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神秘的凶杀案(2)
“不错。”伯爵回答说,“短剑和步枪等武器是我为了装饰客厅才挂在墙上的。而那顶帽子肯定是凶手留下的东西。”
“那么,现在就请您把案发经过讲述一下吧,讲得越详细越好!”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夜里我睡得很不好,经常醒过来,我似乎听到了有人走动的声音,当时便觉得很不对劲。在半睡半醒之中,我被人喊醒了,睁开眼睛一看,我的秘书德巴鲁正拿着烛台站在我的床边。”
“他的装扮是不是和白天一模一样?在夜里,你不觉得他的这身行头很奇怪吗?”
“不,我一点儿也不感觉奇怪,他因工作而熬夜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他当时显得十分紧张,小声地告诉我客厅里面有人。我这才知道刚才听到的脚步声并不是错觉。我赶紧爬了起来,仔细地倾听,果然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我猛地把门拉开,几乎与此同时,卧室和客厅之间的门也被打开了,一个成年男子跳了出来,他径直向我冲来,我当时只是感觉到自己的头部挨了一下重击,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那么,以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当我苏醒过来的时候,德巴鲁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了。”
“你真的不知道是谁干的吗?会不会是你的仇家呢?”
“我想我没有仇家。”
“那么,德巴鲁呢?”
“他也绝对不会有什么仇人的,他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这一点大家都知道。”
“那我们基本上就可以排除仇杀的可能性了。如此说来,凶手肯定是盗窃团伙中的一员,但是,他们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杀人,那么,他们的动机究竟是什么呢?另外,他们偷走了什么东西?经过我们的仔细检查,似乎并没有丢什么东西啊!”
“好像是这样的,我也不大清楚。”
“这就让人难以理解了,杀人罪可是一项大罪啊,所以,他们是绝对不会平白无故地杀人的。另外,两位小姐都证实了那两个逃走的男人都带着很大的包裹。”
“对于这一点,我丝毫不感觉到奇怪。绝对不可能是她们两个都眼花了,所以,我想您还是亲自询问一下她们吧!”
两位小姐被喊了过来,苏珊小姐依然面无血色,身体也颤抖个不停;而莉梦小姐则完全从恐惧中摆脱了出来,她的表情十分镇定,双眼中显现出了坚毅的目光。
面对检察官的问话,莉梦回答得简明扼要,检察官问道:“你有没有看错?”
她回答说:“我绝对不会看错的。那两个强盗的身上都背着大包裹。”
“那么,第三个人呢?”
“他的手中只拿了一个手电筒,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你还记得这几个强盗有什么体貌特征吗?”
“这个嘛,由于事出突然,而那个男人手中的手电筒的光线又太强了,我的眼睛被照得根本就睁不开,所以没怎么看清楚。但是,我可以感觉到那个男人是一个高大的壮汉。”
听到这里,检察官又若有所思地问苏珊:“你看到的情况也是这样的吗?”
“喔,我看到的,似乎不是这个样子的……”苏珊的神情显得十分紧张,似乎是颇为为难地说道,“那个人应该是中等身材,身材瘦削而挺拔。”
“哦,是这样的吗?”检察官笑了一下,接着说道,“如此说来,这个案件的案情就更加错综复杂了。明明有两个人从这里偷走了东西,可这里却什么也没少。第三个犯罪嫌疑人究竟是高个子,还是矮个子呢?到底是瘦子,还是壮汉呢?两位小姐的证词是完全矛盾的。另外,这个人中了一枪,他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尽管检察官有说有笑,可他的心里却万分怀疑,这件案子可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啊!对于犯罪嫌疑人的体貌特征,两位小姐的证词是互相矛盾的,不过,这倒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对同一个犯人的证词完全相反的事情是很常见的,更何况在那样危险的情况下,两个小姑娘饱受惊吓,又被强烈的手电筒灯光照射着,所以,这个时候的眼睛是很容易受到欺骗的。这样一来,她们两个说出完全矛盾的证词也就可以理解了。
然而,最后一个犯罪嫌疑人又是如何消失的呢?这该作何解释呢?他受了伤,这是仆人们都看见的事实,而且,院子的前门和后门都是封闭的,从今天早上开始,这个院子已经被从头到尾地搜查了一遍,甚至连老鼠洞也没有放过。再说那座教堂吧,没有钥匙是绝对打不开的,更何况它还是从外面锁上的呢。难不成这个在深夜里作案的大盗还能人间蒸发不成?莫非他有上天入地的手段?
在把种种不可能的情况排除之后,检察官终于断定:既然犯罪嫌疑人没有从这里逃出去,那么,他就肯定还躲在这个院子里的某一个角落,而且,这个人身受重伤,一定逃不远的,因此,可以断定他一定躲在大家最后看到他的地方的附近。于是,检察官决定把搜索的范围缩小,然后再作进一步的细致搜查。
法官在听取了检察官的行动计划之后,把犯人留下来的那顶皮帽子拿了起来,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然后说道:“你看,这上面有一个迪耶普美葛帽店的商标。警长,你立即派一个得力的警员到那里去调查一下,询问一下他们究竟把这顶帽子卖给了什么人?”
于是,警方立刻展开了新一轮的搜索,没过多久,他们就在被践踏过的杂乱的庄院里发现了一个可疑的脚印,这个脚印很有可能就是犯罪嫌疑人的。紧接着,警察又在两片草叶上发现了不少已经干涸的乌黑色血迹。
“照此看来,犯罪嫌疑人肯定在这里停留过,可是,他现在又跑到哪里去了呢?是让同伙救走了?还是自己逃了出去?”
然而,接下来的调查就毫无进展了,在案发现场的附近既没有发现血迹,也没有发现可疑的足迹以及拖走伤者的痕迹。
法官命人把教堂的大门打开了,这座古老的教堂经历了法国大革命时期战火的洗礼,可排列在正门台阶上的基督十二门徒像仍然完好无损。要知道这些雕像都是国宝级的艺术珍品,它们和悬挂在客厅里的四张鲁本士的名画以及墙上的那些装饰品一样,都已经成为了伯爵的第二生命。
然而,教堂内部的装潢却是非常朴素的,除了华丽的大理石圣坛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什么精美的装饰品了,更别提能够藏人的地方了。
为了保险起见,警察们又一次检查了大门外面的地方,在干燥的沙地上,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汽车轮胎辗压的痕迹。为此,警长询问了佣人比古德,他回答说:“噢,我想起来了,在莉梦小姐开枪之后,我似乎听到了汽车发动的声音。”
“那么,会不会是有人用汽车把伤者运走了呢?”
“那是不可能的,我当时就守在那里,而且早就把门关得死死的。那个时候,莉梦小姐和阿贝都看到那个窃贼倒在了草丛中,他是不可能从这里逃脱的,所以肯定还藏在某个秘密的地方。”
“不错,他肯定还在。”仆人阿贝也跟着说道。
听完这些话,法官皱紧了眉头,一边思考着问题,一边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转眼间已经到了中午,杰伯尔伯爵在自己的家中宴请法官、检察官、警长以及两位年轻的记者,招待他们一起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很安静,都在默默地用餐,对于这件迷雾重重的案件,每一个人都没有破案的把握。可以说大家都是忧心忡忡的。
在匆匆地吃过午饭之后,伯爵和大家来到了客厅,开始分头行动。他们逐一地盘问了所有的仆人,并在商量着今后的行动计划。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被派去迪耶普美葛帽店执行任务的警员回来了,他的手中还拿着那顶出租车司机专用的黄色鸭舌帽。
“情况如何?”检察官连忙问道。
“已经调查清楚了,帽子是由一个司机买走的。”
“你说什么?一个司机?”
“不错,那个买帽子的司机似乎把汽车停在了店铺的门前,然后下车走了进去,急匆匆地就挑选了一顶帽子,连试也没试,说是替客人买的,付完钱就离开了。因为这个人行色匆匆,所以商店的售货员对他的印象很深。”
“那么,他开的是一辆什么车呢?是私家车吗?”
“不,那是一辆非常大的轿车。”
“这件事情发生在什么时候?”
“就是今天早晨的事情。”
“你说什么?今天早晨?”
“是的,那个商店的售货员告诉我说,帽子是今天早晨卖出去的。”
“不可能!这顶帽子是昨天夜里在院子里发现的啊,照此推断,最晚也应该是昨天下午卖出去的呀!”
“可是,那个售货员说的是今天早晨卖出去的啊!”
“这就怪了。”检察官低头沉思起来。突然,他恍然大悟般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大声地喊道,“警官,快,快去把今天早晨送我们来这里的司机喊过来!”
接下来,警长和他手下的两名警员从客厅跑了出去,然而,没过多长的时间,警长就一个人回来了。
“司机呢?”
“他刚才还在厨房里面吃饭,后来出去了。”
“你说什么?出去了?到哪里去了?开车了吗?”
“他说到附近的亲戚家串门,借了一辆自行车就骑走了,连大衣和帽子都没有穿戴。”
“如此说来,他没有戴帽子就离开了。”
“不,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一顶黄色的帽子,戴上离开的。”
“你说什么?一顶黄色的帽子?”
“不错,就是一顶司机才会戴的那种黄帽子。”
“怎么会这样呢?这顶帽子不就在这儿吗?”
说着,检察官指了一下桌子上的那顶帽子,可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用手摆弄着司机留下的那件大衣的法官突然大叫起来:“检察官,这两顶帽子是完全相同的!这一顶是今天早晨刚买的,对于破案没有丝毫的帮助,而犯罪嫌疑人留下来的那顶可以作为物证的帽子,却被司机戴在头顶上带走了。”
“不错,犯罪嫌疑人为了把这唯一的物证换走,让同伙扮成司机的模样,在今天早晨买了一顶一模一样的帽子,来调换放在客厅壁炉上的物证。”
“如此说来,犯罪嫌疑人肯定还藏在这个地方,不然的话,他是如何指使司机去做这件事情的呢?”
“不错。当然,事情也有可能是这样的,罪犯正运用神奇的化装术,藏在这里的某个地方呢。另外,那个司机肯定是他的同伙。可是,还有没有其他人参与其中呢?我们一定要严密地进行搜查取证,一刻也不能耽搁。检察官,你来看,在司机的大衣口袋里,竟然还有这个东西!”
说着,法官递过来一张叠成四方形的小纸条,检查官小心翼翼地把它展开,看完之后,轻轻地哼了一声,只见上面用铅笔潦草地写着:
如果首领遇害,小心你女儿性命难保。
检察官心想:“这只是一封可怕的恐吓信而已。不,那些人都是无恶不作的亡命之徒,他们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既然他们已经这样说了,那么,不管采取何种程度的保护,都不能确保两位少女安然无恙。而且,在这个充满玄机的古堡之中,会不会已经有犯罪嫌疑人的同伙潜伏在这里了呢?很显然,那个司机就是一个例子,如果他就是犯罪团伙的一名成员,那么,肯定还有其他的同党隐藏在暗处,可是,他们究竟是些什么人呢?”
想着想着,检察官把目光投向了那两位年轻的记者,他问道:“你们两个是哪家报社的记者!”
“我是鲁昂市《鲁昂日报》的记者。”年龄较大的那个记者说道。
“您的记者证在哪里?”
“哦,给你!”
经过一番检查,检察官确定这个人是没有问题的,把记者证还给了他,然后又继续问另外一个人。
“你呢?”
“我是一名自由记者,并不属于任何一家报社,自由投稿。”
检察官又重新审视着他眼前的这个人,这个年轻人个子很高,下巴上蓄着胡须,目光锐利,精神很不错,看上去是一个头脑冷静、思维敏捷的青年。
“那么,请把你的记者证给我看一下。”
“我也没有记者证,要知道只有为一家报社工作的记者才会有记者证。”
听完这句话,检察官半信半疑,继续追问道:“那么,你叫什么名字?”
“依吉多·伯多鲁。”
“你是干什么职业的?”
“我是强生高中的一名学生。”
“胡说八道,哪有蓄着胡须的高中生?”
“喔,你说这个啊,这是假胡须啊!”
依吉多笑了起来,他把假胡须摘下,这个人立刻变成了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年。
“检察官先生,这回像高中生了吧?”说着,依吉多又笑了起来,露出了满嘴洁白的牙齿,这的确是一个天真纯朴的少年的脸孔。
“假如您还不相信的话,这里还有一封家父的信。”接着,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封信,只见信封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
强生高中宿舍依吉多·伯多鲁收。
检察官立时绷起了脸孔,严厉地说道:“一个高中生跑到这里干什么?”
“也不干什么啊,我只是出于好奇,想到这里来研究一下。”
“你研究的地方应该是在校园里吧!”
“检察官先生,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凶巴巴的?学校现在正放假哩!”
“哦,是吗?那么,你跑到这里来究竟想研究什么?”
“这是业余侦探的现场实习啊!”
“你说什么?”
“我平时最喜欢看的书就是侦探小说和冒险小说了,因此,每当我想到小说里面的侦探故事和冒险故事,我就羡慕得不得了。就说这一回吧,我给自己装上了假胡须,就好像自己也成为了一名大侦探一样,然后,我谎称自己是巴黎一家大报社的记者,到海峡附近的地方度假来了。”
“你到底住在什么地方?”
“我的家比沙勃地区还要稍远一些呢。”
“放假你也不回家吗?”
“不,我整个假期都待在家中,因为没有几天就要开学了,所以我没法回去了。”
“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昨天晚上,我和这位《鲁昂日报》的记者交上了朋友,今天早晨听说伯爵的府第里面发生了窃案,所以他就把我带进来了。”
听完这个少年所说的话,原本一脸严肃的检察官也不禁笑了起来,他说道:“那么,对于这件案子,你这个小侦探又有什么高明的见解吗?”
“喔,这件案子可真是疑难重重啊!像这样神秘的凶手和离奇的案情,我以前虽然在小说中看到过,可从未亲身经历,这一次亲临现场,如果能仔细地研究一下案情,让真相大白于天下,那可就太了不起啦!”
“如此说来,你有线索了?”
“不敢这样说。”少年笑着说道,“不过,我倒是找到了一些疑点。”
“哦,真的吗?说句实话,作为一名检察官,我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啊!那两名逃走的犯罪嫌疑人明明背走了两个大包裹,可这里却没有发现丢失任何的东西。受伤的窃贼没能逃出去,可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对于这些难题,我都想不明白。”
“这些问题嘛,我倒是知道得非常清楚。”这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你说你都知道,是吗?”
“不错。”
“那么,那个受伤的犯罪嫌疑人现在躲在什么地方?”
“那就让我娓娓道来吧!”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莉梦终于开口了,她说道:“检察官先生……”
检察官把头扭了过来。莉梦盯着这个少年,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似乎考虑了很久才鼓起勇气,只听她说道:“检察官先生,请你询问一下他,昨天下午的时候,他为什么要在后门的外面转来转去?”
这一句话顿时把少年依吉多说得手足无措。
“你说什么?你昨天看到我了?”
莉梦瞪大了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这个少年,她思考了半天才继续说道:“昨天下午4点钟左右的时候,我走过树林,看到了一个身高和长相都与你差不多的年轻人,对了,那个人穿的衣服也跟你差不多,也蓄着胡须。可就在我看到他的一瞬间,他鬼鬼祟祟地想要躲藏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你看到的那个男人是我?你能够确定那个人就是我吗?”
“这就不大好说了,当时的情况我也记不太清了,不过那个人确实很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