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麦克贝斯(1)

格拉米斯的领主麦克贝斯是苏格兰一位高级贵族，他统帅着苏格兰国王邓肯的军队。他与国王同属一个家族，由于英勇善战而受到人民的爱戴。在本故事发生时，一个以科多①的领主为首的叛军向老国王邓肯发起了叛乱。挪威国王也率军登陆相助，因此麦克贝斯和另一位将军班科受命前去与敌方盟军应战。

注：①科多，地名。

战斗打响了，随后国王邓肯得知了进展情况，了解到将领麦克贝斯和班科如何英勇。经过殊死搏斗，科多的领主被俘，叛军被击败，挪威国王被迫求和。战斗中麦克贝斯表现得十分英勇，信使和伤员们在国王所在的营地讲述着他是多么英勇善战，邓肯因此决定要奖赏他，让他取代叛军头目作科多的领主。

当两位将军从战场上归来，穿过一片荒凉的石南时，前面突然出现了3个干瘪的老妇人，容貌粗野可怕。她们是3个女巫，见骑手们走近时便站在路中，每个女巫都把一只瘦削的指头抵着嘴唇。麦克贝斯为这几个怪模怪样的家伙感到吃惊，问她们是谁，要干什么。第1个女巫高声回答：“万福，麦克贝斯！祝福你，格拉米斯的领主！”第2个女巫喊道：“万福，麦克贝斯！祝福你，科多的领主！”第3个女巫喊道：“万福，麦克贝斯！你将要成为国王！”然后女巫们转向班科，一个接一个地说：“你的地位不如麦克贝斯，但你更伟大。”“你不像麦克贝斯那样幸运，可远更幸福。”“你虽不是君王，但你的子孙将成为君王。”说完她们像出现时一样突然消失了。

麦克贝斯和班科站在那儿谈论着这些奇怪的话时，邓肯派来了两个贵族，为他们取得胜利表示祝贺。他们告诉麦克贝斯国王希望奖赏他，让他成为科多的领主。女巫们第1部分的预言就这样很快实现了，使麦克贝斯震惊，他很想知道其余的预言是否也会实现。

他询问着使者，以便弄确实他没听错。“那个领主还活着，”他说，“你怎么能就说我是领主了呢？”信使回答说叛军头目已被免去职务，正等待惩罚。然后麦克贝斯转向班科说：“难道你不希望自己孩子成为国王吗？” 班科回答：“如果我们相信她们说的一切，你可以努力成为国王。”他警告麦克贝斯别太相信女巫的话，说她们也许是想引诱他们上当。然而这个警告却没引起注意，女巫们邪恶的暗示已在麦克贝斯心里根深蒂固。愿望是思想之父①，不管怎样，他很想知道自己是否有可能把王寇弄到手。

注：①谚语，即人们容易想念主观愿望的事情。

那时，当国王希望对某位贵族表示特别的尊重和敬意时，他常常要亲自去那位贵族的城堡看望他。所以，在麦克贝斯取得胜利之后，邓肯国王说他想为此给予奖赏。麦克贝斯回答说他一定会忠诚效劳的，这一点国王永远可以放心；只要他能继续这样效劳，就是对他足够的奖赏。不过国王仍表明他要亲自去麦克贝斯的城堡拜访，以表明他的感激之情。麦克贝斯得知后，请求允许他立即赶回去为国王大驾光临作准备，得到国王同意后他就匆匆赶回了城堡。

出发前他私下给妻子寄去一封信，对她讲了女巫的预言，以及其中的一个预言如何已经实现；他对于自己应该成为国王的预言特别给予强调。麦克贝斯夫人是个漂亮刚强但无所顾忌的女人，认定丈夫的雄心无论如何都应实现。她心里断定，最好的办法就是趁国王来拜访他们时将他杀害。她担心丈夫会退缩。“他的天性，”她心想，“充满了太多的人情的乳臭。”于是她决心促使麦克贝斯采取行动，亲自帮助他执行这一邪恶的阴谋。

一切似乎对他们有利，命运好象把国王送到了他们手里。她认为自己丈夫非常有名，深受爱戴，谁也不会怀疑他们谋杀国王。她鼓足了勇气，决定就在国王到达的当晚采取行动。麦克贝斯一到家，她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极力劝说他抓住机会。

国王光临时受到麦克贝斯夫人热情欢迎。他十分高兴，在经过与叛军的激烈战斗之后，这宁静美丽的城堡花园和清新的空气令他惬意。他觉得在这安宁的美景中休息，暂时忘却王国里的烦恼，真是太舒心了。他同主人共进晚餐，主人又带他去看了为他安排的卧室；那晚国王就寝时心里满怀安宁和幸福。他为男女主人的热情无比喜悦，因此赠送了一枚豪华钻石给麦克贝斯夫人。

可是与快乐的国王相比，麦克贝斯的心情却截然不同！他心里充满矛盾，无法心安理得去做那件他答应妻子要做的可怕的事情。“国王是我的亲属，”他想，“我怎么能杀害自己家族的人呢？另外，他还是我客人，主人应该保护客人，而不应该害他。”但这诱惑是如此强烈：“只要我采取行动，王位就是我的了。”

就在他进行这样的思想斗争时，麦克贝斯夫人走进了房间。他说他无法实施他们的计划。“国王已给了我足够的荣誉，”他说，“我也深得人心。这已足够可以的了。”但他妻子不让他改变主意，说失去这样一个好机会真是愚蠢，出尔反尔不是男子汉大丈夫的本色。她劝他不要当懦夫，说明秘密谋杀邓肯多么容易，以此引诱他。所以妻子顽固不化的恶意促使丈夫去犯罪。有两个仆人在国王的房间里睡觉，夫妇俩在他们的酒里下了蒙汗药使其昏睡过去，决定当晚趁国王熟睡时把他杀害。

待所有客人们都就寝后，城堡里安静下来，麦克贝斯夫人悄悄来到国王的房间，发现他和两个仆人在睡觉。她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打算亲自杀死邓肯；但看见他安宁地躺在月光下，旅行后现出疲倦的样子，他的某种神情使她想起了自己已故的父亲，因此不忍下毒手。她回到丈夫身边，把匕首给他，让他去行凶。

麦克贝斯手握匕首，蹑手蹑脚地在黑暗中走过去，但这时他看见一个可怕的幻象。一把滴着鲜血的匕首出现在他面前，刀尖直指他的胸膛。他站住要把匕首抓住，可就在此刻刀不见了。他极力赶走产生的这种恐怖，让自己相信眼前的幻象意在让他执行计划。于是他迅速悄然走进受害者的房间，猛然一下将匕首刺入了国王的胸膛。

麦克贝斯退到门口时，听见其中一个仆人在睡梦中发笑，而另一个在梦里叫道：“凶手！”然后两人都醒了，可没看见任何人，便又倒下睡去。与此同时麦克贝斯夫人提心吊胆地等着丈夫回来。她倾听着每一个声音，听到了附近一只鹰在叫着，接着国王睡的房间里传来仆人的喊声，她担心麦克贝斯行凶失败。就在这时他回来了，低声对她说自己已下手。可是他因犯下大罪平静的心从此不得安宁。他开始坐立不安，耳里回响着一个声音：“别再睡啦！格拉米斯已将睡眠杀害，因此科多无法再得到睡眠，麦克贝斯无法再得到睡眠！”

妻子责怪他软弱，问他为何把沾有血迹的匕首也带走。她让他回去将匕首放到国王的仆人身边，照事先说好的把血迹抹到仆人身上。然而麦克贝斯害怕再回到犯罪现场，所以他妻子拿起匕首把它放回到两个仆人身边，并将其主人的血迹抹在他们身上。

而麦克贝斯无法平静，他思绪万千，充满了恐惧和焦虑。沾满血迹的双手将他吓呆了。“大洋里所有的水，能够洗净我手上的血迹吗？”他问自己。他精神错乱，想象着手上的鲜血会把整个大海染红。他自觉有罪，沉默中突然听见城堡大门被敲响。麦克贝斯不久前还是一个勇敢坚强的男人，此时听见这声音像个胆怯的孩子一样直哆嗦——他由于感到内疚，已经变得相当胆小。他说他只希望那敲门声能把死去的国王惊醒。他深感悔恨，只要能解除所犯的罪恶他愿意牺牲一切。可麦克贝斯夫人比他更实际，让他去洗净双手，穿上睡衣，以便装着他当晚和平常一样在睡觉。那晚刮起狂风暴雨，仿佛这都是由他犯下的滔天大罪所致；在暴风雨中敲门声仍持续不断。

敲门的人是邓肯的两个贵族——麦克达夫和伦诺克斯——他们一早前来侍候君主。凶杀案很快被发现，顿时一片大乱。可怕的消息迅速传遍城堡，邓肯的两个儿子——马尔科姆和多纳尔斑——也逗留在这里。麦克贝斯得知了谋杀的消息，听说那两个仆人身上沾满血迹、旁边放着匕首睡在国王房间里，立即走出去用仆人的匕首把他们杀了。他希望自己因此不会被怀疑参与了谋杀。可邓肯的两个儿子怀疑有背叛行为，并不认为国王的仆人会杀害他们父亲。他们担心自己也会丢命，逃之夭夭，大儿马尔科姆去投奔了英格兰国王，多纳尔斑去了爱尔兰。

他们一逃跑，麦克贝斯就成了在苏格兰与已故国王最接近的亲戚，于是他在欢呼声中被拥戴为王位继承人，并且随即被加冕为国王。这样女巫的第2个预言又实现了。

可麦克贝斯坐在王位上也并不觉得安全，负罪感使得他不相信别人。他尤其担心班科，知道班科会怀疑国王是他杀的，因为女巫预言时班科和自己在一起。另外，女巫还预言王位将会传给班科的子孙。既然麦克贝斯自己成了国王，这种想法就使他感到气愤和嫉妒。他觉得自己不能让班科平安无事活下去，决心也要将其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