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将科学用之于学校(2)
我们设法把科学家的自我牺牲精神与基督徒那不可言喻的虔诚之心都移植到教育者的灵魂中来,才能得到完美的“教育者”精神。
实际上,他将从孩子身上学习到教育的方式和方法,也就是说,他将从孩子身上学习如何完善自我,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教师。
我们再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植物学家或动物学家,拥有各种观察和实验技能,为了在自然状态和原始环境中研究某种真菌而去野外旅行,在显微镜和实验室设备的帮助下,他做出了更进一步的研究和实验,并培育出了这种菌。接着,我们再来设想,这样的一个学者因为其研究成果而被挑中,参与到另外一项有关膜翅目昆虫的研究工作中。他来到新的工作岗位,看到面前摆放着一个有玻璃盖的盒子,底部放着一个用大头针固定好翅膀的美丽蝴蝶标本时,会有什么反应呢?年轻的科学家可能会说,这是小孩子的游戏,并不是科学研究标本,盒子里的教具代表一种游戏,小男孩可以从公园里追蝴蝶,然后用网抓住,放到一个盒子里。这样的标本对一个实验型的科学家来说一无是处。
如果一个按照我们的观点培养出来的科学型教师,被派到当前的一所公立学校中工作,也会出现前面科学家遇到的情况。在那里,孩子们个性的自然表现会受到压抑,像僵尸一样不能展现自己,就像那个被大头针固定了的蝴蝶一样,他们也被固定在课桌后的位子上。在那里,他们只能张开失去了飞翔意义和作用的翅膀,获取乏味的知识。
因此,仅仅培养教师们的科学研究精神还不够,还必须为其准备好施展才华的舞台——学校。
允许孩子自由发展,是学校必须具备的制度。如果一种科学的教育形式能够诞生,这就是最关键的改革了。
没有人敢说,这样的原则已经存在于我们的教育和学校中了。虽然,在卢梭教导下的一些教师,曾呼吁要尊重儿童的自由,还表达了一些模糊不清的愿望,但是专业的教育工作者们仍然不了解自由的真正含义。他们认为,自由就是那种人民反抗奴役时表达的自由;或者,往更高处的自由讲,是一种经常被约束的自由,因为它只是更高一层的自由,是纯粹自由中的一部分,是一个国家的自由、一个班级的自由或一种思想的解放。
可激励教育的自由,在概念上具有普遍性:它是一种受到无数反对和谐发展的障碍压迫的生命解放,包括身体和精神两个层面。这才是最根本的因素,尽管到目前为止,大部分人还没有认识到这一点!这是一个不应被忽视的问题,人们应该清楚地认识这一点。宣称在当今学校中已经将自由原则渗透进教育里的任何一个人,我们都会笑话他像一个站在蝴蝶标本面前的小孩子,坚信盒子里的蝴蝶是活的,还能再飞起来。
压制的原则,有时是一种近乎奴役的制度,一直渗透在学校和教育之中。
教室里正在使用的课桌和椅子,就是一个最显著的证明。它也证明了我们仍然继续着早期唯物主义科学教育者们犯下的错误,他们试图努力用这些坚硬的科学石块修复学校里的残垣断壁。孩子们全部挤靠着坐在一条狭长的凳子上,然后科学就出现了,并且使课桌更加完美。人类学的新发现为此做出了极大的贡献。根据孩子的年龄和腿的长度,决定凳子的高度。凳子和桌子之间的距离也是经过精确地计算和测量的,使小孩子坐下来的时候脊柱不至弯曲变形。然后,带着极其深奥的洞察力,他们又将座位分开,宽度经过精确测量的凳子非常小,一旦孩子们坐下来,根本不能左右伸展肢体,也不能移到旁边的座位上去;桌凳之所以这样设计,是为了让孩子们能在教师视力可及的范围内尽可能地不活动。而分割儿童的背后动机,则是为了阻止教室里发生不道德的行为,甚至在幼儿园里也如此!在任何地方谈到性教育原则,都会被认为是可耻的,理由是担心孩子的纯真被玷污,在一个过分谨慎的社会里,我们还能说什么呢?然而,我们还进一步用科学支持这样的猜想,从而建造出更机器化的课桌和坐椅。这还不是全部,人们为此沾沾自喜。科学已经如此完善了桌椅的改进,他们可以保护好孩子们的道德了,或者,如果你希望的话,可以限制孩子的所有行动。一切都这么想当然地被安排下来,当一个孩子被迫固定于课桌前,就会被迫认为这个位置对他的健康很有好处。我们发现坐椅、脚踏板和课桌的安排,让儿童根本就站不起来。只有在坐椅稍被倾斜,课桌再升高一点,脚踏板被卷起来时,他们才刚刚能够站直身子。
这就是课桌逐步被完善的方式。所谓的“科学教育系统”的专业人士,几乎人人都设计了一个科学的课桌模型。不少国家还为他们的“民族课桌”感到骄傲,而且其精巧的设计还赢得了专利权和奖励。
毫无疑问,板凳的构造有些是符合科学原理的。人类学还提供了对儿童身体进行测量的方法,并描述了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具有的性格特征,生理学解释了一个小孩子的肌肉活动,而心理学则描述了孩子的早熟和本能的反常行为。最主要的,儿童卫生学要防止孩子的脊柱变形。因此,根据人类学基于儿童研究所提供的数据,课桌和坐椅就被科学化地设计成了这个样子,由此我们得知,人们只是机械地把科学运用到学校里。
不过,用不了多久,每一个恢复关心儿童福利的国家,都会转变这种态度。面对20世纪前10年所发生的巨大进步,如此多的儿童卫生学家、人类学家、社会学家们,竟然没有发现课桌这种根本性的错误,真让人匪夷所思。
过不了几年,人们就会带着惊讶的眼光,用手去摸一摸这些先进的课桌,或者看看它们的图片,了解为何如此设计的原因,他们将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
使用这些桌椅的目的,竟然是为了防止学生们的脊柱变形!然而,桌椅的发展也说明学生们历来就受到一种体制的统治和管理,即使他们生来很健康,其脊柱也会弯曲变形,他们也会弯腰驼背!从生物学角度来看,脊柱是骨骼中最原始、最基本、最关键的部分,是人体的主要支撑!经过原始时期和文明时期在沙漠中与猛狮、猛犸的殊死搏斗,经过了采石、”炼以及在地球上扩张领土主权等的长期激烈斗争,人类的脊柱才发展至今,却在学校的枷锁下不能直立起来!
令人费解的是,“科学”竟然完善了学校这个奴役工具,而世界各地解放运动产生的思想和努力奋斗的曙光,竟然没有照耀到这里。
几乎每个人都知道这场解放运动的方向。饥饿的劳动人民并没有要求滋补良药,只是要求改善经济状况,保证自己的饮食健康。一天下来要忍饥挨饿工作数小时的矿工们,很容易得疝气,但是他们也没有要求治疗疝气的支架。相反,他们希望能够缩短工作时间,改善工作环境,至少能和其他人一样有健康的身体。
然而,在这个相同的变革时代里,孩子们正在这样不利于健康的教室环境中学习,身体的正常发育受到了阻碍,甚至连骨骼也会变形,我们却发现对治疗这种恶劣条件的办法竟然是矫正课桌。
不久前,一位带有明显满足感的女士,以为我也赞同学校里的所有科学改革,自鸣得意地向我推荐了一种供学生穿的“紧身衣”,她是专门为解决课桌问题而为在校学生特意发明的这套衣服。事实上,医学界有各种不同的方法用以解决脊柱变形的问题,如“器械矫正”、“绷带矫正”和“牵引疗法”等,即,把孩子的头或肩膀定时悬吊起来,其自身体重就伸展开来,同时也拉直了脊柱。现在,竟然还有人建议给孩子穿紧身衣,不久的将来,肯定会有人建议对学生实行“牵引疗法”了!所有这些,都是对近几十年来在教育上物理地应用科学方法的逻辑结果,在同时期的学校教育中,使用人类学和实验心理学的结果,想必也如此。
防止孩子们脊柱弯曲的合理方法是改变脊柱的工作方式,这样就不会使儿童在数小时内被迫困在一个有害的位置上。
而学校所要给予的就是更多的自由,并非精心改良的桌椅。
即使课桌对孩子们的体格发展有益,它也是健康环境中的一个障碍,因为在清洁教室时很难随意挪动它们。现在,居家家具也有了新的发展趋势,设计得更轻巧、简便,而且还便于每天清扫环境时挪动,并非指真正用水清洗。但是,学校似乎对这种转变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