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进军北平(1)

1945年8月，日本帝国主义宣布投降后，在神州大地上，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下的人民军队同国民党反动派的军事武装力量进行了一场两种命运、两条道路的大决战。国共两党逐鹿中原，究竟鹿死谁手？开始，国民党军队依仗美式装备，气势汹汹地大举进攻解放区，叫嚣三个月消灭共产党和人民解放军。中国共产党在毛泽东主席的领导下，依靠广大人民群众，制定正确的政策和策略，给国民党军队以沉重的打击，迫使国民党由全面进攻改为重点进攻，后两军进入了相持阶段。

1947年6月30日，刘伯承、邓小平率领的晋冀鲁豫野战军主力，在鲁西南强渡黄河，发起鲁西南战役，接着向南实行无后方的千里跃进，8月到达大别山地区，它像一把尖刀插向国民党统治区。刘邓大军的行动，揭开了人民解放军战略反攻的序幕。按照党中央和毛泽东的战略意图：将战争引向国民党统治区，我军主力打到外线去，在外线大量歼敌，并吸引大量国民党军队，为其他各野战部队调动、歼灭敌军创造条件。

随后，陈赓、谢富治率领的晋冀鲁豫野战军太岳兵团，在晋南强渡黄河，挺进豫西。陈毅、粟裕领导的华东野战军挺进陇海线，进至豫皖苏地区。三路大军纵横驰骋于江淮河汉之间，所向披靡，歼灭、调动、吸引了大量敌军，并恢复和扩大了中原解放区。10月，在朱德总司令亲自指挥下，晋察冀解放军取得了清风店战役的胜利，11月，解放了石家庄，使晋察冀和晋冀鲁豫两大解放区连成一片。

从整个战局来看，越来越有利于共产党和人民解放军，国民党部队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开始由全面防御改为重点防御。埋葬蒋家王朝指日可待。原来党中央和毛泽东准备用5年时间打倒国民党反动派的估计，看来，将会大大提前！

党中央和毛泽东主席高瞻远瞩，从整个战局来看，现在已处在全国解放的前夜，他们为接管大城市和建立新中国而筹划着。为此，党中央向中央社会部和中央其他直属部门都发出了为接管大城市准备干部的紧急电文。

一、西黄泥村训练班成立

在太行山东侧的山脚下，流淌着南北走向的一条河，这条河叫滹沱河，当地老百姓称为“葡萄河”。滹沱河水养育了中华儿女，这里可以种水稻、玉米、小麦等农作物。这段流经河北省平山县的滹沱河，以河为界有两个小村庄傍河而居，河东为东黄泥村，河西为西黄泥村。两村隔河相望，鸡犬之声相闻。中共中央社会部就住在东黄泥村，与中共中央所在地西柏坡近在咫尺。

1948年4月下旬，中共中央社会部部长李克农在东黄泥村驻地召开了室以上的领导干部会议。李克农身穿一身军装，方正的脸庞，戴着一副眼镜，镜片后边两只眼睛炯炯有神。他坐在农村土炕的炕头上，身靠着土墙，多年的情报工作使他养成了沉稳老练的性格。他缓慢地操着安徽巢县口音对大家说：“同志们，开会之前，我向大家通报两条好消息，一条是，西北野战军展开反攻，消灭了胡宗南的主力，于本月22日收复了延安。东北近百分之九十九地区已经解放，国民党军队只龟缩在几个大城市里边，下半年要进行战略决战。大家看到，晋察冀解放区和晋冀鲁豫解放区已经连成一片，形势越来越好，我们已经看到了全国胜利的曙光。第二条是，毛泽东主席、周恩来副主席将率中共中央机关和人民解放军总部近期来西柏坡。毛泽东主席将在这里指挥各个战场的战事。我们是中央社会部的人，这一条你们要严格保密！”

与会者听到李克农的介绍，高兴地、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

“现在的形势发展得很快。”李克农接着说，“毛泽东主席和党中央，一边指挥着人民解放军与国民党军队进行决战；另一方面在筹划着接管大城市和建立新中国的事宜。中央要求我们中央社会部为接管大城市准备干部。根据党中央和少奇同志的意见，要办几期训练班，培养公安保卫和情报方面的人才。中央要求我们从各中央局抽调政治素质好、身体好的干部来参加培训。将来这些人是我们政法战线上的骨干。这是今天会议的主旨，请大家发表意见。我考虑我们中央社会部需要指定几个人专门负责此事。”

会议经过讨论，决定办一期训练班，初定100人。由副部长谭政文牵头，一室主任罗青长、三室副主任刘涌、二室科长甘露具体负责筹备组织训练班的工作。

会议结束后，罗青长、刘涌和甘露着手进行训练班的筹备，他们拟好电文，经党中央批准，便向西北局、华北局、华东局、晋绥分局发电报，要求选调团级以上、具有初中文化、身体健康的保卫干部，于6月底前来中央社会部驻地东黄泥村报到。分配的数字为：华北局50人、华东局28人、西北局10人、晋绥分局12人，共计100人。

罗青长、刘涌和甘露分别对各中央局报来的训练班学员进行了严格政审，对不符合条件的坚决退回，另予补充，确保参加培训人员的质量。

经过两个多月的紧张工作，符合条件的100名学员，于6月底前陆续来到中央社会部报到。

不久，从北平来了8名党员大学生，共计108人（后来被戏称为一百单八将）组成训练班。

中社部任命副部长谭政文兼训练班主任，龙潜（开学不到一个月就调走了）、刘涌为副主任，刘涌任党支部书记并主持日常工作。甘露为组织科长，狄飞任教育科长，李国华任总务科长。学员编为两个班。训练班的课程主要有公安保卫、情报人员的修养和侦察、情报、审讯等业务课。

刘涌讲修养课，审讯课由谭政文同志主讲，其他业务课分别由中央社会部的领导同志按业务分工讲授。

1948年9月17日，训练班在十分简陋的条件下举行了开学典礼，由中社部部长李克农主持。中央书记处书记刘少奇、朱德、任弼时亲临大会，并做了重要讲话。

刘少奇同志首先讲话。他代表党中央，对训练班今天开学，表示热烈的祝贺。随后，他强调了办这个训练班的重要性。他告诉学员们，这个训练班是中央决定办的，在中社部李克农同志的领导下办的。这个训练班规模很小，恐怕以后还要办下去。以后要正式办一个学校，专门培养保卫干部和情报工作干部。保卫工作、情报工作是非常重要的。不论是在战争年代，还是我们建国以后，我们共产党无产阶级必须要有这个部门。中国人民要解放，必须要有这个部门，必须有相当数量的这方面的干部。没有这方面的骨干，人民就不能解放，胜利就不能保障，就是胜利了也不能巩固。

少奇同志针对一些同志不愿意做情报工作的思想谆谆教诲说，有些新来的同志说，过去你们是反对“特务”这行当的。今天又做这个工作，没有思想准备。有的同志认为这是特务工作，甚至不愿意做这项工作。如果同志们这么说也可以，我们不否认这是特务工作。蒋介石、日本帝国主义、希特勒、美帝国主义、法西斯特务工作不好。但人民的、马克思主义的特务工作是好的，不是可耻的，而是最光荣的，不是脱离群众的，不是压迫杀害群众的。相反，我们是保卫人民替人民谋利益的。只有蒋介石的特务工作才是可耻的，因为他是残害人民的，脱离群众的，为人民所痛恨的。我们的中央社会部部长李克农同志打入敌人内部做情报工作，为了保卫在上海的党的机关和一些领导同志的安全作出了卓越的贡献，是立了功的。所以毛泽东同志称他为“红色特务”嘛！

刘少奇讲到这里，微笑着看了看坐在任弼时身边的李克农，李克农不好意思地向大家点了点头，台下学员突然爆发出一阵暴风雨般的掌声。

刘少奇再一次强调了做保卫工作和做情报工作的重要性。我们党中央，把此项工作交给最可靠的、最忠实于人民的好党员来担任。今天调你们来，就是党信任你们，把生杀予夺大权交给你们，把重要的任务委托给你们。党的委托，也就是人民的委托。历史上有个包拯，人民很拥护他，因为他办了几件大案子，替老百姓做了几件好事。现在看来，是落后的，我们比他强得多。你们把这个工作真正做好，人民就会拥护你们。

最后，刘少奇神色严肃，加重了语气对学员们在政治上提出了严格要求：要具有高度的布尔什维克品质，要有足够的思想准备。许多不正确的思想，不正确的意识，爱出风头、英雄主义，在别的工作上还可以允许一点，但在你们这一行工作是不允许的，有这种思想是危险的。因此，要有严格的私人生活，保持自己的思想意识的纯洁。因为做这行工作，搞点贪污腐化，英雄宗派，打击别人，抬高自己等是很危险的。你们容易接触阴暗面，敌人也极力引诱你们。有些同志在艰苦环境里边，能有艰苦奋斗英勇牺牲的精神，但在顺利的环境下，就容易贪污腐化，经不起考验。我们的保卫干部，要有这方面的修养，即使钻入污浊的环境里，也要做到出淤泥而不染。1当时，训练班的学员们大都是从各个战场上抽调来的，没有见过中央领导同志，今天看到这么多领导同志出席开学典礼，心情非常激动。朱德、任弼时同志也发表了重要讲话。中央领导的话深深印在他们的脑海里，对他们鼓舞很大。

出席开学典礼的还有一位非常引人注目的人。他高个子、方脸庞、宽额头，长长的睫毛下有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着一身军装，显得英姿勃发。他就是曾先后在苏联苏雅士军官学校、莫斯科列宁军政学校、伏龙芝军事学院、莫斯科东方语言学院学习近十年的毛泽东长子毛岸英。

毛岸英参加了该训练班的开学典礼后，每逢有老师来授课他都来听，认真地记笔记，但他不参加训练班的讨论、实习等活动。他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但对学员们都很热情。有的学员问他，“你好”等生活用语俄语怎么说，他非常认真地回答了学员提问。中央领导同志都很喜欢他，训练班的学员们对他也非常崇敬。

训练班的开学典礼之后，学员的情绪异常高涨，纷纷写保证书、决心书。有的同志思想上的疙瘩被解开了，下定决心，好好学习，珍惜这宝贵的时间，决不辜负党中央领导的信任与期望，决不辜负人民的重托。训练班的第一课由训练班主任谭政文同志讲了训练班的宗旨、任务、目的和要求，以及学员们应注意的问题。

之后，按照安排，学员们学习了公安、情报、侦察、审讯等业务知识。

为了让学员们全面了解国民党统治下的北平情况，中央社会部书报简训社搜集了一些北平情况资料，以手刻、油印编成了《北平概况》共四册，发给了每个学员。资料涉及了国民党军政组织机构、特务系统以及工商业管理、医院、图书馆、报纸杂志、社团文化等情况。为了解北平提供了翔实的、系统的文字材料，对以后接管北平很有帮助。

训练班的设备是极其简陋的，教室是在日伪时期实行三光政策留下的刘涌：《政法春秋》（内部资料），2003年10月，第64-65页。

残垣断壁的旧地基上，由调查部总务处处长梁文英操持盖起来的。梁文英也是被抽调来学习的一名学员。这里没有桌椅，学员们拿着小板凳；睡觉没有床板，有的睡草铺，有的睡门板。谭政文、罗青长等领导同志都穿着粗布衣裳、粗布鞋，学员们都保持了延安时期艰苦朴素的好作风。

二、训练班提前结业

1948年下半年，战局的发展令人始料不及，敌我双方的力量发生了根本的变化，我人民解放军越战越强，势如破竹，将国民党部队包围在东北、华北、中原地区几个大城市里，他们只能做重点防御，已无攻击能力。国民党士兵士气低落，人心惶惶。党中央和毛泽东洞察到，和国民党战略决战的时机到了。

9月16日至24日，华东野战军攻克济南，全歼守敌11万人。

11月6日，华东、中原野战军在邓小平、刘伯承、陈毅、粟裕、谭震林等同志领导下，打响了淮海战役。首歼从海州西撤的国民党军队劲旅第七兵团，该兵团司令黄伯韬被击毙。从11月23日到12月15日，我人民解放军在宿县西南的双堆集地区围歼国民党军队十二兵团，俘虏了该兵团司令黄维，并将杜聿明所属的国民党军队三兵团包围于青龙集、陈官庄地区，待机歼灭之。

9月12日至11月2日，林彪、罗荣桓领导的东北野战军进行了辽沈战役。毛泽东批评和纠正了林彪在攻锦州打援敌问题上的犹豫，使战争取得了胜利，歼敌47万人。在稍作休整后挥师入关，于12月初和华北野战军联合将平津包围，首先将敌分割包围，截断平津之敌西窜、南逃之路，后攻克新保安、张家口和天津，北平完全陷入了人民解放军的包围之中。

1948年12月14日下午，位于滹沱河西岸的西黄泥村训练班的学员们接到通知，打好背包到东黄泥村中社部驻地待命。学员们不知有什么任务，只知道在各个战场上，我人民解放军重创国民党军队取得了辉煌的战绩。晚7时左右，训练班的所有学员集中到饭厅收听了中央新华社的电报：“我第四野战军入关后，对北平和天津采取了分割包围之势，先头部队已开到北平市城外郊区县，对北平形成了包围。今天，已打下了丰台、长辛店！”听到此消息后，大家欢呼雀跃，击掌、拥抱，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他们深为近在咫尺的党中央和毛泽东主席的英明指挥而感到自豪和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