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初战告捷
“报……”斥候翻身下马，大声报告：“唐军主力于十里外据冈列阵，从旗帜上看郑畋就在那里。”
作为黄巢第一副手，现任“大齐”宰相兼招讨使的尚让闻言冷笑，这个郑畋果然只是一介书生，据冈列阵，这种兵家大忌也亏他想得出来。反观自己，现在有兵五万，灭这种书生岂不是易如反掌？而只要灭了这部分死忠的唐军，那些藩镇的降表恐怕马上就会纷至沓来，天下一举可定啊！想象着未来的光明前景，尚让眯起了眼睛。
“相爷。”边上的“上柱国左金吾卫骠骑大将军”米实凑了过来，说道：“看来唐军没什么用，弟兄们等了多时，不如开始进攻吧？”
尚让示意可行，米实见对方点了头，便大手一挥：“立功的时候到了！前进！”
军令一下，也算是久经战阵的黄贼所部立刻起身，听说有功劳，各队将领也顾不得队列，争先恐后地向唐军所在山头前进。一时间烟尘四起，相当地震撼人心。
“愚蠢！”和几个军官躲在离尚让所部后队不过千米的小山后，李严对黄贼的行动作出了评价。他们人少，因此在两军接触区域并不引人注意。
李严身边的阎烽也探头看了看，笑道：“看这阵势，郑畋恐怕早有伏兵了，可笑那尚让还自以为得计呢。”
果然，没过多久，李严视线中原本还勉强算整齐的贼军尾部就开始乱了，似乎是前队遭到强有力的打击开始溃退并反过来冲击了后部。
接着跟闹剧一样，贼军猛然间全线糜烂，本来就不是很严整的贼军一旦溃败可真是如同大山倒塌，败兵毫无章法，互相冲击踩踏，惨叫声此起彼伏，整个队伍乱作一团，极其壮观地向后逃命。
“撤！”李严可不想被败兵踩成肉泥，叫了一声，连忙跑向后面的马匹。其余诸位也是毫不犹豫，纷纷上马。
尚让这一败真是输得十分彻底，在龙尾陂隐藏得十分巧妙的唐军精锐力量彻底浇灭了他的雄心。事出突然，攻击又猛烈，加上地势的因素，自己这些杂兵完全没反应过来就溃败了，只知道逃命，逃得越快死得越多，才半天多工夫居然就折了两万人之多。
“唉……还是太小看郑畋了！”枯坐着的尚让悔恨地捶了捶脑袋。那个“上柱国左金吾卫骠骑大将军”也没见回来，估计是倒在马蹄下了。此刻尚让边上的将领级别不够，又一个个惊魂未定，哪里有心思去安慰这位相爷。
而他们也并没注意到，自己身边侧不过二十丈处的一棵树上有一双贼亮的眼睛的正死盯着他们，不久以后这个偷窥者又形如鬼魅地消失在了暮色中。
尚让的懊恼如同诗人的闲愁绪一般继续着，看看周围垂头丧气的士兵们，一肚子火气都没出发，恰好不开眼的两个士兵争执了起来，尚让抽出鞭子就要拿他们撒气。
“轰轰”的两声巨响，气浪掀起的草皮碎石凌空四溅，刚站起来的尚让顿时被掀翻在地，而等他站起来的时候，那两个争执的士兵和边上的一些人马已经只剩下了散落一地的碎肉。
“天谴？”尚让的心猛地一跳。耳朵嗡嗡作响，摇了摇头，却听到“天佑大唐！”的冲锋声和自己部下“妖法啊……”、“唐军来了……”的哭叫。
尚让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但几个亲卫却还算清醒，不管三七二十一，极其熟练夹起他们的大丞相上马就跑。也顾不得会不会踩踏到自己人了，场面顿时混乱不堪。
“杀！”李严的马上技术与陌刀使用已经非常熟练，对这些毫无战意的贼兵基本上一刀一个，而边上的仆仙庆等人也是踊跃争先，痛打落水狗。
“真是他娘的砍瓜切菜啊！”被溅得满身是血，杀得兴起的李严一边砍人一边找寻，但却怎么也找不到刚才那条捶自己脑袋的大鱼。不由得懊恼起来，索性就往败兵群里钻，赶猪赶羊一样地追杀起来。
刚才聚集在尚让周围大概有三千人，却被李严所部三百士兵杀得个人仰马翻，固然是他们袭击突然，但更多的恐怕是源于那超越时代的轰天一响所带来的强烈心理震慑。而在更远地方的贼军见到战友们哭爹喊娘地四处奔逃，又以为是唐军大部杀到，连忙也是撒腿就跑，至于手里的兵器什么随手扔了要紧，否则逃都逃不快啊……
这一仗，李严以三百突击部队横扫万余败军，斩首千余（被踩踏晕倒后丢了脑袋的居多），俘虏数百，自己仅损失十多人，不能不说是一个辉煌的胜利。
但作为指挥官的李严却还是是懊悔异常，连声问跪在眼前的一个黄贼将领：“那个捶脑袋的傻瓜真是尚让？”
“回将军，的确是尚宰相，哦，不，是尚贼。”那个俘虏点头哈腰，一遍遍地耐心回答。
李严那个悔恨啊，早知道这样省什么火yao啊？全给扔出去不就把尚让炸死了吗？要不刚才直接突击这一群家伙，也有五成把握啊……一个历史名人就让他这么给跑了，唐书上看来是没有“李严阵斩尚让”的记录了……操！
“将军，”那个俘虏见李严脸色变来变去，以为是要杀自己，连忙痛切地说道：“在下以前是神武军的，降贼也不迫不得以啊……”
李严正恼怒间，被这俘虏这么一说火气更大：“操！把这叛徒拖下去砍了！”
几个杀出兽性的士兵闻言立即夹起那俘虏，拖了下去。远远的还听到那俘虏哭喊：“你们不能这样，我为大唐流过血，我是有功的……啊……”
听到这句极似后世电影台词的话，李严感觉有点古怪。自己到这唐朝不过几个月，便能把人看得跟草鸡差不多了，难道是受这世道的影响？和平时代的兵转换为战时屠夫就这么快？杀俘这种事情在以前可是想也不敢想的。
“军使。”阎烽的到来打断了李严的反省：“战场打扫完了，能用的东西都收拾好了，还有几百俘虏怎么办？”
又是俘虏……幸好李严刚反省了一下，没有被暴戾之气冲昏大脑，便问道“以前你们怎么办的？”
“江淮军抓到叛军俘虏一般都是埋掉的。”阎烽白开水一样的语调让李严不寒而栗，原来自己还算仁慈的……那现在怎么处理才好呢？“这样，反正尚让也不敢回头了，而后面的唐军起码要一天才能来这里……不如甑别一下，当官的杀掉，当兵的挑些好的补充我军。”阎烽见李严委决不下，以为李严想补充实力，便建议了一句。
“挑剩下的就放了吧。”李严点头，他知道要是自己不说这一句，恐怕剩下的也会被阎烽处理掉。
“……好。”阎烽犹豫了一下，私放俘虏可不是什么好事——既然李严不愿意杀人，还是自己来动手吧，免得以后授人以柄。
下定决心的阎烽刚转过身，却听李严说了一句：“我和你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