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路易十三国王陛下(1)
这件事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德·特雷维尔虽一面大声地训斥他的火枪手而另一面却低声地向他们表示热烈的祝贺。但是时间很紧，得赶紧向路易十三国王报告，于是德·特雷维尔急急忙忙赶到罗浮宫。已经太晚了，国王和红衣主教正在密谈着什么。德·特雷维尔被告知国王这时候不接见任何人正在工作。晚上，德·特雷维尔又来了。由于陛下非常爱财，赢了钱所以情绪非常好，他看见特雷维尔便说：
“过来让我好好训斥训斥您，队长先生。您知道不知道您的火枪手已经被告了，而且今天晚上病得很严重了？唉呀呀，您的火枪手，真是些该绞死的人！”
“不是那样的，陛下，”特雷维尔说，他一眼便清楚了大概的方向了，“不，是那样的，他们是善良的人，甚至像羔羊一样温顺；而且我可以向您保证，他们唯一的一个愿望，就是他们的剑从剑鞘里拔出来只是为了陛下你一个人。可是，又能怎么办呢，他们不断的被挑衅，而为了团体的荣誉，他们不得不自卫还击。”
“请听我说，”国王说，“说真的，我真想把你的职务给解除掉，然后让德·谢姆罗小姐来掌管。不过您不要认为我会相信您的话。‘公正者路易’则是我的称呼。德·特雷维尔，等一会儿我们再看吧。”
“啊！我信赖您的公正，陛下，我会等待陛下旨意的。”
“那就等吧，先生，”国王说，“不会让您等太久的。”果然发生了变化，国王开始输钱了。因此一会儿国王便站起来，把前面赢的钱放进口袋里，这也是他离开赌场的最好借口。
“拉维欧维尔，”他说，“来换我，我有事要和德·特雷维尔谈。别让输钱的人有理由抱怨放同样的钱在你面前。首先应该公正。”
接着朝德·特雷维尔转过身去，一起走向了窗洞。“嗯，先生，”他继续说，“您说是您的火枪手是被红衣卫士们挑衅？”“没错，陛下，跟以前的情形是完全一样。”“当时情形是怎样的？因为，您也知道，法官是不会听单方当事人的陈述的。”“天啊！没有比这再简单的事了。陛下知道我三名最好的士兵的名字，而且不止一次表扬过他们的忠诚，他们的忠心耿耿是最不被怀疑的。我是说，我的三名最好的士兵，带着我上午介绍给他们的一个年轻贵族子弟出去玩玩。然而就在赤足加尔默罗会修道院，在那里突然遭到两名卫士的打扰，这么一大群人，肯定有违反禁令的罪恶意图。”
“您是要让我相信。”国王说，“他们也是到那里去决斗的吗。”
“我没有想告发他们的意思，陛下，你想想，五个全副武装的人到这样荒僻的地方去，会去干什么呢。”
“没错，很有道理，特雷维尔，您说得有道理。”“不过当他们遇见我的火枪手以后，他们为了团体的仇恨，忘了个人的仇恨而改变了主意；因为陛下是知道的，因为火枪手效忠于国王，而成了红衣主教的卫士们的天敌。”
“一点都不假，特雷维尔，”国王面带愁色地说，“像这样在法兰西形成两派，确实不想这样。不过这一切会结束的，特雷维尔。您是说那些卫士跟火枪手挑衅？”
“我是说可能是因为红衣主教卫士的挑衅发生的，我不能保证，陛下。因为真相是很难了解的。”
“您说得没错，特雷维尔。不过除了您的火枪手不是还有一个孩子跟他们在一起吗？”
“是的，陛下，包括一名伤号在内的三名国王的火枪手和这孩子，他们不仅顶住了那些可怕的五个卫士，其中的四个还被打翻在地。”
“这可是一次胜利的战斗呀！”国王高兴的叫了起来，“一次伟大的胜利！”
“没错，陛下，是一次伟大的胜利。”“您说四个人中有一个伤号和一个孩子？”“勉强可以说是年轻人；他在这个场合中表现得十分出色，我要冒昧地把他特别推荐给陛下。”“他叫什么名字？”“达尔大尼央，陛下。是我朋友的儿子，他的父亲曾经作为志愿兵跟随先王参加过战争。”“您是说，这个年轻人表现得相当不错？讲给我听听，特雷维尔。您知道我对这种事很感兴趣的。”路易十三国王也捋着他的小胡子，一边将手叉在腰上。
“陛下，”特雷维尔接着说，“我跟您说过达尔大尼央因为还没当火枪手，所以他只能穿着普通老百姓的服装卫士们注意到他很年轻，而且也没穿火枪手的衣服，因此在发动攻击以前要他离开战场。”
“您了解清楚了吗，特雷维尔，”国王打断他的话，说，“真的是他们先发动攻击的？”
“这是事实，陛下；真的没有可怀疑的了。他们催他离开越快越好，但是达尔大尼央回答说，他内心里是个火枪手，是完全效忠于陛下的，因此他要和几位火枪手一起留下战斗都不离开。”
“英勇的年轻人！”国王咕哝了一句。“他的确跟他们一起留下来战斗；有了一个如此坚定的保卫者来保护陛下，朱萨克那可怕的一剑，也是他击中的。然而将红衣主教气得发了那么大的火。”
“朱萨克是被他所伤的？”国王叫了起来，“他只不过是一个孩子，不太可能吧。”
“我发誓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朱萨克，可是一个一流击剑好手吧！”“我不否认！但朱萨克找到他的老师了。”“我想见见这个英勇的年轻人，特雷维尔，如果需要做点什么的话，就由我们来负责吧。”“他什么时候能拜见你呢？”“就明天中午，特雷维尔。”“只带达尔大尼央一个人来吗？”“不，是他们四个人。我想对他们所有的人表示谢意。忠心的人不多，应该对忠心给予奖赏。”“中午，陛下，我们准时到罗浮宫。”“啊！走小楼梯，特雷维尔。没有必要让红衣主教知道……”
“好的，陛下。”“你应该理解，特雷维尔，禁令终归还是禁令，是应该严加禁止的。”“不过这次遭遇，完全超出决斗的范围，它是一场斗殴。证据就是，五名卫士对付三名火枪手和达尔大尼央。”
“没错，”国王说，“不过，不碍事的，特雷维尔，从小楼梯上走吧。”
特雷维尔微笑了。因为能够使得国王反抗红衣主教，效果很好了，所以他毕恭毕敬地朝国王行了个礼，等到国王允准后，便去告辞。
当天晚上，三个火枪手就得到拜见国王的殊荣通知。对他来说他们早就认识国王，所以并没有感到太兴奋。但是达尔大尼央呢，他似乎看到了未来的成功，连睡觉都会发出声来。因此，早上八点钟他就来到阿多斯家。
达尔大尼央发现阿多斯已经装扮好了，准备出门。因为时间定在中午，所以他和波尔朵斯以及阿拉密斯约定好要去打一次网球。达尔大尼央被邀请跟他们一起去；达尔大尼央尽管不会，但还是接受了，因为从九点钟到中午十二点这段时间他不知道怎么消磨。
另外两个火枪手提前到了，正在一起练网球。阿多斯擅长各种体育锻炼，他们俩来到场子的另一边，向波尔多斯和阿拉密斯挑战。他虽然用左手打球，但是一个动作，就知道他还不能做这样的运动。达尔大尼央一个人留下；因为他对网球很不熟悉，还不能正式比赛，所以他们继续打下去。但是有一个球是波尔朵斯打过来的，在离达尔大尼央的脸就飞过去了，于是他心里想，如果击中他的话，那他不是受伤就是连命也没了，就完全不可能到宫里去了。然而他的这次觐见对他来说是相当重要的，所以他很绅士的向波朵斯和阿拉密斯行了个礼，说要等到熟练网球的时候再来跟他们打。于是他便退出场子，来到观众廊的界绳旁边观看。
对达尔大尼央来说，不幸的在观众之中有一个是红衣主教的卫士，他正在为昨天的失败而愤愤不平，决心找机会报仇。他觉得这是很好的机会，对他的身旁的人说：
“这个年轻人怕挨球击。毫无疑问他是火枪队里的一个新成员。”
达尔大尼央突然转过身去，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个卫士。
“真不走运！”这个卫士捋着小胡子接着又说，“您爱怎么看我就怎么看吧，小先生。我不会赖账的。”
“您说的相当清楚，没有必要再解释了，”达尔大尼央压低声音回答，“咱们到外面去一趟。”
“什么时候？”卫士用嘲弄的口气问他。“现在。”
“您应该知道我是谁吧？”“我不知道你叫什么，我也不在乎你的名字。”“你这样想就错了。如果你知道我的名字的话，就没有这么着急了。”“那告诉我你的名字？”“贝纳儒。”
“见纳儒先生你好，”达尔大尼央非常镇静地说，“我们在门口见您。”
“好的，先生，我跟在你后边。”“别紧跟我身边，不能让人看到我们是一前一后一起出去的，您知道原因的。有太多的人反而会碍事。”“是的，”卫士回答，年轻人对他的名字没有丝毫反应，他觉得很奇怪。贝纳儒的名字确实众所周知。也许就达尔大尼央一人例外了。因为在禁令的那些斗殴中，他是那些名单中常出现的名字。
波尔朵斯和阿拉密斯因为忙于打球，而阿多斯又专心地在观战，达尔大尼央出去他都没有看见。达尔大尼央，在门口站住。没一会儿，那个卫士也大门口出现了。觐见国王定在中午，时间很紧了，他看见周围没有人，于是他说：
“说实话，虽然你的名字叫贝纳儒，您能对付火枪队的一个学徒，就算不错了。不过，您别顾忌，我会全力备战的！”
“但是，”那个卫士说，“这个地方不太好，还是到圣日耳曼修道院后面或者到教士草地去。”
“建议不错，”达尔大尼央回答，“但是我中午十二点正有个约会时间来不及。做好准备吧！”
贝纳儒是一个利落的人。就在同时，他的剑已经握在手中了，便向达尔大尼央猛扑了过去；他希望他的对手会被吓倒。
但是达尔大尼央头天刚从胜利中走出来充满了未来的恩宠，他决定一点也不后退。决斗便开始了。达尔大尼央坚持到最后直至迫使他的对手后退了一步。但是贝纳儒的剑在后退的时候，失去了平衡，达尔大尼央抓住这个时机，刺中了对手的肩膀；但是贝纳儒并没有就此认输，接着又轻率地冲刺过去，结果自投罗网了。然而贝纳儒没有承认自己已被打败，只是朝德·拉特雷姆依府邸逃走了，他的一个亲戚在给德·拉特雷姆依工作。达尔大尼央不知道对手最后受的伤有多么重，他紧追不放，想用第三剑来结果他的性命，这时从街道上传来一片喧闹声。这个卫士的两个朋友曾经听见了他们的谈话并也注意到了他们的举动，所以现在两人也手上握着剑冲，向达尔大尼央猛扑过去。然而这时阿多斯、波尔朵斯和阿拉密斯也立刻出现了，而且与这两个卫士开始了战斗。就在这时候，贝纳儒倒在了地上。卫士们看见自己势单力薄使大声喊叫：“快来帮忙，德·拉特雷姆依府里的人！”听到叫喊，那些人全都跑出来，冲向了那四个火枪手，这时四个伙伴也开始叫喊：“快来帮忙，火枪手。”
这种叫喊一向很有效的，火枪手是红衣主教的仇敌是公开的秘密，都因为火枪手憎恨红衣主教。除了红公爵（阿拉密斯给红衣主教起的绰号）的卫士，所有卫队的卫士们都站在火枪手一边参加斗殴。而这时恰好德·艾萨尔的卫队的三个卫士在此路过，其中的两个毫不犹豫的就来援助火枪手了，另外一个忽朝德·特霄维尔府邸奔去，去喊人：“快来帮忙，火枪手们。”像平常一样，这些火枪手们立即赶来帮助他们的兄弟了。斗殴演变成了一场大混战，但优势在火枪手一边。红衣主教的卫士和德·拉特雷姆依手下的人则退回了府邸。至于那个受伤的人，早已经被先抬进去，情况非常不好。
火枪手和他们的同盟者全都十分激动的商议着，德·拉特雷姆依手下的人竟敢明目张胆攻击国王的火枪手。是不是可以烧掉德·拉特雷姆依的府邸以来惩罚他们。这个建议毫无疑问的被采纳了，幸好就在此时十一点的钟声敲响了；达尔大尼央和他的伙伴们记起他们还要去觐见国王，如果还是有事，那他们以后会后悔莫及的。经他们的再三努力，那些人终于冷静下来了，因此仅仅朝门上砸了几块石头来解气。再说，几个带头人已经在片刻之前离开了人群，朝德·特雷维尔的府邸走去了。德·特雷维尔已经知道他们会发生这样的冲突。
“快去罗浮宫吧，”德·特雷维尔说，“到罗浮宫去，一定要快，一定要在国王得到红衣主教通知以前见到国王。我们就对国王说是昨天事的继续，让它合二为一。”
因此德·特雷维尔由四个年轻人陪同一起朝罗浮宫走去了；但是令火枪队队长吃惊的是，国王到圣日耳曼森林去打猎了。德·特雷维尔来报信的，每说一遍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火枪手们都看在眼里。
“陛下是不是昨天都已经计划好了？”他问。“不，是的，”随身男仆回答，“是今天早上来向他禀报。昨天夜里已经为他撵出了一头鹿。开始时国王并没有答应他，后来他觉得会给他带来无穷的快乐，于是他吃过饭就走了。”
“红衣主教见到国王了吗？”德·特雷维尔问。“那是肯定的，”随身男仆回答，“因为早上看见红衣主教的马车套上了马，说是去上圣日耳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