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争吵
罗西亚一身的伤没敢回医院，折身去了对面的酒店住了一晚，她想私下里问问迪尔原因，她在心底还是自欺欺人的认为这只是个巧合。
在酒店里虽然住的很好，但是这里没有伤药，罗西亚只是向酒店里借了一点常备的消毒药品，简单的用纱布包上，然后蜷缩在被子里睡觉。
夜里还做了一个噩梦，梦里全是迪尔狰狞的带着恨意的脸，怨恨着为什么废掉胳膊的不是她。
第二天罗西亚一头虚汗的醒过来，酒店里柔软带着阳光味道的床铺完全没有拯救她的睡眠，反而还让她许久之后又一次做了噩梦。
吃了酒店提供的早餐后，罗西亚便收拾好自身，努力忍着疼痛伸直腿，装作一点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回了医院。
因为她走前让迪尔跟亨利说了去找弗里茨院长，所以所有的人都以为她昨晚是住在了别的地方，而想不到她是经历怎样的一番生死，然后从鬼门关里爬出来。
罗西亚向值班人员问了迪尔的去向后，径直去一个病房找人。
迪尔此时正在给一个病人打针，陡然看见罗西亚面无表情的走进来，手里一抖，针扎错了地方。
罗西亚见她这副模样，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不禁感觉的一阵心凉。
“你扎完针到四楼找我。”
罗西亚不想跟她在这里聊恩怨，撂下一句后，转身上了楼。
四楼东边是办公室，剩下的全部都是空着的重点病房，亨利和几个医生都在下面做手术，整个四楼就只有罗西亚一人。
过了一会，迪尔面无表情的上来了，虽然什么都还没说，但两人之间的气氛已经暴露了撕破脸皮的事实。
罗西亚看着她不加掩饰的冰冷的脸，不由得一阵火气。她扪心自问不曾得罪过迪尔，就算是那日的遭遇，她也不曾比她好受过半分。为什么一定要置另一个人于死地，到底是什么才让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狠下心下毒手。
“迪尔，你难道都不解释吗？”
迪尔冷笑一声：“解释什么，对你这个波兰人的叛徒。”
“什么？”罗西亚难以置信。
“叛徒啊，罗西亚，你就是全波兰民族的叛徒，该死的德国佬。”迪尔嘲讽的指责。
“我早该发现你的真面目，早就该揭露你这张虚伪的嘴脸，你装作对每个人都很好的样子，医院所有的人都相信你，可是我不相信，如果不是你偷偷去报信的话，上次我们的袭击就会成功。”迪尔冷笑的数着：“还有你那个可恶的陆军军官情人，他也真是愚蠢，甚至都不会掩饰的，大摇大摆的把你送到医院里。”
“我们都看着呢，你这个卑鄙的小人，你要不要说一说，你这次是怎么逃出来的，是那些无耻的警察放你回来的吧，可笑，我以为你会必死无疑，可是你竟然毫发无损的回来了。”
罗西亚听的一头雾水，看着迪尔义愤填膺的脸，皱起眉头：“我什么时候偷偷报信了？”
“你还装作不知道吗？珍妮都告诉我了，她不小心看到你去了指挥部，在里面待了半小时才出来。如果不是报信的话，你有什么理由在德国人的指挥部里待那么长时间呢。”
“我什么时候去指挥部了，你给我说清楚，不要因为珍妮的话就对我妄加揣测。”
“罗西亚，你还要否认吗？”迪尔看着她的目光里全是怨恨：“我们上次偷袭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吗，一百二十个，整整一百二十个，他们很多都是我的同学，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告密，他们就不会被德国人逮个正着，全军覆没。”
“幸好这次的偷袭很成功，教授意外得到了他们会在费格大街聚会的消息，所以安排了这次刺杀，虽然死了很多人，但这真是前所未有的收获了。”迪尔想着昨日的伏击，心情一会好，一会差，然后看着罗西亚面无表情的脸，眼中又浮现出怨恨：“可是卑鄙的你为什么没死，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你还活着？”
“啪！”
在迪尔震惊的目光中，罗西亚放下发麻的右手，目光冷冷的盯着她：“迪尔·布朗，你太令人失望了，我一直拿你当朋友，把你当自己人看待，可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的良心全被狗吃了。”
迪尔张口欲驳，却被罗西亚冷冷的打断：“我但愿你永远不会后悔你今天做的事。“
“我为什么会后悔，我这辈子的愿望就是杀尽你们这些德国佬，让你们全部都下……”
迪尔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突然被装上了消音器，身子开始不住的颤抖。
罗西亚向她身后看去，才发现不知何时一个盖世太保走了过来，他的枪抵在了迪尔的后脑勺，然后笑意盈盈的拉开了保险栓。
“咔哒”一声。
迪尔的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
“继续说啊，这位小姐刚才讲的那么精彩。”埃里克脸上的笑容就像春天的暖阳，在俊美的脸上格外迷人，如果没有他手中的枪，所有的人都会认为这是一个极度温柔的绅士。
迪尔嘴唇已经被牙齿咬破，她感受到后脑勺上的枪口冰凉，整个人已经完全被恐惧笼罩。
“让我猜一猜，是下油锅，还是下地狱？难不成是下面条？”
埃里克的冷笑话一点也不好笑，连罗西亚都感受到了他话中的丝丝寒意，立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而埃里克似乎一点也感觉不到迪尔恐惧的都要站立不住了，继续道：“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看到一处好戏呢，困扰我一夜的事情终于被揭开了。”
他拨弄了两下握着手枪的手上带着的黑色皮手套，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道：“上次贵院的珍妮小姐向我们提供了一个宝贵的线索，让我们将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地下党一网打尽，这次迪尔小姐又给我们破了一个关键的暗杀案件，不知道我该怎么感谢迪尔小姐？”
迪尔震惊的抬起头，她想回头看埃里克，然而脑后勺的枪让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看向对面的罗西亚，一双眼睛里全是不知所措。
罗西亚此刻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原来这一切都是珍妮在捣鬼。迪尔是个爱憎分明又容易冲动的人，她听了珍妮的栽赃便信以为真，对罗西亚不假辞色，甚至这次还借刀杀人。
以迪尔这种直性子，现在真相大白，她一定会受到巨大的打击。
埃里克像逗弄一只老鼠的猫，每一句话都让迪尔死去活来，最后玩够了便用枪指着将她赶下去。
三个人到了一楼，罗西亚这才发现，大厅里全是德国士兵，他们的枪下则都是瑟瑟发抖的医院人员。
一个盖世太保看过来，问道：“怎么样，埃里克？”
埃里克用枪在迪尔背后推了一下，迪尔就踉跄着走到了大厅中央，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了一遍，最后落到了大厅门口站着的珍妮身上。
医院所有的人都在地上蹲着，只有珍妮在门口站着，这种待遇的背后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迪尔看着她的目光仿佛要喷出火来。
“太好了，等我们的士兵将整个医院都搜查完，这几位小姐就可以跟我们走了。”中间的那个盖世太保指了指包括迪尔在内的几个人，又用疑惑的语气故意道：“真是奇怪，她们竟然都是华沙大学的学生，是一个教授教出来的吗？”
迪尔的身子不可抑制的又抖了抖。
大厅里一片沉默，所有的人都不敢出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过了一会儿，一队士兵从后边跑了过来。
“找到什么了吗？”
“报告长官，在后边仓库的地道里发现了六个犹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