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飞蛾 呵护
第67章飞蛾
哥哥对萍儿的叙述半信半疑,他始终细心地倾听着她说的每一句话,自己则一言不发。同时,脑子里飞快的思索着,试图梳理出萍儿和小华之间的真正关系,对于那个令人费解的蝎子,无论怎么努力也找不出一种比较合理的说辞,然而内心总有一种隐隐的不安,觉得其中还是另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这样想着,他眯起眼睛若有所思的盯着萍儿,那是一张神情哀婉、可怜,略显憔悴、疲惫的脸,原本白皙的皮肤稍显干燥,没有什么光泽,嘴唇有些干裂发白,嘴角忧郁的低垂着,似乎看不出她是那种有心计的少女。
萍儿感觉出哥哥有心思,嘴边露出一丝苦笑,凄楚的问:“大伟哥,你不会厌恶我吧?”
哥哥耽迷于萍儿的柔弱和惨淡,摇摇头,刚刚平静下来的心绪转瞬变得感性化起来。为了打消萍儿的疑虑,他干脆脱掉鞋子,和她平躺在一起。那一刻,他不断地提醒自己,我只是在帮助一个孤独无助的女孩子,不能有一丝其它非分的杂念。小青在冥冥之中看着我呢,我要对得起她,不能作出任何伤害她的行为。
屋子里,有一只飞蛾在灯泡边不停地飞舞着,尝试着各种方式去贴近那炽热的玻璃体。它的身体一次次被灼烤受伤,有时从半空中掉下来,在即将摔到地面时又顽强的飞起来。面对那危险而又充满无限诱惑的电光,它别无选择,随着最后一次冲刺,双翅刚碰到那高温的灯泡就已肉焦命殒。
哥哥对萍儿说:“你不要胡思乱想了,安心地睡吧,今晚我就这样的陪伴着你。”
萍儿说:“我知道你有女朋友,你尽管放心吧,我不会破坏你们两个人的感情的。”说着,突然问道:“那玉你怎么没戴?”
“哦,收起来了,给我女朋友看见了就不好解释了。好了,别说了,我把灯关了,你赶紧休息。”哥哥伸手拉灭了灯。
萍儿的头枕在哥哥的手臂上,不由自主的回想起自己可怜的身世,想到大哥一旦走了,今后这个世界上只剩下她一个孤零零的人,泪珠禁不住又大滴大滴落下来。哥哥觉出异样,侧身用手抹去她脸上冰冷的泪水,低语道:“坚强点,听我的话,别哭了。我答应你,以后一定经常来看望你,只要你愿意的话。”
“那你说话要算话!大伟哥,外面凉,你也睡进被窝里来吧。”萍儿不等哥哥答应,把被子搭到他身上,双手随即抱住他。哥哥拍拍她的后背说:“现在你可以睡了。”
萍儿不一会真的睡熟了,哥哥两眼挣得老大,黑暗里,窗外透进淡淡的月光,象晚秋的白霜,清冷如水。他不经意间忽然想起那只死去的飞蛾,一个小小的生灵为什么甘愿付出生命去追逐那明知是死亡的灯火?我们这些地球上的人类,从出生到垂死,究竟和飞蛾的死亡有什么截然不同的区别?仅仅是人类有意识和思想吗?难道,我们为了生存而生活,那所谓的理想和飞蛾的追求就是完全两样的吗?
哥哥在以后的旅行中时常思索这样的问题,行走是为了什么?是追求一种独特的亲身体验,还是释放内心的某些压抑?走过,看过,不在意别人的感受,也不期望留下任何痕迹,那种看似平淡的旅途,谁能说它代替不了对往日爱情的遗忘?有时候,旅途中想起的过去的爱情,虽然呈现出一种忧郁的蓝色,却有意无意间遗失在那一路走过的山山水水里。那蓝色的记忆会一直留在远方,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它最后会消失于何时何地。
二十年前的小城,哥哥和萍儿相守的那个地方,现在是县城的繁华地带。那条老护城河早已填平了,萍儿家的原址上如今是农业银行那高大的营业大楼。那个晚上,哥哥怀抱里的萍儿,少有的睡了一个香甜的好觉,她把他当成是自己的梦中情人。梦境中,她仿佛坠落在一个无底的深渊中,心脏因为承受不了急速的下坠而漂浮到嗓子眼,似乎嘴巴一张就要跳出来。她双手无助的乱舞着,想抓住一切能抓住的东西,忽然一双长长的温暖的手臂从深渊上空伸进来,一把捞住她的身体。她猛然惊醒,用手在黑暗里摸索着,拉到了床头的灯线开关。
哥哥一下坐起来,看到她惊恐紧张的表情,知道是做恶梦了。他睡着的时间不长,因为穿着外衣,身体燥热的捂出一身汗水,头发湿漉漉的。萍儿看到身边的哥哥,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她难为情地笑了笑,轻声说:“我刚才做梦了,瞧你热得,把外衣脱了吧。”
哥哥抹了一把头发,问:“要不要喝水,我起来一下。”
萍儿点头示意,哥哥开了房间的门到前屋找水瓶去,朦胧中,他看见隔壁的院墙上好像有个黑影闪了一下,头皮一麻,立刻警觉地退回房间,看见屋角有根衣服叉,拿在手里又冲了出去。萍儿见状,翻身起来跟着跑到房门口,把院子里的灯拉亮了。
哥哥走到墙边,探头看了看,隔壁是个很大的院子,他记得好象是种子公司的一个门市部。萍儿问:“你看到贼了?”
“好像有个人影趴在墙上,这墙怎么只有这点高?根本防不着人啊!”哥哥说着,在院子里四处看看,又到前屋转转,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便问萍儿:“你回来后一直睡在家里吗?”
萍儿心有余悸,拉拉哥哥的手,回到屋里,赶紧关上房门。“我白天偶尔在家烧饭,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吴姐家。吴姐关在里面暂时还没放出来,妞妞房间空着,我就和她睡一起。你说,我一个人敢呆在家里吗?”
哥哥想着,不禁替萍儿担心起来,看来今晚是有人看到她家亮着灯,偷偷打起了萍儿的主意。今后,有谁来照顾和关心这个花枝招展的少女的未来生活呢?
第68章呵护
两个人被一场小小的变故闹得睡意全无,躺在床上翻转辗侧,萍儿问:“大伟哥,听华子说,你女朋友和你是高中同学吧?”
哥哥支支吾吾“哼”了一声,萍儿的脸正对着他的脖颈,呼出来的热气让他感到心里有些发毛。他用手指捏压了几下鼻梁,微闭着眼思索了一会,终于说出自己心里积郁已久的疑惑。“萍儿,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也许不该问,但是憋在心里太久,实在忍不住了。”
萍儿一愣,被哥哥的问话弄得莫名其妙,忐忑不安地说:“到底怎么了?我早就把你当成最亲近的人了,有什么话你尽管说,我不会在意的。”
哥哥尽量注意用词的委婉,试探着说:“派出所给你们定的是敲诈,可我听戴所长讲,好象还有其它罪没有追究。”
萍儿听哥哥这么说,脸上烧得发烫,原来哥哥心里一直在乎着自己和华子是不是专门做那种事的。怪不得,他对我若离若近,时而热情时而冷淡,好象有满腹的心思,却总也不愿意说出来。
她想到这里,起身脱去毛线衣,拿起哥哥的手,幽怨的说:“我知道你厌恶我的行为,可是我的身子是干净的,现在我就把它给你。”
哥哥不敢看萍儿的身体,转过身,懊悔自己的鲁莽,带着深深的歉意说:“萍儿,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我有女朋友,我只是弄不清楚你们到底做了哪些事?”
萍儿执着地把哥哥的身子扳过来,双颊绯红,哥哥象做贼似的拿起毛线衣挡在她胸前,“听我说,起初我很难相信你说的那些话,特别是小华做的事情,简直超出了我的承受能力。现在,我才想明白,小华身上有种天生的堕落和报复欲。而你,虽然迫于生计也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但本性是纯洁的,这一点大概连小华也不得不承认。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她给你腹部刺上蝎子,完全可能是出于保护你的目的。”
说着,他忍不住瞥了一眼她的腹部,那里的蝎子似乎此时蜷缩变小了许多,那由无数个墨点组成的图案在灯光下显得并不那么刺眼。
哥哥认真地说:“小华用的是单针,间距稀落,而且刺得很浅。我看过一本有关印第安人纹身的书,好象填色的材料用的是靛蓝和酒精的混合物,酒精不仅给伤口消毒,而且蒸发后更易使颜料沁入表皮深层,颜色因此经久不褪。看你的身上,墨点轻淡,估计也就是黑墨水染的。这样的刺青,如果人长胖了,肌肉丰满起来,颜色会越来越淡。”
萍儿看着哥哥正儿八经的神态,忍俊不住笑了起来,继而眼角沁出了泪水,在灯光下显得更加娇弱秀美。“不要这样,我真的不想伤害你,你知道我们一旦发展下去,将会伤害到许多人的。”
“天快亮了,我们一起上街吃早饭去,怎么样?”哥哥说着,把电灯关掉,“听我的话,把衣服穿上,不然以后我不会再单独和你在一起。”
萍儿静静地躺了一会,就那么温柔的看着哥哥的脸,心里暖洋洋的,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体验到被一个男人无私关爱和真诚呵护的幸福。她在想,哥哥到底是怎样一个不平凡的人,很普通的外表,第一眼给人的印象并不太好,但是和他交往不要太久,自然而然会对他产生一种无法理喻的依恋,甚至是痴迷。
东边的天空霞光灿烂,两个人沿着军二公路步行到塔山旅社附近,找了一家早点店坐下来。哥哥要了两碗稀饭,十个米饺,老板娘手脚利索的马上送过来。
这里是小城的交通要道,几条公路汇集于此,早晨已经是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军二公路在塔山旅社边自西朝着东南方向斜插过去,正东是通往望城的县道,往北则是一条狭窄的柏油马路,驱车不过几十分钟即可抵达中国的五大淡水湖之一巢湖岸边。
旅社前有条南北走向的下坡路,路西是一段保存完好的老城墙,城墙上杂树丛生,树丛里有无数的鸟儿在欢快的鸣叫着。城墙下常年坐着几个算命的老瞎子,除了雨雪天,每天清晨他们都会准时地出现在那里闲闲的拉着二胡,虽然不成腔调,却也悠然有致。
哥哥和萍儿吃过早饭,顺着下坡路往南走,拐过城墙不到一百米,就是环碧公园。哥哥嘱咐萍儿,“我下午回单位上班,大概过几天才回城。你这几天还继续睡在吴姐家,等小华出来了,叫她陪你。”
两个人在公园大门前分了手,萍儿朝四牌楼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