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这么近,那么远6
封天隽受伤后,一直留在知景园修养,苏姨开心的不得了,每天都换着样的做菜给他吃,盛凯最爱苏姨的手艺,天天缠着苏姨做红烧狮子头给他,迟浩也跟着来蹭饭,这几天,别墅里经常出现这几个男人的身影。
湛蓝下了班回来,就看到客厅里坐着那三个男人,封天隽和迟浩倒还好,主要是盛凯,她和他都是相看两厌,湛蓝干脆直接绕到厨房。
苏姨正在厨房里收拾,见到她一进来就翻冰箱,笑着说:“别喝冰水了,太贪凉了对女孩子不好,我给你做杯鲜榨果汁吧。”
湛蓝不好意思的点头,将冰水放回原位:“那就麻烦苏姨了。”
苏姨最大的兴趣就是窝在厨房里摆弄这些吃食,此刻就连切橙子的刀法都十分讲究,湛蓝真的很想告诉她,反正都是要扔到榨汁机里榨成泥的,随便切掉果皮就好了,但是看苏姨切得欢畅,忍了忍没有开口,只好耐心的等在一旁。
这时候,盛凯出现在厨房门口,突然将一包东西扔了过来,湛蓝下意识的接住,不明所以的看他。
盛凯无视她眼底的小火苗,不客气的吩咐:“这是我朋友专程送来的大红袍,沏几杯给我和三哥尝尝。快着点,别磨磨蹭蹭的。”
湛蓝瞪着盛凯的背影,苏姨这时候把榨好的果汁放到她手里,说:“盛先生也就嘴巴厉害了点,其实人不错,江小姐别和他一般见识。”
湛蓝瘪了瘪嘴,嘟囔了一句:“我才懒得理他。”
苏姨拿过她手里的小纸包:“这个我来沏吧,封先生对这东西也挺讲究的,沏不好喝了他又要闹别扭了。”
“好。”湛蓝说:“那待会儿我端出去。”
快速喝了果汁解暑,苏姨正好也把茶沏好,湛蓝端到客厅,分别在封天隽和迟浩面前放了一杯。盛凯等了等,迟迟不见他的那杯,问:“喂,祸水,我的呢?”
湛蓝不理他,好像没听见一般,盛凯心里有气,刚要发怒,忽然脚底下被狠狠地踹了一脚。
他怒瞪向迟浩:“你抽风啊,踹我干嘛?”
迟浩向封天隽那边努了努嘴,盛凯这才看过去,封天隽挑着眉,对他笑得异常的温柔如水。盛凯被盯得背后窜起一阵冷汗,嘿嘿笑道:“三哥,你看我这记性,我朋友还送了条烟给我,我尝着不错,三哥你抽个试试,要是觉得好,我再让他给你带几箱过来。”
盛凯毕恭毕敬的掏出烟,双手奉上,封天隽斜睨了他一眼,明显懒得和他一般见识,就从中拿了一根。
刚将烟叼在嘴里,忽然,一只手毫无预警的将烟从封天隽口中抽了去。
几个人都愣了一下,抬眼看过去,是湛蓝。
“你伤还没好,抽烟对伤口有益无害。”她说完,就将盛凯口中的好烟扔到垃圾桶里。
见此,盛凯破天荒的没有发怒,反倒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心想着,这下你丫的还不死,三哥最宝贝的就是他那些烟了。
但谁知,封天隽只是说了句:“嘴里没味,难受的慌。”
她问:“要不我去拿个橙给你吃?”
他想了会儿,点头:“去吧,挑个甜的给我。”
湛蓝走去厨房挑橙,盛凯和迟浩两人面面相觑,见了鬼一样。
最后,盛凯弱弱的出声:“三哥?”
“嗯?”封天隽懒懒的应了声。
“那祸…”
‘水’字还没出口,封天隽眼底的慵懒顿时换成了危险的寒光,盛凯连忙闭嘴。
其实,他想问的是,三哥,那祸水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盛凯说鸿鼎轩最近来了个新厨子,红烧狮子头做的最拿手,提议去尝一尝,封天隽伤好的差不多,这几天估计闷坏了,于是也没反对。
湛蓝本意是不想去的,恨不得这些人快点走,还她清静才好。但一想到盛凯,就偏不想让他高兴,于是也跟着凑热闹。
当然,盛凯又是气得不得了,两个人在车上就暗暗较劲,封天隽闭目养神,似乎也懒得理这两个人犯幼稚,所幸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可迟浩却因为要开车,看了一出后宫争宠的大戏,在心里笑得乐不可支,表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迟浩和盛凯走在最前面,鸿鼎轩的经理看到他俩,热情似火:“哟,迟先生和盛先生怎么有空过来,鸿鼎轩真是蓬荜生辉啊!”
那经理是精明人,立刻看向盛凯身后,见到封天隽立刻又恭敬了几分,不过封天隽似乎对这些很不耐烦,说:“准备个包厢给我们,让大厨快点上菜。”
“一定一定!”经理点头哈腰。
盛凯点了他的最爱,迟浩也点了几个,封天隽对吃的似乎没有什么偏爱,只要两个字--‘精致’就好。
特意为他们腾出来的包厢很大,中央摆着一个大大的圆桌,封天隽坐在首位,左手边坐着盛凯和迟浩,湛蓝坐在他的右边。
菜上来后,盛凯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向狮子头进攻,只不过刚吃一口,眉头就皱了起来,将嘴里的菜啐在地上。
迟浩捣了他一拳:“文明点行不行,真恶心。”
盛凯猛灌了几口水后说:“你他^妈^的这么多年和老子一起吃一起睡,还嫌老子恶心?”
这话很有歧义,所有人都听出来了,迟浩的耳根子飘上淡淡的红,只有盛凯还兀自在那里骂厨子。
湛蓝忍住笑,加了几口菜尝了尝,的确不错。偏过头去看封天隽,他坐姿端正,对盛凯的抱怨充耳不闻,只是皱眉盯着眼前的东西,十分认真的模样,严肃得不得了。
湛蓝好奇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一颗圆溜溜的丸子。
他受伤的是左手,若是别人倒没什么影响,只是偏偏封天隽是个左撇子,这几天吃饭都是用的右手。虽然也挺利落的,但是遇上这么难夹的东西就费劲了。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从旁边拿了一副干净的筷子,夹了一颗丸子,放到封天隽的碗里。
封天隽明显愣了一下,抬起头,对上湛蓝带着浅笑的眼睛。
她轻声问:“要不让服务员拿个叉子过来,这样你还方便些。”
他摇摇头,好似很厌恶的皱眉:“又不是残废了,用什么叉子。”
说完,他又专注的低下头,用不灵便的右手去夹她放到他碗里的肉丸。
湛蓝无奈的摇头,这个男人十分执拗,从这些小事上就能看出来,他只要认定一件事情,非要做到完美不可,而且还不会让其他人插手。
盛凯抛弃了他的最爱,瞄上了其他菜,吃的津津有味,迟浩仍是彬彬有礼的模样,吃饭都像个绅士,见湛蓝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会对她点头微笑。
几个人吃的正兴起,忽然包厢的大门被人打开,动静很大。
湛蓝也听到这声音,转头看到一个年轻的男人正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两个保镖似的人物。
“哟,都吃着呢!”那男人个子不高,脸上的笑容有些流里流气,脖子上带着一条金项链,粗得晃眼。
盛凯眯起眼睛,也扬起诡异的笑容:“哟,我说是谁呢,都要把人家的门撞烂了。我就想着我认识的人当中没有这么没素质的啊,原来是小谢。”
迟浩附和着低低笑了两声。
湛蓝虽没见过这个男人,但听盛凯的语气也知道同这些人的关系并不好。盛凯和迟浩在那个人闯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放下筷子,虽然没站起来,可湛蓝却感觉出包厢里气氛的紧绷起来。
“盛哥这是损我呢,我听得出来。”姓谢的年轻人嘿嘿笑了两声,不怀好意的眼睛溜溜的转向封天隽:“封三哥今天好兴致,要不我给您介绍个招牌菜?这里的炖小牛肉可是一等一的好,封三哥吃了没?哦,不对,看我这记性,三哥这手受伤了,那牛羊肉都吃不得。”
湛蓝看了看谢明朗,又回过头看了看身边的封天隽。
封天隽仍稳稳的坐在那里和碟子里的肉丸奋战,头也未抬,好似根本没听到谢明朗的话。
谢明朗的脸上有几分挂不住了,脸色阴了阴,又笑着说:“听说三哥之前被人撞了,我还不相信,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敢向三哥动手?不过看三哥手上这绷带…嘿嘿,三哥,怎么样,疼么?”
盛凯经不起挑衅,顿时猛拍了下桌子,怒道:“你孙子!”
一旁迟浩反应很快,急忙将盛凯拉住。
谢明朗吊着眼角,痞性十足:“哟,盛哥动什么气啊这是?”
封天隽这时候才抬起头,先慢悠悠的看了一眼盛凯,这才将目光缓缓移向谢明朗,很随意的一笑:“不疼。至少,没有撞我的那人疼。”
谢明朗阴晴不定的干笑:“可不是,那司机被卸了手,如今还躺在医院里呢。三哥做的真是干净利落,连警察都找不出证据来呢。”
封天隽优雅的勾起唇,只是微笑,不置可否。
谢明朗摆明着是来套封天隽的话,只可惜封天隽的精明非他能比。
这时湛蓝察觉到一道带着打量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不用多想,也知道是谢明朗。她几不可查的蹙了下眉尖,突然有点后悔出来跟他们吃饭了,真是自找罪受。
不知是否察觉到她的不安,封天隽突然握住她的手,视线偏冷,对谢明朗说:“我和朋友吃饭不喜欢闲杂人等打扰,谢先生还请自便。”
“你…”被封天隽下逐客令,谢明朗憋了一肚子气,又不好当面发作。
盛凯听封天隽这么说,笑嘻嘻的站起身:“请吧,小谢先生。”
谢明朗最后看了一样湛蓝,冷哼一声,便走了。
盛凯‘送走’谢明朗,收起了笑脸,气哼哼的说:“那孙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还跑这里示威来了!不办了他,我可咽不下这口恶气!”
迟浩没理他,而是犹豫了一下,直接对封天隽说:“三哥,谢明朗是个小人。我们在明,他在暗…”
没等他说完,封天隽已经明白他的意思,点头,说:“吃完我们就回去。”
将近半个月,高伟最近一直在出差,湛蓝在信威本就是个闲差,最近更是无聊得发慌。
今天早早的下了班,封天隽和盛凯他们出去办事还没回来,湛蓝无所事事,便和苏姨一起去逛超市打发时间。
这是湛蓝同苏姨一起出来采买,才发现苏姨竟然也是这么爱聊天的人,天南地北的菜系全部给湛蓝讲了一遍,哪颗白菜好,什么样的肉最新鲜,听得她头晕。结账的人很多,苏姨怕湛蓝站的久了会累,就让她到大门口去等。
超市的空调吹的时间长了很不舒服,索性湛蓝直接走出超市,刚站定,忽然身后响起了那道轻浮的声音:“哟,真是巧呢,这位不是我们封先生身边正得宠的江小姐么?”
湛蓝回过头,是谢明朗。
她皱眉,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一步,起了防备之心,谢明朗察觉后一笑:“怎么,江小姐这是在怕我?”
湛蓝直视他的眼睛,兀自轻笑起来:“怕?只要我叫一声,封天隽派在我身边的保镖立刻就会出现,而且这光天化日的,谢先生还能明绑我不成?”
谢明朗闻言大笑:“怪不得封先生这么宠江小姐呢,真是镇定自若啊,你和他们家佣人来买东西,就只带了一个司机,哪有什么保镖,江小姐以为这样也能唬住我?不过江小姐倒是有一点说对了,我的确不会明绑你,对我没有好处的事,我不做。”
“既然这样,我就不耽误谢先生的时间了。”
湛蓝转过身,谢明朗身边的两个保镖忽然揽住她的去路,身后响起谢明朗的声音:“我都说过了,对我没有好处的事我不做。今天来找江小姐,自然是有原因的。怎么,不想听听么?”
湛蓝没有回过身,仍一动不动。
谢明朗又说:“据我说知,江小姐和封天隽在一起并不是出自于真心的吧?当初他用贺青的安危来做交换条件,才让江小姐低头。江小姐委屈的跟着他,不就是为了你那位温柔又多金的未婚夫不是?唉,可惜了,拆散了人家金童玉女不说,还赶尽杀绝,这样的事,也就只有心狠手辣的封三才能做得出来。”
湛蓝转头,面色波澜不惊:“你究竟想说什么?”
谢明朗装作吃惊的样子:“哟,江小姐还不知道吗?贺青地产宣布倒闭,你前任未婚夫贺连哲被查出吞并公款,做假账,偷税漏税,这样大的事,封三竟然也能把江小姐瞒得滴水不漏,还真是煞费苦心呢。”
“那又怎么样?”湛蓝勾了勾唇。
谢明朗说:“江小姐这么聪明不会想不透,这后面是什么人在指使吧?”
封氏还未完全漂白时,和谢家就因为生意起过不小的冲突,两家水火不容,在东城也不是什么秘密,湛蓝自然也有所耳闻。只是封天隽一心想要将封氏转型,才对谢家的挑衅屡屡容忍,但谢家的太子爷谢明朗,似乎智商不高,才将封天隽的韬光养晦,当成病猫示弱。
“就算是封天隽,我又能怎么做?谢先生告诉我这个,不会是希望我能去杀了封天隽吧?”湛蓝极淡的抿了抿红唇,将那一丝轻蔑掩藏:“如果是这样,那谢先生还真是高估我了,我一没那个本事,二没那个胆量。”
“真是冷静呢,江小姐。不过你放心,张口闭口杀人的那都是电视剧里才有的情节,我想要的就是江小姐能和我合作,做我的眼线,我们一起搞垮封天隽。这样江小姐不仅能摆脱封天隽,还能为贺连哲报仇,何乐而不为呢?”
湛蓝抿唇,没有回答,谢明朗这时瞄了超市的出口处一眼:“江小姐考虑一下,不必急着给我答复。两全其美的事谁不做?你说是不是?”
谢明朗带着他那两个保镖刚离开,苏姨就结完帐走了出来,身边还跟着一天不见的盛凯。
“三哥刚忙完,听说你们来逛超市,就直接过来接你们了,走吧,三哥还在车里等着呢。”盛凯提过苏姨手里的东西。
湛蓝默默跟在他们身后,盛凯脚步这时停了一停,同湛蓝走并排,听他问:“刚才你在和谁说话?”
湛蓝神情自若的看了盛凯一眼,回答:“不认识,问路的。”
盛凯怀疑的皱了下眉头,却也没说什么。
苏姨上了之前送她们过来的那辆车,湛蓝则坐到封天隽的房车里。车子里飘散着淡淡的烟味,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很寡淡又清新的味道。很奇怪,他的烟有时抽的很凶,却不会有那种很难闻的烟糟味儿,人家都说爱抽烟的人指尖会发黄,可封天隽的十指十分干净,甲片如白玉,一双手漂亮得似女人。
湛蓝坐在车里有些心不在焉,封天隽也低头拿着一份文件再看,眉头轻蹙。
这时,坐在副驾驶的盛凯忽然问:“三哥,这次生日你打算怎么过?其他兄弟可能都会过来给你庆生,要不咱们搞的大一些?”
湛蓝收回落在窗外的视线,转而看向身边的封天隽,十分惊讶:“快到你生日了?”
封天隽看她一眼,勾唇问:“怎么,要送我什么礼物?”
湛蓝抿抿嘴角:“我又没有钱,我能送的东西你肯定也不稀罕。”
“这可不一定,要看你送什么了。”封天隽淡淡悠悠的说,目光却上下打量她。
湛蓝被他看得不自在,这样的目光她不用猜就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湛蓝面色一红。
封天隽这时凑到她耳边,呼出的热气拂过她的耳垂,低声问:“你的亲戚走了没有?”
“亲戚?”她疑惑接口。
见他眼底浮现出越来越多的笑意,盈盈的光芒流动其中,湛蓝恍然大悟,脸烧的更红,用手肘捣向他胸口,小声斥道:“流氓!”
她这一系列举动明显取悦了他,封天隽发出低低的笑声,连坐在副驾驶座的盛凯都好奇的不停从后视镜望过来。
“你的生日,到底什么时候?”终于,她还是忍不住问他。
“大概十天后吧。记不大清了。”他说完,问她:“真的不给我准备礼物?”
湛蓝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封天隽端倪她半晌,不禁笑着摇头,又将注意力放在腿间的文件上。
封天隽的伤已经好了,她的亲戚也走了几天。晚上,他便留她在他的卧室。
他心情好的时候,在这方面会体现出可怕的耐心,前戏也格外漫长,每次他还没有进入正题,湛蓝已经被折腾得全身酸软,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冷汗涔涔。在他满足后,她还是会一个人回到卧室,从不在他身边过夜。当温水冲刷过每一寸肌肤,被他亲吻过的地方传来刺痛,她才觉得自己也是活着的。
如她自己所说的,她的确穷的叮当响,信威的薪水只够用来支付她日常的开销。她不想用封天隽的钱,并不是矫情,而是一旦人习惯了依附,便再也不能独立。
没有钱给他买什么昂贵的礼物,思来想去,湛蓝决定亲自做个生日蛋糕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