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董小姐
董小姐是深爱食堂中唯一一个喜欢吃臭豆腐的人，对于这种避犹不及的食物，蛋仔与乔公子一行总是捏着鼻子躲过。而对于我，早已习惯这种味道。
明黄色的食用油沿着锅边儿缓缓倒入，蒜末、辣豆瓣、酒、糖、酱油等调料在油锅中炒香，等油锅烧开后，放入洗干净的臭豆腐和斜切的青蒜，大火转小火，焖煮至汤汁稍干，然后将已经变成金黄色的臭豆腐盛出，撒上香菜等配料。臭豆腐易做，但是想要领略它的美味，第一次尝试需要极大的勇气，因此，敢于吃臭豆腐并以此为乐的人可不能小视。董小姐就是这样一个女子。
“臭豆腐做好了。”我端着臭豆腐从厨房走出来。蛋仔、乔公子、老院长一脸嫌弃地看着我手中金黄色的豆腐，蛋仔张开嘴，做出一副想吐的表情。幸亏董小姐吃臭豆腐的时间是食堂客人最少的时候，人员高峰时要是端出这么一盘臭气熏天的东西，估计其他客人就走光了。“请慢用。”我把臭豆腐端上桌。
董小姐两眼放光地瞅着眼前的食物，迫不及待地开始享用。“老板，你做的臭豆腐简直是我的最爱，此物只应天上有啊。”
“天上放臭豆腐？你这么说考虑过上帝的感受了吗？”蛋仔吐了吐舌头。
“我真的搞不明白为什么董小姐爱吃这口，外表看着是高贵冷艳，可是一到了食物的档次上就一下子变女屌丝了呢！”对于这种自毁形象的举动，一向视端庄为己任的乔公子一脸的无奈，“朽木不可雕也”大概就是乔公子现在的内心独白吧。
“涂的是香奈儿的口红，含的是‘深爱食堂’的臭豆腐，啧啧。”老院长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我对众人的看法不予评论，估计此时坐在她对面的男士也不会完全赞同董小姐“此物只应天上有”的说法。我已经记不清这是董小姐带来的第几个男朋友了，在爱情方面，董小姐不是一个花心的人，这位在杭州做小白领的湘妹子在大学毕业的时候给自己制定了一个人生规划，其中最关键一条就是在三十岁之前要把自己嫁到这个城市，如今她已经二十九岁了。也许是欲速则不达，董小姐这种恨嫁的心态吓跑了身边的一个个男友，总之，她一直在相亲、恋爱，同时也一直在失恋，好在董小姐心态比较好，在爱情面前一直有着勇往直前的态度和信念。此刻，董小姐面前的这个人，我们暂且称他为Ａ君吧。Ａ君从臭豆腐端出厨房到现在一直是一副将吐未吐的样子，脸上却还得挂出灿烂的笑容。爱屋及乌，在这种说法面前，该男子铁定是不合格的。
“哎哟，还自拍上了，真是自黑无止境啊！”蛋仔小声议论着。
听着蛋仔的评论，乔公子和老院长回头看了看，“这哪里是自黑啊，可能在她看来还挺……挺高雅的吧！”老院长一时想不出合适的词来表达自己的想法，“难道我的审美出问题了？”
“真的好有勇气啊，我自拍完了不磨一百次皮是不敢发出来的。”作为一个比女人还懂女人的男人，乔公子看到的重点显然和大家不一样。
“来，快尝尝。”董小姐热情地招呼着Ａ君。我猜测，董小姐恋爱屡次失败的原因，说不定也跟看不透身边人内心真正的想法有关。
“好，我尝尝。”看到董小姐在看自己，Ａ君极不情愿地拿起筷子，鼻子一拧，撇着嘴，夹了一块儿臭豆腐塞进嘴里，假装爱吃的样子快速地咀嚼着，眉毛却早已拧成了八字。看见自己男朋友有着和自己同样的爱好，董小姐的臭豆腐吃得更开心了。“叮”，Ａ君手机响起微信的提示音，Ａ君急忙放下筷子，拿出手机。
“是谁啊？”董小姐试探性地问道。
“我妈。”Ａ君一边回短信一边说，“她找不到我要洗的内裤了。”
乔公子他们都愣住了。”
“你妈还给你洗内裤啊！”董小姐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
“嗯，是啊，一直都是我妈手洗，我妈说机洗的不干净。”Ａ君坦然地说，也许在他的概念里，他根本就不明白董小姐为何会如此惊讶，“怎么了？有问题吗？”
“哦，没有。”董小姐立即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吃好了吗？”Ａ君收起手机，问董小姐，“咱们走吧。”
“等等，我有话要问你。”董小姐擦擦嘴，表情严肃地问，“你觉得我怎么样？”
“啊？”Ａ君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问傻了。
“啊什么呀，我是问，你觉得我怎么样？要不我们下个月去领证吧？”董小姐很直白地说。
“这个……”Ａ君有些吃惊地低下头。其实，不只是Ａ君感到诧异，其他人也都被董小姐女汉子式的直接的表白小小地震惊了一下。
“发什么愣，你倒是说句话呀！”董小姐“啪”一声拍了下桌子。
“咳咳。”蛋仔剧烈地咳嗽着，脸憋得通红。董小姐刚刚那招“拍山震虎”不光吓到了Ａ君，几步之远的蛋仔也吓得一口把含在嘴里的食物全部吞了下去。乔公子在蛋仔背后用力一拍，才让蛋仔将嘴里的食物吐了出来。“你那么用力干吗？不会温柔点儿啊！”也许是真的被打疼了，蛋仔对乔公子嚷嚷道。
“温柔点儿？你噎死算了，真是欠揍！”乔公子白了蛋仔一眼。
“我妈说了，不行。”Ａ君吞吞吐吐的话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蛋仔和乔公子也暂时搁置了斗嘴。
董小姐深深吸口气，再将它缓缓地吐出，“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妈说还是小一点儿的女人比较适合我。”
董小姐继续深呼吸，看得出来她在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我真怕她一发火给对面的小朋友一个耳光。
“我是说，你，是怎么想的？”
“我妈说……”
“你妈，你妈，你他妈的是还没断奶吗！”董小姐真的发飙了，脏话也飙出来了。
“谁让你比我大了。”Ａ君仿佛屁股被针扎了一般，从椅子上跳起来，“我妈问你你还傻傻地说实话，就不能先瞒着吗，你看现在好了，我妈说她不同意，你比我大，男人被女人管着，我妈说，没出息！”Ａ君挺了挺腰板，理直气壮地说，“我妈还说了，你是外地人，要是结了婚你要把你爸妈接到杭州，我们家可住不下。还有，我妈说，你弟弟如果要来杭州念书，学费什么的我们家也负担不起，我妈还说……”Ａ君停下来，也许是看到了董小姐被气得变了颜色的脸，也许是感觉到下面那句话可能真的有些不合适。
“你妈还说什么了？”董小姐不依不饶地问道。
Ａ君有些犹豫。
“说啊！”
“我妈说你找我结婚不就是图个杭州户口嘛！”
“啪”，董小姐拍案而起，两人坐着的时候看不出什么差别，董小姐站起来后，竟足足比Ａ君高出半个头，而且这种身高的差距特别明显。
“你，你，你要干吗？”Ａ君抬起头仰视着董小姐，不住地往后退。我从吧台里走出来，准备拉住董小姐，阻止她做出一些冲动的举动。
可我还是晚了一步，董小姐给了Ａ君一个响亮的耳光。“去你妈的！”骂完这句一语双关的话，董小姐提起包，一甩头走了，高跟鞋踩得铿铿作响。
风从敞着的门中呼呼地灌进来。Ａ君捂着刚刚被打过的脸委屈地看着乔公子他们说：“我妈还说了，湖南妹子不能要，呛口。”
二.
分手之后的董小姐没有因此而郁郁寡欢，她还是经常会来吃臭豆腐，欢愉的表情让我们有时会想，她对于爱情是不是已经麻木了？情场上的失利是不是已经不能对她造成任何影响？对此，董小姐的答复是：没了爱情，就更不能丢掉美食，更何况，吃完才有力气去找更好的感情。事实证明，董小姐的做法是对的。
春天来临的时候，董小姐在感情上又有了新的进展，对方是一位家境殷实的大叔，看上去敦厚老实且很有主见，对于这位女汉子式的姑娘，这应该是再好不过的归宿了。第一次看见董小姐挽着大叔进门时，我们都吓了一跳，平日里以女汉子形象示人的她在大叔面前竟变成了一只依人的小鸟，娇美、温柔，甚至，在大叔脱下西装外套时还很贴心地帮他搭在了椅背上。
“看见那颗ARMANI的袖扣了吗？”乔公子附在我耳边说，“袖扣是董小姐送的，让我帮着挑了老半天呢！”
“两位吃点什么？”我过去跟董小姐他们打招呼，顺便看一眼乔公子提到的袖扣。不得不承认，乔公子审美的眼光还是不错的，但是，这颗袖扣配面前这位大叔，总是让我觉得什么地方有一丝不和谐。
“我当然是老样子。”董小姐对我说，“你呢？”她看着大叔，眼睛里满是抑制不住的甜蜜。
“跟你一样好了。”
“我打赌大叔不知道老样子是什么东西，一块钱，你赌不赌？”蛋仔对乔公子说。
乔公子说：“我觉得应该是不知道，赌码那么小，又没有胜的概率，才不赌呢。”
“你们两个这样打赌，董小姐知道吗？”老院长幽幽地来了一句。
“臭豆腐来了！”蛋仔捂住鼻子，如临大敌。
臭豆腐刚端上桌，大叔立刻掏出BURBERRY的手绢来捂住鼻子，一副很嫌弃的表情说：“你就天天吃这个啊？”
“对啊，很好吃的啊。”董小姐一边说一边大口地吃着臭豆腐。她抬起头，看见大叔嫌弃的样子，撒娇地说，“你要是不喜欢吃可以再点些别的嘛。”
大叔环顾四周，瞅了瞅蛋仔碗里的肉蒸蛋和老院长的西红柿鸡蛋面，说：“算了吧，就这么小的店也不会有好吃的东西。”
我停下手里的活，转身看了看大叔，笑着说：“先生，有时候可不能只靠外表和第一印象来判断事情，就比如说臭豆腐，虽然闻起来臭，但是吃起来是香的。”听了我的话，大叔应付地笑笑。
“我明天要出差，这次可能会一周哦，你不要太想我哈。”董小姐见气氛有些尴尬，急忙岔开了话题。
“不不，你明天不能出差。”大叔强势地说，“你明天要去我家吃饭，我母亲会等着你。”
“什么！”董小姐似乎被这句话吓了一跳，“明天，你为什么不提前和我说啊？”
“我刚才不是已经通知过你了吗？你要是想和我在一起，以后就得经常和我母亲，还有我身边其他的人见面吃饭，我是这么认为的，你明天要注意仪表，要化淡妆。”
董小姐有些不太高兴。
“况且，你明天出差也没有提前告诉我啊。”大叔开始打柔情牌，“宝贝，我们是准备结婚的，夫妻是个整体，你的行程会影响到我的安排，你所有的变化必须得提前告诉我，要知道今后的生活不再是你一个人了，还有我和我的家人。”对于一个恨嫁女来说，听到对方谈论结婚以后的生活，应该是一件很高兴的事儿，但董小姐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可是我真的要出差啊，公司连机票、酒店都已经订好了。所以，跟你妈，哦，不，是你母亲的见面能不能改期？帮我好好解释一下嘛！”
“不不，不行。”大叔站起来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衬衣，“你要把握机会，和我母亲吃饭才是决定你未来生活的关键，而不是出差。还有，你工作太忙了，你应该辞掉工作，陪我母亲。”
“辞掉工作！”董小姐这次是真的被震惊了。就连乔公子、蛋仔和老院长也是一脸的惊异。
大叔点点头：“我们家是从来不需要女人出去工作的，和我结婚，然后为我生个孩子才是你的头等大事，我需要你照顾我的家人和小孩，这是非常关键也是很荣幸的一件事儿。”
乔公子听不下去了，隔空对着大叔的背影做了个扇耳光的动作；蛋仔则对着大叔做出呕吐的表情；董小姐呆如木鸡地坐在那，以我对她的了解，那只是暂时的迷茫，绝非妥协之势。
“别担心，宝贝，你以后会很忙的。”大叔隔着桌子朝董小姐探探身，把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深情地凝视着董小姐。突然，大叔一副要呕吐的样子，“算了，你慢慢吃吧，我受不了这个味道，明天见。”说完，大叔抓起椅背上的外套，落荒而逃。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哼！”董小姐赌气地踢掉高跟鞋，光着脚踩在地板上，“ARMANI的西服，DUNHILL的钱包，FERRAGAMO的鞋……唉，你说我是不是傻了，多少女孩哭着喊着要嫁这样的大叔！”
“说不定是假冒的呢。”蛋仔满不在乎地说。
“怎么讲？”董小姐疑惑地问。
“他那些行头全是在网上买的，Madeintaobao。你看，他连标牌都没摘，没准明天就退了！反正现在网上都是几天之内无理由退货的。”
“对啊，也许还是分期付款的呢，估计就付了250元。”公子紧跟着说。
董小姐傻眼了。
三.
那晚以后，大叔再也没出现，董小姐也决定先把重心移到工作上。因为她突然明白了，爱情的触角应该是在工作中伸展开的。董小姐还是每天都会来吃一份儿臭豆腐，但是下班的时间却越来越晚，加班的日子也越来越多。
“我看你还是换份工作吧，这样下去你就真的嫁不出去了。”老院长喝着小酒，看着兴高采烈地吃着臭豆腐的董小姐。
“呸呸呸，乌鸦嘴！”董小姐从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心直口快，对受人敬重的老院长也是如此。
“看你成天加班，哪有时间谈恋爱啊。我可是好心啊。”老院长说。
“就是啊，人家老院长是关心你。难道你现在有新情况了？”蛋仔为老院长打抱不平。
“哼，与其不敌寂寞找贱货，不如做好准备等良人！”不知道董小姐是从哪里学来的新词。
“老板，老板，想死我了。”王一背着一大包行李，大呼小叫着冲了进来。
“呵呵，良人来了。”蛋仔小声嘟囔着。
王一是自由撰稿人，也是深爱食堂的常客，只不过来的时间并不固定。前不久因为迟迟交不了稿子，被编辑拖到郊区闭关写稿，一个多月过去了，看这装备应该是被“放”回城了。这家伙和董小姐一样，爱吃一些臭烘烘的东西。
“我看你是想你的美味了吧？”老院长打趣说。
“嗯，知我者，老院长也。老板，快来一份儿麻辣大肠米线！”王一喊着。
“天啊，还让人活吗？臭豆腐没走，大肠又来了。”蛋仔绝望地说。
“忍忍吧，最起码你还挺自由的，我在郊区待了一个月呢，那时候一想到大肠米线就流口水啊。”王一感慨地回味着那段苦不堪言的日子，“就当是对我的犒赏吧。”
董小姐一直没有参与大家的讨论，女汉子式的架势也收敛了不少。我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她的变化，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嗨，我叫董思思，你怎么称呼？”王一刚刚吃完最后一口米线，董小姐就开始自报家门。
“我叫王一。”王一看着董小姐灿烂得如少女般的笑容有些不知所措。
“看你和大家挺熟的，你是不是也经常来这儿？我怎么没有见过你？”董小姐问。
“不知道啊。”王一傻傻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老院长，大概没搞明白为什么这个女孩会如此热情。
“你一般都几点来？”
“一般都是十二点以后，但不是每天，不定时。”
“那你以后每天都来吧。”
“啊？”
“有女朋友吗？”
“没有，怎么了？”王一彻底被董小姐问傻了。刚刚从闭关赶稿状态中出来的他，仿佛是躲在山里隐居的人突然间来到城市那般，晕头转向，寻不到出路。
董小姐笑颜如花地看着王一，明眼人都看得出她对王一是一见钟情。在董小姐的概念里，喜欢就要表达出来，单刀直入，不管对方是否同意。“喜欢谁是我的权利，不需要经过其他人批准。”这是董小姐经常说的一句话，只是，不知道王一是真傻还是装傻，不解风情的模样都让周围的人对这段“感情”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四。
自从见到王一后，董小姐又恢复了原来的状态，而王一也增加了来食堂的频率，是不是因为董小姐，我们不得而知。
我把做好的臭豆腐和大肠米线分别放到两人面前，乔公子和蛋仔两人捏着鼻子躲得远远的，夸张地看着董小姐和王一，见两人没什么反应，蛋仔失望地松开鼻子，恶狠狠地说了句：“屎密斯夫妇。”
“哈哈哈！”乔公子反应过来后，笑得喘不上气来。
“你没事吧？”王一好奇地看着乔公子。
“哎呀，不用理他俩，笑成这样准没好事。”董小姐猜测着，“王一，你租的房子快到期了吧？”
“嗯。”王一头也不抬地吃着大肠米线。”
“还继续住那吗？”
“不住了，房租又涨了。”
“搬我那儿去住吧。”董小姐一语惊人，王一顿了一下，没有抬头，而后继续吃着米线，就像没听见董小姐的话一样，“我是说，这样房租能省一半呢。”董小姐故作轻松地说，“未来我也不介意租房子结婚，我想只要我们一起努力，什么困难都算不上困难。”
“我没有正式工作，你要不要再考虑下。”王一埋头吃着米线。
“我知道，而且我也已经考虑好了，我有固定工作，我可以先养你。”王一没有回应，董小姐继续说着自己的规划，“我现在存了点钱，足够我们去度蜜月。我计划好了一条路线，你听听看……”
“我只当你是朋友。”王一终于抬起了头，但他却给出了董小姐最不想听到的答案。董小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在那里，傻傻地看着王一。“我只当你是朋友。”王一重复说道，“对不起，我承受不起你对我的好。你是个优秀的女孩，还是找个对等的人好好对你吧。我不适合！”接着，王一站起身，认认真真地对董小姐说，“以后我们还是朋友。”之后，王一把钱放在桌子上，冲我点点头，穿上外套走了。
食堂里没有了说话声，只听见墙上的挂钟“当当”地响着。我静静地数完十二下，新的一天开始了，童话里的灰姑娘一到这个时间就必须离开心爱的王子，否则她将在王子面前露出原型，所以，不管灰姑娘对王子有多恋恋不舍，她都必须离开。童话故事在现实中上演，只不过故事的主角调换了位置，逃走的是姑娘心中的白马王子。
“谁要跟你做朋友。”董小姐自嘲地笑了笑。
“既然不合适分开也是好的，谁都不耽误谁。”老院长看待问题总是相对理智些。
“唉，长得还没我帅，还这么得瑟，我看他就是打一辈子光棍的命。”不知道蛋仔是在贬低王一还是在吹捧自己。
“觉得自己配不上女人的男人，你一定要相信他配不上你，这点自信都没有，不要也罢。”乔公子说。
门开了，王一走了进来，大家都有些尴尬，“忘拿手机了。”王一拿起手机，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仿佛多待一秒都会有在此丧命的危险。大家看着王一的窘态，再想想自己刚才的恶毒，都会心的大笑起来。
“失恋福利，喝不完不许走！”我拿出了两瓶珍藏的红酒，马上要过年了，大家陆陆续续地离开这座城市回家过年，过完年，不知道这些人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凑在一起，权当为大家饯行了。
“老板，哪里来的红酒，老实交代。”乔公子说。
“保密！喝完再告诉你！”
那个晚上，大家都喝多了。我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模模糊糊中记得董小姐喝得最多，还宣布了她的计划，但是具体是什么计划已经完全记不起来了。春节到了，董小姐跟着春运大军回了老家。之后，她没有再回来。
再见到董小姐，已经是一年以后了。
那天晚上，我们几个寂寞的人聚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聊天。老院长忽然就提起了董小姐：“董思思这个死丫头，一声不吭就走了，也不知道现在嫁人没有。”
“是啊，虽然她不在，食堂的空气质量指数升高了，但是还是挺想她的。”蛋仔竟夸张地挤出几滴眼泪。
“她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在三十岁之前把自己嫁出去吗？今年她三十岁了吧，她算是那种只有相处久了才能发现可爱之处的女孩，之前的那些男人肯定会后悔的。”乔公子评论着。
“吱呀”一声，门开了，变得黑黑瘦瘦的董小姐跳了进来。我惊讶地看着她的变化，很难去说是好还是坏。
老院长他们习惯性地朝门口看了一眼，又习惯性地转回来继续吃饭，片刻之后，猛然反应过来，急忙转身，异口同声地喊道：“回来了！”
“对啊，不是说好今天回来的吗。”董小姐感到莫名其妙地说，“一年前，咱们一起喝酒的时候，我当时说要按照之前制定的蜜月路线独自旅行一年，一年后再回到这里相聚，你们当时还为我鼓掌了呢，都忘了？”
“当时喝得有点儿多，都断片了，第二天除了觉得头疼，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蛋仔小声地说。
“哈哈哈。”董小姐大笑起来，女汉子般豪爽的性格依旧没有改变，“你们几个大老爷们酒量还不如我呢，唉，丢人啊！”
“老院长，你平时也喝酒啊，酒量应该不错啊，怎么关键时刻就被比下去了呢？”乔公子问。
“我……大概是因为中国胃喝不惯洋酒吧。”后来我们才知道，老院长那晚早些时候喝了白酒，红酒和白酒一掺，酒劲就大了，老院长喝醉也在情理之中。
“董小姐，乔某深表敬佩。”听完董小姐给大家讲述的旅途奇遇，乔公子竖起了大拇指，“我一直都想独自去旅行，计划了好久，但是一直没有勇气，想不到你说到做到。”
“这有什么啊，要不是我怕被狗仔队偷拍，我也早出去旅行了。”蛋仔不屑地说。
“是拿砖头拍你吗？国内认识你的就没有几个人，到了国外更没人知道你是谁。我看你这是赤裸裸的嫉妒！”乔公子说。
“在外面玩得这么好，为什么要回来呢？”我问。
“当然要回来啊，钱都花光了嘛，我得回来接着赚钱啊。”董小姐认真地说，“不管怎么样，生活还得继续啊，对吧？再说了，我可是还一直惦记着你做的臭豆腐呢，这么好吃的美食可不能辜负。”
“不要啊，噩梦又要开始啦！”蛋仔大叫起来。
董小姐是个很可爱的姑娘，真性情，善良真诚，虽然在相亲的道路上屡战屡败，但她总是屡败屡战地继续前行。每一次重新上战场，她都会带着爆满的热情，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面对，骨子里有一种和命运死磕到底的精神。命运是公平的，你用什么样的状态对待它，它就会还你什么样的结局，所以，我相信董小姐一定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另一半，会喜欢她，呵护她，就像那首歌里唱的一样：
董小姐。
你从没忘记你的微笑。
就算你和我一样。
渴望着衰老。
董小姐。
你嘴角向下的时候很美。
就像安和桥下清澈的水。
……
臭豆腐
原料主料：豆腐十块，大蒜适量，黄酱适量，麻酱适量。
辅料：小葱适量，香菜适量。
做法：
1.用王致和臭豆腐两块加水、白酒和盐调一碗汁。
2.然后把豆腐干浸泡在里面两个小时以上。
3.用蒜、生抽、辣椒调料汁，准备用来蘸着炸好的臭豆腐吃。
4.锅中放油，把腌好的豆腐干炸至两面金黄就可以配上料汁来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