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叶集

第99章叶集

哥哥的日记和书信大部分都在结婚前烧毁了，床头柜里保存的是虹的几张照片和所有来信，以及两本高中时的旧日记。小思对那一大摞发黄的旧信不感兴趣，她真正在意的还是日记里夹的虹的照片。

虹是个很有才气的女子，小思第一眼看到照片就知道，那应该是哥哥这样沉迷于古典诗词和耽于幻想的男人所偏爱的哪种类型。哥哥的日记里摘录了他写给虹的大量诗文信件的片段，小思看了，感喟之余突然发觉，虹对她在哥哥心目中的地位竟然是个隐形的潜在威胁。

其实，小思的脾性有点象男孩子，认识哥哥前她和别人打交道一向大大咧咧惯了，口无遮拦，没有心眼，很得人缘。对哥哥她真的捉摸不透，哥哥的那些藏书中，只有几本象《乱世佳人》的爱情小说是她喜欢看的，其它什么《二十四史》《诸子集成》《太平广记》的大部头，全是竖排的繁体字文言文，她根本无法理喻哥哥怎么会看得那么专注和痴迷。

哥哥看书有做笔记的习惯，几十本笔记都摆放在书橱的底柜里，她曾经耐着性子翻看了几本，哥哥的那些读后感和想法在她看来，纯粹是喜欢读书的人脑子闲的没事时的瞎琢磨。以后，她再也没翻过哥哥的那些玩意，包括哥哥写得一大堆小说散文之类的东西，看到就跟没看到一样。她不知道，哥哥却非常在意这些，觉得小思和他之间少了思想的共鸣、精神的交流和情趣的一致，根本上就是不爱他的表现，并且为此逐渐从精神上开始疏远她，直至最后在精神和肉体上双双完全背叛了她。

小思和哥哥闹别扭，哥哥正好又为萍儿的事情操心烦神，端午节后回到农场，两个人一直不主动找对方说话。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个多月，终至于以后越来越成为常事。

单位在初夏调整住房，哥哥分到了一套带院子的平房，他们的小家从拥挤的青工楼上搬了下来。平房有三间，外带一间自搭的厨房，院子里有自来水，院子外面有块菜地，是原来的住户无偿送给他们的。

住房面积大了，哥哥便又买了一张大床放在外间，自己一个人睡。那段时间单位改制，哥哥调到了公司人力资源部，具体负责标准化管理制度汇编，整天到晚忙忙碌碌。于是，打电话叫父母临时过来住一段日子，顺便照顾淘淘。

哥哥的父亲过去受过工伤，在夏天到来前刚刚办妥了病退手续，和母亲一起来到了农场。

住宿区后面就是一片郁郁葱葱的丘陵和田野，淘淘早已学会走路了，哥哥父母经常带着淘淘去那里散步。母亲把门前的小菜地种了起来，每天锄草、浇肥，父亲则买回了几个花盆，在院子里种起了花花草草。老少三代生活在一起，日子过得安静祥和，哥哥和小思之间的矛盾暂时潜伏了起来。

哥哥在那个夏天很少回县城，除了偶尔代表单位去办事，才抽空看看萍儿。萍儿每次看见哥哥，眼睛都是红红的，哥哥不敢久留，象征性地探望一下陈叔，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一晃到了初秋，春子谈了个男朋友，打来电话说男朋友的父母要来上门提亲。哥哥的母亲说：“淘淘能走路了，我们把他带回城里，你们两个安心工作，别为了芝麻大点的小事闹别扭。”

哥哥手头的工作忙结束了，闲来没事，和虹的通信逐渐频繁起来。

曼雨那时八岁，已经上小学了，虹在工艺厂当上了技术员，一个人感到孤独的时候，自然而然地想起哥哥，常常会打电话过来找哥哥聊天。

小思没有什么爱好，哥哥晚上在家不是看书就是写文章，很少陪她一起看电视，淘淘又不在身边，她格外觉得寂寞。住在隔壁的冯大姐有时喊她过去打麻将，哥哥不置可否，小思三天两头地出去玩，不久打麻将上了瘾。

九月上旬，哥哥和一个同事去皖西的六安参加会议。会议结束后，同事说，我有个大学的同学在叶集中学当老师，不如你和我一起去那里玩几天。

哥哥心想，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反正淘淘在父母身边，小思每天晚上泡在麻将桌上，早回家也没什么意思，干脆在外面玩几天。

六安到叶集只有几十公里的路程，那是一个位于安徽、湖北和河南三省接壤的繁华的大集镇。同事的同学非常热情，连续两天好酒好菜招待，晚上自有学校的一帮子老师陪打麻将，哥哥不会玩麻将，便坐在旁边看热闹。

第二天晚上，哥哥在麻将桌边坐到十点多钟，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就提前回旅社睡觉。他洗澡后躺到床上，一时却没有睡意，突然想起要给虹打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