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话刘基

初话刘基

历史上的刘基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在他生前和身后的数百年间，并没有如此高的名声。在明代，刘基也仅仅位列开国功臣的最末位置。但是历史的机遇再次降临到他身上的时候，已经是他过世174年以后的事情了。而这次转机给刘基带来了巨大的声誉与神话一样的传说。

这次转机发生在大明皇朝的第十一位皇帝世宗朱厚熜在位之时。嘉靖十年（1531年），刘基的同乡、刑部郎中李瑜向嘉靖皇帝上疏说：“刘基应该与太祖皇帝一起供奉在高庙，像开国第一武臣中山王徐达那样，子孙被册封世袭的爵位。”祭祀、袭爵在封建时代都是朝廷的大事，嘉靖皇帝就命群臣讨论此事，结果满朝大臣一致赞同，并说，太祖皇帝招揽贤豪，当时辅佐的功臣都有巨大的功勋。而许多奇计密谋都是刘基的贡献，所以当初太祖皇帝在没有平定天下的时候就说刘基是自己的张良，后来讨论封爵问题的时候，又将刘基比作诸葛亮。因此，大家一致认同刘基应该享受这个待遇。就在这一年，刘基的九世孙处州卫指挥刘瑜世袭刘基的诚意伯。须知，在明代只有勋臣武将才有与皇帝同时在太庙享受祭祀的荣誉。而中山王徐达为大明朝第一武将，其女是明成祖的仁孝皇后，此等地位只有开国第一功臣、韩国公李善长能与之比肩。嘉靖朝的满朝大臣竟将不以赫赫武功见长的刘基与中山王并列，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让我们把目光转向六百多年前的明朝初年。在朱元璋的开国功臣中，有一个具有显赫地位的集团，这就是所谓的淮西集团，而朱元璋本人就是淮西濠州人，他的大部分元勋功臣诸如李善长、徐达、常遇春等等都是淮西人，朱元璋就是在这个集团的支持下登上帝位的，这就决定了淮西集团在明朝初年显赫的地位。而刘基作为后来归顺的浙东儒士，在新皇朝中究竟能拥有多大地位，是很值得怀疑的。尽管刘基的谋略与功勋为朱元璋所器重和承认，但是在淮西人唱主角的明朝初年，刘基因为地望的关系而不能享有更高的地位。从刘基先后被李善长和胡惟庸迫害的事实来看，刘基的地位决定了他在明朝初年的历史上不会有深远的影响。明朝开国第一功臣的位置是属于淮西集团的领袖李善长的，朱元璋将李善长比作自己的萧何，封韩国公。刘基仅封诚意伯，位列众多公侯之下，远远不及李善长，就连他的好友——同受伯爵的封号汪广洋也不如。这种现象一直持续了百余年，直到15世纪末，明朝弘治年间，刘基的声誉才稍有提高。16世纪初，明武宗皇帝再次表彰了刘基的开国之功。当然，对于煊赫的大明皇朝来说，尊崇一位已经过世百年的开国元勋实在是一件平常之事。但是，嘉靖皇帝出于政治斗争的需要，在大臣支持的名义下，将刘基与徐达并列，骤然拔高了刘基的地位。这对于刘基来说，也许意味着一个神话的开始。传说中的刘基更是一个妙算阴阳的神一样的人物。其实在功成名就的背后，真实的刘基是一个绝顶聪明却略带悲剧色彩的人物。明末学者、大学士朱国桢对刘基有一句很精彩的概括：“刘基当初是元朝的进士，那时他忠于元朝；后来他成为元朝的逐臣，他就隐居待时，终于辅佐朱元璋成就了事业，建立了大明皇朝。”刘基的生平，大约以50岁为分界线，50岁以前忠于元朝，50岁以后辅佐朱元璋，成为明帝国的开国元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