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创造了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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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罗伯特·富尔顿(3)

在从试航目的地到达巴黎附近之后,在某个叫史密斯的威廉·皮特(William Pitt)政府特工的游说下,富尔顿转道到了英国。在英国,富尔顿化名为罗伯特·弗朗西斯(Robert Francis)阻挠拿破仑的密探开展工作。出于对在法国经历的失望,他现在要为法方的敌人——英国——做事情,他致力于扩充英国的海军实力,同时也借此赚取一份报酬。(以自由贸易的名义壮大英国海军队伍的历史到此结束。)他期待能从被他炸毁的每一艘法国海船中得到一笔小小的财富,为此,他希望博尔顿和瓦特能同意按他的设计制造一台蒸汽机。(皮特首相同意这个提议,尽管他没有为此签署出口许可证。)富尔顿试图在布伦和加莱发起海战袭击法国舰队,可能是为了在多佛海峡炫耀他的双桅船。但是这次冒险却导致他对英国政府产生满腔怨恨。海军上将霍雷肖·纳尔逊(Horatio Nelson)给了法国应有的惩罚,1805年10月,他的英国舰队在特拉法加击败了拿破仑的军队,从而确保英国在海上的霸权地位。接着皮特首相放弃了“罗伯特·弗朗西斯”潜艇作战计划,这让富尔顿怒不可遏。接二连三的挫折使他更加愤世嫉俗,他的理想总是遭到别人的玩弄。他试图用把他的爆炸装置卖给敌人的威胁来敲诈英国政府,最终他得到12000英镑(约60000美元)的补偿,这场风波才得以平息。暴躁的脾气让他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无论如何,那都是一笔可以保障舒适生活的充足费用,也是英国政府批准宝贵的蒸汽机出口的补贴。

1804年的拿破仑和富尔顿:拿破仑对富尔顿的狡猾感到厌倦:“这个富尔顿相当贪婪,因此对他倾心关注的机器我们不会付出更多。”

合作者和疏通关系者罗伯特·利文斯顿。

然而富尔顿完全不急于继续研制蒸汽船。全身心投入的创新者也需要不屈不挠才能获得成功,但这样的固定模式恰好对富尔顿不适用,因为他容易分心。蒸汽船的研制成功在即,他却在给鲁思的信中说道:“这项工作只有研制鱼雷系统一半的重要性。”然后是诉说对她的爱。他又喜欢上了与搬到风格考究的伦敦第九贝德福德广场(No.9Bedford Square)的巴洛夫妇一同饮红葡萄酒。直到1806年12月,富尔顿才随同蒸汽机一起回到纽约,这是在离开15年以后首次回到自己的国家,蒸汽机已在海关等候他的到来。尽管专利权将在4个月后终止,可富尔顿同巴洛夫妇还是一起到费城旅行了一个月,利文斯顿在此期间只能焦急不安地等待着他的到来。

近代传记作者柯克帕特里克·塞尔(Kirkpatrick Sale)对富尔顿中年表现出来的复杂个性作了一个有趣的评论。他把富尔顿的油画自画像同让-安东尼·乌东同一时期所做的揭示其内心世界而出名的大理石半身塑像,做了一个比较。塞尔觉得,富尔顿的自画像捕捉了他42岁时的特征——自信,不仅暗示其内在实力,还流露出了“清晰的忧伤和惊恐的痕迹,这是一种可能会陷入失望的预兆”。从另一方面,塞尔认为,乌东制作的半身塑像显示富尔顿会成为一个有影响力的人物,他“正顽强地注视着这个世界,嘴角泛起的一丝笑意几乎是冷笑,一张不平静的脸庞蕴涵着坚强的力量”。这个比较很有意思。

利文斯顿在哈得孙河航行的许可权又被延长两年,此外,富尔顿因一个更加灿烂的前景变得兴奋不已。利文斯顿获得了密西西比河路易斯安那段和佛罗里达半岛的航行权利,从而打开了向西部地区移民和发展贸易的大门。即使只能够在哈得孙河取得成功,他们也能够控制同西部地区的贸易。再次被激起活力的富尔顿在位于伊斯特河畔的查尔斯·布朗(Charles Browne)造船厂集结造船工人。每天人们都能看到他穿着讲究的魁梧身影,同工匠们一道穿行在横梁中间,用他的热情和愉快心情鼓励他们,并欣然接受他们的意见,修正实施中的细节问题。另一方面,富尔顿也不忘记下旁观者那些哪怕“一律都是轻蔑、嘲笑或奚落”的表情。到夏初时,他便把蒸汽机和两个15英尺的圆形木桨轮装在一艘长条船上,船宽12英尺,长146英尺,配备一个15英尺高的大烟囱,整个体积是菲奇蒸汽船的2.5倍。轮船的奇特造型引来河边围观者的嘲笑,更让人难堪的是,人人都知道哈得孙河需要的是特大型的配有斜木行帆具和配备宽光束前照灯的船。他们把他的船叫做“富尔顿的蠢货”。富尔顿认为:“在我的成功之路上绝不会只有鼓励性的评论和明确的期待,更不可能只有充满激情的良好祝愿。”于是,他把停泊在巴特里附近的一艘被遗弃的双桅船炸掉,并为这一举动感到兴奋。即使在蒸汽船发展高潮来临之际,他也不会动摇发起海战的固有想法。他恳求杰斐逊总统为挑战英国海军做好准备,那曾是富尔顿希望英国会对法国(或者法国对英国,以不同时期而论)做的事情。很快,杰斐逊便派遣了一支海军代表团前去现场观察。

富尔顿为他的继承人和妻子哈丽雅特在厚光纸[3]上作的画像。这是一段没有激情的婚姻,富尔顿仍旧爱着鲁思·巴洛。

1810年,名字逐渐被叫响的“克莱蒙特”号在哈得孙河流域的康沃尔靠岸。那时,富尔顿已经开设了定期航运路线,他正在创建一个以蒸汽船为交通工具的帝国。

最终,在距富尔顿的塞纳河试航4周年后的8月9日,他试图驾驶自己尚未完工的轮船作一次短途旅行,速度达到了每小时3英里。他注意到了轮船在开足马力时轮轴所产生的力量,因为他把原有8英寸宽、3英尺长的桨叶式冲浪板的尺寸加大了1倍多。他告诉利文斯顿:“无论密西西比的蒸汽船可能会遭遇哪一种命运,我的东西完全是为密西西比而做,实物就是极好的证明——请尽可能快地寄给我1000或者1500美元。”柯克帕特里克·塞尔估计,两人为轮船共投入10000美元。他们不可能在同其打交道的任何其他人那里筹集到投资。

到奥尔巴尼的首航计划是,首先利用蒸汽上行到距始发点110英里的利文斯顿的大庄园,晚上休息,第二天再完成最后40英里航程。首航的好日子选在1807年8月17日。没有邀请普通的付费乘客,只有几个朋友和利文斯顿的亲戚。这座城市的报纸不屑报道这种愚蠢的举动,只有一家报纸对这次尝试做了一个简短的通告:““富尔顿的蠢货”吸引了不少观众到一个名为格林尼治的小村庄,他们聚集在诺斯河码头观看冒险家们的表演。”船上的男人们都考究地穿上整洁的皱边衣服,女士们都戴着华丽的软帽。历史学家詹姆斯·弗莱克斯纳(James Flexner)说,他们掀起了一股矫揉造作、蔑视一切的风气,这表明他们成了纽约州最强大的“政治和社会力量”,但富尔顿自己写道:“焦虑混杂着畏惧的气氛弥漫在他们中间。他们个个都是那么沉默、忧伤和疲倦。在他们的表情中,除了不幸,我什么也看不出来,而且还表现出几乎对体验我的成果感到后悔。”

大约在下午1点,富尔顿大声向他的英国工程师和船长发出命令。桨轮转动,水花飞溅,“克莱蒙特”号离开了码头——然后又停下来了。“我让自己高高站在甲板上面,”富尔顿写道,“我声明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如果他们能够安静地任我支配半个小时,到时我会决定这次航行是继续还是放弃。我下去检查机器的运转情况,发现停机的原因是某些部位的运转稍微有些失调,但故障很快被排除了。”轮船再次离开码头向上游的哈得孙驶去,而且持续行驶着。由于当时是烧煤而不是直接烧柴发动蒸汽机,所以冒出的黑烟如同凯旋的旗帜,一路划过上游河面的天空,直到黄昏时分,船舱里的蜡烛点亮了,女士们尝试睡在临时准备的帆布小床上,男人们都聚在震荡的甲板上。弗莱克斯纳描绘了一幅有趣的画面,富尔顿独自站在船头,盯着夜空的点点繁星,远离世俗的争斗,远离“金钱、名声、社会地位和爱情,以及他为之奋斗的一切奖赏,经受了如此痛苦而漫长的等待”。第二天早上,轮船依然冒着黑烟平稳地向北行驶着,犹如一座冒着烟和火星儿的轰鸣的火山。据说,一个乡下人看到河上的船只就马上冲进自己家,并锁上门大叫:“魔鬼藏在燃烧的锯木机中并在河里现身了。”富尔顿的第一个传记作者,他的朋友卡德瓦拉德·科尔登(Cadwallader Colden)说,河上其他船只上的船员“吓得趴下了,哀求普罗维登斯保护他们,不让那个可怕的怪物靠近”。“怪物”上的乘客们愉快地经过北方高地,他们都是有着苏格兰血统的富尔顿和利文斯顿家的女士们和先生们。这些人聚集在离汹涌的河水仅有一两英尺高的船尾,尽情欣赏着奥尔巴尼河岸和山坡上的森林风光。

8月18日下午1点,历经24小时110英里的行程后,富尔顿在克莱蒙特抛锚泊船,这速度比许可证允许的稍微快了点儿。富尔顿已经精疲力竭,利文斯顿站在甲板上礼貌地祝贺他的伙伴。作为发明者,富尔顿的名字将被作为有惠于世界的人流传后世。利文斯顿断言,在19世纪末到来之前,完全靠蒸汽为动力把船行驶到欧洲“并非没有可能”。于是,他设想在“这杯香槟酒”中添加一些特别的“泡沫”,宣布富尔顿要加入利文斯顿家族——利文斯顿的堂妹哈丽雅特(Harriet)接受了富尔顿的求婚。(富尔顿很有可能是在抵达克莱蒙特后才第一次见到哈丽雅特,而订婚则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情。)哈丽雅特当时25岁,是一位竖琴师和画家,而富尔顿42岁,正处在财富积累阶段。无疑他仍旧爱着鲁思·巴洛,但还是在1808年同哈丽雅特结婚了。结果当然圆满,他们的婚姻是共同的商业利益合作关系中一个巧妙的感情结点。没有富尔顿,利文斯顿的许可证无用武之地;而没有利文斯顿的许可证,富尔顿也不能够在哈得孙河上行驶蒸汽船。一开始富尔顿甚至无力制止别人仿造他的蒸汽船,直到1809年他才拥有一项专利,自己发明者的地位才得以巩固。

第二天早上,“克莱蒙特”号再次启动,于下午5点到达奥尔巴尼。这次旅程花了32小时,平均行驶速度几乎达到每小时5英里。比较起来,根据风向的变换,驾驶帆船从纽约到奥尔巴尼要3到9天时间。在8月21日返航时,富尔顿联系了5位付费的乘客,他们自愿去冒人们普遍预计锅炉会爆炸的危险。短短两小时内,他们便返回了纽约城,超过了许多单桅帆船和双桅纵帆船,沿岸传来一片欢呼声。在西点,新近成立的美国陆军军官学校的学生军团也列队观看蒸汽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