏在脚下，一切一如之前竭力否认却无数次被证明的事实，只是这一次，自己真的绝望了……以至于遇到枭之队的时候，心中竟是一种即将解脱的庆幸。
然而，却被此刻马车上的两个人救回了性命。
“你是月见家的那位影子少爷。”耳畔淡淡的声音传来。
月见浅雨身子猛地一震，迟疑地、极度缓慢地将目光对上那双灰色的眼睛。“你……怎么知道？”抑制不住颤抖的声音，异常的嘶哑艰涩。
“性格、为人……你的言谈举止都在说明，你不是普通人——面对那样的打击还能够露出微笑安抚别人，怎么可能是寻常人物？”凝视着那弯新月，修伊司淡淡地说道。“月见樗（读若出）音虽是商场上难得的人物，头脑计算都称得上一流，却也是个素性高傲不屑使用手腕的人。像月见这样人口众多派系林立的家族，高傲如月见樗音者自然有足够威慑力镇住根本，这些手段却是过于直接毫无回转余地。一直很奇怪为何月见家族从未发生逆反的事件，想来应是有什么不该被忽略了的人在其中起到了协调润滑的作用。曾经听说十五年前月见家族内部发生过一场剧变，使历代受命的影卫冰川一夕之间消失无踪；而以月见为姓的你，偏偏拥有一双标志式的浅色眼眸。”
苦笑一下，月见浅雨撩起额发露出浅棕色的眸子，“是的，我的生母冰川清零，便是月见家的最后一代影卫。月见樗音是我的异母兄弟。从记事起便知道，我是为他而生的。但是，毫无特征的外表、不能练武的身体，普普通通的头脑，我根本不可能成为母亲、外祖父那样合格的影卫——很早很早，我就被放弃了。外祖父的失望、母亲的失望、所有人的失望……在那个家里我唯一的愿望是不引人注意的活着。”
轻吐一口气，微微嘶哑的声音里带上了淡淡的嘲讽，“影卫是为历代家主而活着的，这是冰川一脉的信仰，即使是怯懦无能如我也被时刻教导着这一点。我看了他二十年，我知道他的野心和实力会把月见家族带领到怎样的高度，但我也同样知道他的这条路上有多少障碍——冰川家族的血让我无法选择旁观，而拥有着月见这个姓氏更让我无法拒绝任何可能赢得他和父亲赞扬的机会。本来就不引人注目的身份，很多事情在我做起来相当简单。成功让我头脑发热，但他的一句话就让我的所有梦想变成泡影。”月见浅雨沉默片刻，这才轻轻地说道，“他说，无论你做了什么，都只是一个影子而已。”
影子，只是影子，没有自我、只有追随、贡献和牺牲的影子。无论怎么真心地付出，都无法得到承认的影子般的存在。一次次地被利用、一次次地被伤害、一次次地遭受背叛……得利的是他和整个月见家族，而天真的自己早是遍体鳞伤。疲惫的自己走入《寻》的世界，那个美丽女子的笑容和豪爽男子的热情曾经让自己以为真的得到了最后的幸福，然而结果却是……也许，这就是上帝的玩笑。
感受到牢牢凝在自己脸上的视线，月见浅雨抬起了头。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谁的影子。”灰发灰眸的魔法骑士露出一个清风朗月般的笑容，“即使全世界都是敌人，也要为了自己而活。”
（《寻》的物主制度极其严格，在游戏里拥有的财富被认为是个人财产而具有联盟法律的保护。寻之卡相当于联盟储蓄卡，除了持卡人特别允许的人物外，其他玩家根本无法挪用卡上的任何财产，而被特别允许分享卡号的人，能够动用的金额也被严格地限定。但除了寻之卡和系统特别的认主装备外，任何非生命体的装备都可以被轻易地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