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箕玛抉择
箕玛终于醒了,是在第二天的早晨。她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又呕出了不少的血。
这是在只属于她圣女的房间里,房间里人不多,除了大祭司和几位长老就没有其他的人了。村里人只是知道圣女在救人的过程中劳累过度,需要很好的休息,避免受到打扰。那名负责带路的猎户也被大祭司要求对林中所发生的绝口不提。试想,如果让村民们知道了他们心中神一样的圣女受了伤,真说不好会造成什么样的混乱。
“箕玛,现在感觉怎么样?”
大祭司就坐在床边,面露焦虑的问道。
箕玛咳嗽了一会儿,她感觉胸口很疼,特别是在咳嗽时所带来的震动,就像那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向下坠着一般。
大祭司轻轻伸手拍着她的后背,就像爱抚自己的孩子一般,目光里满是怜爱之情。
又过了一会儿,箕玛感觉稍微好了一些,试着深吸了一口气,胸口还是很堵。
“我应该是中降了吧,感觉身体里有东西。”
谁也没有回答她,每个人在听了她的话之后都低下了头,面色悲苦。不用说箕玛也已经知道了答案,自己猜想的一定没错。
“其他人知道吗?”
大祭司摇了摇头。“知道的人都在这里了,我不想村民们担心。”
箕玛轻轻的笑了一下,这也正是她希望的。
“乌嘎他们怎么样了?”
这时大长老走到了近前,看得出他也很憔悴,相信这一夜他们几个人做了很多。
“圣女,放心吧!乌嘎他们都没事。”
“那就好。”
箕玛转头向窗口看了看,已经有阳光从那里洒了进来,这证明太阳已经升过了山顶,时间不早了。
“你们都去忙各自的吧,村里还有很多事需要你们,不能让村民们感觉到异样。”
“是啊,你们都去吧,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大祭司也这样说道。
几位长老各自点了点头,对床上的箕玛行了一个礼,调整了一下心情离开了。
箕玛动了一下,让自己坐的正了一些,看着大祭司苍老的脸问。
“我的情况怎样?”
大祭司摇着头说:“很不乐观。”
“只是不乐观吗?都告诉我吧,我不是小孩子了。”
大祭司满含深意的注视了箕玛一会儿,猛的叹了一口气。
“你先看看地上的血吧!”说完,他伸手扶着箕玛,探身看了一眼刚刚箕玛吐出来的血。
血成黑紫色,其中还有些许的硬块参杂。
“那是什么?”箕玛惊讶的问道。
大祭司又将箕玛扶着从新做好,才低头从地上捻起了一个血块拿到面前。只见他用手指搓了搓,去掉了上面的血迹,再伸到箕玛面前的时候,赫然竟是一粒小小的石子。
“这是...?”箕玛瞪大着眼睛注视着那石子。
“这便是你中的降头。我们检查过了,在你的胸腔中,充满了大大小小这样的石头,而且正在随着血液的流向开始挤压你的心脏。”
“这怎么可能?它是怎么进去的,我身体里怎么可能会有石头?”
“哎!我想这和之前青藤的那个降术有所不同,又是另一种了。当时他只有一次机会施术,而布下这个杀招的陷阱,应该就是在他抛出乌嘎的一瞬间。”
箕玛想起来了,当时那降头师蒙坦的确就有一次机会手指眉心,而后自己便感觉后背遭到了重击。看来就是那个时候,有外力进入了自己体内。也许就和那噬魂虫差不多吧,但是为什么它会是石头?
“难怪他死的时候说,自己是输给了小虫子而并不我。我并没有赢,我们都输了。”
大祭司听了箕玛的话,不住的摇着头,眼眶已泛起了红色。
“我还能坚持多久?”
“不知道,不过超不出两天。”
箕玛又将目光落向了窗口,想了一会儿。
“三天之后就会是颂神仪式,有办法让我撑过去吗?”
大祭司猛的抬起头,他知道箕玛为什么要这么说。
箕玛看着大祭司笑了。
“想想办法吧!我不想让村民们知道这个噩耗。我将在颂神仪式上活着找出新一任的圣女,然后再找个没人的地方离开。”
“箕玛,这么做你会很辛苦的。”
“大祭司,别把我还当孩子了。蛊术让我保留了一张少女的脸,但别忘了,我已经活了三十几年了,我知道我是在做什么。”
大祭司没有说话,咬着牙,像似在下着什么样的决心。
箕玛表情坚定的注视的大祭司的脸。
“告诉我办法吧,我知道你一定有。”
大祭司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两行老泪从眼角流了下来。
“有,唯一的办法就是...用外力强行把你体内的石头全部震碎,减缓它们凝聚的速度。但是这样做,你的内脏同样也会被一起震碎的,那时候,你可能就只剩下一口气吊着命,其他和死人无异。之后用蛊药在你还活着的时候注入体内,制成鬼蛊,为你暂时续命。不过活过来的时候,你就只不过是一具还保留着思想的尸体而已。这种方法也不会保持很久,你将在七日后从新死去。这个过程中你会衰老的很快,在死前痛苦无比。更主要的是,你死后,你的尸体必须烧掉,绝不能保留下来。”
“好!就这么办,七天,绰绰有余了。”
“箕玛...”
箕玛抬手打断了大祭司的话,她清楚死无全尸意味着什么,不过能让村民安心的生活下去,这是她作为圣女,最后的希望了。她已经决定,不可改变。
“大祭司,新圣女,就交给你辅导了。何时可以动手?”
大祭司知道箕玛的心意已决,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而且她的方法,确实是唯一保证村子正常秩序的办法。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么宜早不宜迟。马上我就去准备,再让长老们过来守着,一切消息不能外泄。”
箕玛点了点头。
望着此刻的大祭司,她也不禁流下了诀别的眼泪。从她十几岁的时候接替圣女之位,便一直跟在大祭司的身旁,他就想自己的父亲一般。终究还是要到了离别的时候了,他已经如此的苍老,未来自己不能再作为一个晚辈来侍奉他了。
现在箕玛的心里,已经不再是一个圣女,而是即将辞别父亲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