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这里是金星

【不识数的本质又暴露了，第一卷少了31章，但40章又有两章，所以实际还是40章，有空改下。第一卷比预计多了十章，说的人和事看似累赘，却是时代背景的需要，当然也是匪头这本书仆街至此的原因。不过这本书的脉络和主题早就很清楚了，故事全在脑子里，慢慢写，现在也不是全职码字，就按照自己喜欢的路数来写。】

水星深处，灰黑莲花般建筑内部，幽深的空间中，原本有序的光流散作狂乱的光尘漩涡。

漩涡中心，那个高大的叠耳雌性类人生物站了起来，重瞳的眼里转动着混杂的情绪，如人类完美到极致的脸颊上，终于显露出清晰的表情，和眼中的情绪一样，包含着愤怒、懊恼，还有惊奇。

她伸展双臂，光尘涡流瞬间停了下来，汇聚成一面巨大的光屏，屏幕上，一条黯淡的红色曲线将各个节点串联起来，每一个节点都有影像在变幻，就像是进度规划一样。曲线前半部分已经变亮，但在某个节点，却拐出另一条蓝色曲线，串联起另一些节点。

光屏变幻，出现了地球的影像，无数微弱的光点铺在陆地上，形成一片片淡淡光晕。她再挥手，影像旁跳出几个符号，不停变化，还不时多出一个，有些类似人类的数字。

符号增加到8个之后不再变化，她挥手将地球影像缩小，光屏正中又出现一个巨大的多环状物体，正是希望阿尔法。从海面上升起不久，人类的机群掠过它，向无人机黑潮飞去。

希望阿尔法简化成直线和弧线构成的简略模型，里面有若干光点亮起，大多都是极其微弱的黯光，但在中心，却有一点如太阳般耀眼，散发的光辉几乎遮蔽了其他光点。

同样的符号在影像旁边跳出，持续了许久，一直增加到10个才停下来。

她眼中的重瞳也闪烁起光芒，饱满而殷红的嘴唇张合，带着一丝惊异的语气，吐出两个汉字：“奇迹！”

眼里的光芒定了下来，似乎宣示着她作出了什么重大决定。光屏散作光尘，向四面八方散逸。原本幽深虚无的所在，也随着光尘的四散，一片片亮了起来，变成有实质存在感的空间。

她再看看自己的身体，轻轻挥手，地板上的光亮如有形之物般飘起，包裹住她的身体，光亮凝固后，一层类似人类站内宇航服的白色紧身衣出现在身上。

大厅中显现出一个巨大的光屏，屏幕上是希望阿尔法的影像，正飘浮在星海之中，背景上的巨大恒星散发出炽黄光芒，另一侧是一轮黄褐色的光弧。

随着她目芒闪动，空间似乎有了什么变化，在极短暂的一刹那，摇晃了一下。

环形山深处，嵌在冰面上的灰黑莲花建筑表面闪烁起湛蓝光晕，花瓣层层合拢，接着是无形的透明光障扩散而出，冰层瞬间消散，像是从来不存在一般。露出了原形的建筑主体像是一枚老式炮弹，中部带着一圈不停转动的湛蓝光带。

这是一艘飞船，没看到任何喷射引擎，像是瞬移似的，下一个瞬间就出现在环绕水星赤道的炽光锁链上，进到一艘母船里。跟母船相比，它显得无比小巧。

这艘母船的光芒消失，露出灰黑色本体，一条光带自母船中心扩散而出，绕着母船中部旋转起来，像是从未知的玄奥世界里吸出一股光流，将巨大的母船渐渐裹住。

光流罩住母船全身后，跟着母船一同骤然消失。几千万公里之外，距离太阳上亿公里的地方，一个光点正在闪烁。

希望阿尔法的指挥舰桥上，环绕屏幕被切成数百个小块，来自各个部门的负责人都在高声叫唤，比集市还乱。

负责希望阿尔法船体维护的工程部报告说，希望阿尔法上半部分15个区的外壁都有严重破损，虽然可以用泡沫合金发射器去修补，但希望阿尔法里没有工程机器人，也没有作业宇航服，没办法进行舱外作业。气密隔舱可以保证这些破口不影响到内部，可希望阿尔法只是测试体，不修补的话，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警卫部门报告说上壁堆积有无数TOV无人机，不清楚是不是真的全部失效了，必须赶紧作清理，要是有无人机“复活”，一旦进入内部，后果不堪设想。

希望阿尔法的上半部分被习惯性地统称为北盘，跟北盘的问题相比，南盘的问题更严重更紧迫。

以东海大学医学院为主体仓促建起的医学中心报告说，仅仅在第5区下面的13区，就已有上百人死亡，上千人受伤，全是引力变化造成的。其他区域的情况还掌握不到，相信会更加惨烈。

工程部门也报告说，企业号在15区壁面制造出了巨大的破口，维生系统遭到破坏，现在内环南盘四个区都得靠临时措施调整空气和温度。

内环都是军人、工程和技术人员，以及保障系统的供应人员，人数并不多，情况也大致在指挥舰桥的掌控之下。

“中环怎么样了？有没有泄漏，维生系统出问题了吗？”

王雅最关心的是中环，外环没有维生系统，装的全是物资，平民基本都集中在中环。

因为准备时间太短，逃亡者的管理组织上层本就几度动荡，中层和下层更是混乱不堪，无法有效地掌握逃难平民的情况。中环八个舱体挤了多少人，根本没概念。

从载运极限来算，一个舱体能容纳十万人，但这是按照一定舒适条件的太空旅行标准来计算，现在是难民状态，挤下三十万人，甚至上百万人都有可能。

由那几天的船只运载量来计算，上了希望阿尔法的平民应该不超过二百万。这是最后，也是最大一支逃出地球的人类，王雅扛起了希望阿尔法的领导责任，她满脑子想的就是保住每一个人。

“说出来或许很荒谬，不过情况就是这样，维生系统就算有问题，我们还有缓冲的余地，共工给希望阿尔法套上了一层保护罩，尺码还大了一号，保护罩里有空气，足够希望阿尔法上的人呼吸一阵子了……”

顾天山从工程舰桥发来影像，他的讲解让大家松了口气。

此时终于有人提到了正事，唐铭德盯着最大那块屏幕，两眼发直地说：“我们是在哪里！？”

“观测部门呢，赶紧报告啊！该死的，企业号都报销掉了，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总得让我们清楚是不是已经逃出了TOV的魔爪！”

康斯坦丁从15区发来影像，在他背后是一个“海湾”，美国人正忙着在肚皮朝天的企业号上打洞，拯救困在里面的船员。

“这里是金星。”

大屏幕上的景象在陈兴脑子里已经出现过好几次，此时身临其境，终于认了出来。

共工带着希望阿尔法，转瞬间就跨越几千万公里，来到了金星附近，离金星的浓密大气层大约有上万公里。

“金星！？”

“什么？我们还在太阳系！？”

“TOV的老巢就在水星，我们离得更近了！”

唐铭德、康斯坦丁、顾天山等人都惊骇地叫了起来。

胡威忽然喊道：“共工有变化了！我们得进去！”

大屏幕转成共工的影像，蓝光流溢的船体上，出现了一道乳白色的光门，正是之前容许人类进入的舱门，看情形，像是共工在召唤人类进去。

康斯坦丁不满地纠正道：“那是参孙！”然后他转头对坎达说：“你留在这里指挥，我也得进去。”

陈兴举步就走，他已经感应到共工的召唤，维妮雷也跟了上来。

“我要去看看这家伙到底有什么神奇”，陈兴看她一眼，她随口解释道。

王英琪蹦蹦跳跳跟了上来：“我也要去！”

她显得很兴奋，再得意地说：“靓靓还躺在病床上，真可惜。”

陈兴和维妮雷都是特殊人物，现在也不再需要战斗机飞行员，王英琪又是王雅女儿。三人同行，一路毫无阻拦，来到了机械臂的密封舱口。

虽然如顾天山所说，希望阿尔法周围还有空气，而且裹住希望阿尔法的那层光膜似乎能阻绝宇宙射线，但为防万一，大家还是套上了舱内宇航服。

这实际是一种潜水服，希望阿尔法原本准备沉入海中测试，在备件仓库里还有几百件这玩意，但没办法用于工程作业。

”好像还是在地球上呢……”

穿好宇航服，踏出舱门，踩在巨大机械臂的通道上，引力将人牢牢吸附在地板上，王英琪好奇地嚷着。

陈兴和维妮雷对视一眼，隔着面罩，看不清楚脸，但彼此都相信表情是一样的。

是啊，真奇妙，在希望号上的时候，一直是零重力状态，任何人都不能持续待在希望号上超过半年，否则回到地球，身体很难恢复过来。

那时候，包括两人在内，希望号上所有人，心底深处都揣着一股绝望：没有人工重力技术，人类永远没办法离开地球，在太空中生存。

而现在，被共工带着逃离地球，却有了这样的机会。

三人走过长长的通道，来到机械臂末端机械爪的作业平台上，此时胡威、康斯坦丁等人已经聚集在这里，胡威和许凡杰的身影在舱门里面若隐若现，康斯坦丁在舱门外正嚷嚷着什么。

刘子鸣在旁边说：““他进不去，一碰那层光就被弹了出来……”

依照中美双方的协定，希望阿尔法的维护工作也必须开放给美国人，刘子鸣技术水平太低，虽然有负责人的名义，却感觉被架空了，只好到处找事。

维妮雷和王英琪都好奇地伸手去探那层浓稠的“光门”，在康斯坦丁惊讶莫名的目光中，她们的手毫无阻碍地伸了进去。

两人嘻嘻笑着进了舱门，陈兴向康斯坦丁投去抱歉的眼神，也进了舱门。

“谢特！”康斯坦丁要进共工，当然是出于代表美国人的心理，没想到维妮雷将他取而代之，陈兴的眼神让他觉得受了莫大侮辱，恼怒地骂道。

康斯坦丁却不知道，陈兴是真的抱歉,刚靠近共工，和上次在船内“控制室”一样，感应到有几道波动正在扫描康斯坦丁、维妮雷和王英琪等人。

陈兴明白了，上一次共工是按照他的评判，决定其他人有没有进入船内的资格。

如他本心所想，维妮雷跟他个人的关系很不稳定，但在大局上却很可靠，王英琪是自己人，她们就有了进入共工的权利，而康斯坦丁……他不信任。

“共工要我们做什么？”

控制室里，许凡杰问胡威，小胖子无辜地耸肩，他怎么知道？

“共工不是跟你滴血认主了吗？”

许凡杰讽刺地说，他正将一个工作台固定到控制室里，工作台上凌乱地摆放着笔记本电脑和显示屏，还有几张靠背椅丢在一边，看起来是要把这里布置成适合人类操纵的驾驶舱。

胡威愤怒地反驳道：“我又不是全知全能的！能把大家带出地球已经很不错了，你们这种人，就是升米恩斗米仇！”

“参孙只听你的吗？”维妮雷第一次进共工内部，显得特别好奇。

被一个大美女用很亲切的语气搭话，胡威顿时紧张了，原本会一口流利的英语，现在也变得结结巴巴。

“实际上我们压根不知道共工是怎么运转的，有人坚持认为是自己召唤出来的，他没证据证明，我们也没证据否认。这事你不用放在心上，我要提醒你另一件事……”

王英琪一直在注意陈兴和维妮雷，见他们此时几乎也是肩并肩挨着，之前那活泼亲切的气质也丢开了，换上了很严肃的语气：“它叫共工，不叫参孙。”

维妮雷不在意地耸肩说：“无所谓，你们叫‘公公’，我们叫参孙，或许很多年以后，汉语里的‘公公’就是参孙，英语里的参孙就是‘公公’。”

王英琪竖起挺直的柳叶眉，跟维妮雷理论起来，其他人，包括陈兴都暗自苦笑，恨不得塞上耳朵。

许凡杰忧虑地说：“共工带我们来金星干什么？难道是我们并没有完全打着火，共工就像汽车一样，只往前拱了一下又停住了？”

胡威挠着头说：“有可能啊，这都不重要，关键是要再次充电才能打着火，这段时间足够TOV追上来了。”

刘子鸣也进来了，跟着说：“我看真正的关键是，共工要我们做什么？”

正在吵架的维妮雷和王英琪都停住了，没错，共工为什么要他们上船。

陈兴觉得一直这样沉默也不好，他说到了另一点：“如果金星本来就是共工的目的地呢？”

众人面面相觑，胡威吞了口唾沫，脸色发白地说：“这玩笑不好笑……”

“金星就是启明星，也就是晨星。”

王英琪眼里闪起了光芒：“或许会有一道星门藏在金星里，等待我们去穿越呢？”

“没错！金星在太阳系里的确很特殊，它的自转方向跟太阳系里所有行星正好相反，而且它自转周期比公转周期还长，也是唯一的一个。更神奇的是，它不仅大小与地球相近，地质结构也跟地球类似，还跟地球处于潮汐锁定的状态，也就是和月球一样，我们在地球上永远只能看到它的一面。”

刘子鸣还是个天文爱好者，对金星的特点很了解。不过他接下来的话就暴露了天文学知识的来历：“金星和地球的会合周期是584天，正好是5个金星的太阳日，玛雅人的历法就是以金星历年为准，他们的金字塔也跟金星祭祀有关，我觉得，玛雅人的祖先说不定就来自金星，共工是他们遗留下来的飞船……”

胡威没好气地说：“你怎么不直接说地球人就是金星来的呢？共工要真是金星人的飞船，我们岂不是完蛋了？”

“扯这些地摊文学没意义，等我把控制系统弄好，就能明白共工到底要我们干什么了。”

许凡杰摇摇头，继续忙自己的工作。

陈兴正想说点什么，忽然脑子微微一晕，他问大家：“你们感觉到了吗？”

众人摇头，感觉到什么？

陈兴皱眉，他感觉很清晰，共工好像动了。

指挥舰桥上，王雅、唐铭德、唐玮、康斯坦丁等人瞠目结舌，就看着共工前部脱离了船体，拉出一条弧线，向希望阿尔法之下的金星飞去，转瞬间就消失在浓密的大气层里。

回过神来，王雅第一个反应是大声惊呼：“英琪——！”

舰桥上的慌乱还没发酵，更猛烈的震惊之潮再度袭来，离希望阿尔法几千公里之外的太空里，一座TOV母船忽然出现，没有一丝动静，像是本来就在那里一样。

“Game_over……”

康斯坦丁瞪圆了眼睛，呆呆地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