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兰经》注释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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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古兰经》概观(1)

世界各大宗教,都有“依经立教”的经典,一神教(Monotheism)亦不例外。[1]一神教体系的犹太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都宣称,他们均根据一部“天启经典”(Al-kitāb al-samā‘iyy),作为立教之根,言教之本,行教之纲,“三个一神教的宗教——犹太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的信友们,均坚持圣经仅由唯一真神所默感,因此与世界上的其他书籍不同。”[2]一神教的伊斯兰教定性,其渊源经典《古兰经》(Al-qur’ān),是独一无二的真主的“启示”(Al-wahy)。[3]

穆斯林基于《古兰经》和伊斯兰教先知穆罕默德的“圣训”(Al-hadīth al-nabwiyy)深信,《古兰经》既是一神教系统中的最后一部天启经典,也是“伊斯兰教唯一的根本经典。它是穆罕默德在23年的传教过程中陆续宣布的‘真主启示’的汇集”[4],它对于伊斯兰教而言,“是最主要也是首要的最高经典,是最根本最有权威的立法依据。它对伊斯兰教的兴起、传播与发展,始终起着无可比拟、也不容取代的指导作用,对阿拉伯世界的历史、文化、思想和社会生活诸方面,都有着极其深刻而久远的影响。千百年来,全世界的穆斯林,都以它为指导宗教生活、品德修养、社会生活乃至评判是非善恶的准则;东、西方学者,也都将它视为研究伊斯兰教的首要必读文献,视为探索伊斯兰教真谛所在的金钥匙。”[5]

自古以来,历代学界对《古兰经》各层面的研究可谓纷繁庞杂,硕果不断,笔者限于篇幅,仅从三个方面对其予以概述。

[1]“一般认为,一神教包括犹太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一神教相信他们所崇奉的独一无二的神不但创造了人类和世界,还用其智慧和权能主宰世界和人类。他是无所不在,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精神实体,既超越于世界之上,又内在于世界之中,信者可通过祈祷与他接近。一神教否认其他神灵存在,但不否认存在其他精神体。”——参见《中国大百科全书》(宗教卷),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88年版,第451页。

[2]傅和德:《旧约背景》,宗教文化出版社2002年版,第248页。

[3]关于《圣经》与《古兰经》的“启示”,参见丁士仁《神圣的交流——〈圣经〉与〈古兰经〉的“启示观”》,载

http://www.norislam.com/html/70/n-5570.html[2009-04-17]。

[4]宛耀宾总主编:《中国伊斯兰百科全书》,四川辞书出版社1994年版,第165页。

[5]林松:《古兰经知识宝典》,四川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5页。

第一节《古兰经》的成书

“古兰”(qur’ān)称谓,[1]语出《古兰经》第56章(大事章)第77节经文“这确是宝贵的《古兰经》。”[2]学术界谈及《古兰经》的“成书”,必先要言及《古兰经》的问世方式——“启示”。换言之,明确了“启示”的性质与形式,也就明晰了《古兰经》的问世和成书。

一《古兰经》启示的性质

“启示”在《辞海》中有两种解释,“一是‘开导;启发’;二是亦称‘天启’。基督教谓上帝直接向人显示‘真理’的行动以及这种真理本身。”[3]从该定义不难看出,伊斯兰教作为一神教体系的最后一个宗教,穆斯林学术界根据《古兰经》和圣训指出,《古兰经》是以“启示”的形式问世。

在阿拉伯语言学层面,“启示”意为“指点、启发、授意、暗示”。“启示”的语言学意义即为“暗示性告知”(Al-i‘lām Fi al-khafāi),[4]亦称“天性启示”(Al-’iliham Al-ghariziny),简称“天启”。[5]根据《古兰经》中所言真主(Allah)对蜜蜂的启示:“你的主曾启示蜜蜂:‘你可以筑房在山上和树上,以及人们所建造的蜂房里,’”(16:68)穆斯林学界指出,原意为“暗示性告知”的“启示”,转意为“真主给他的众使者和众先知教导的宗教事物和教律,真主或通过天使将启示授予他们,或直接与他们交谈。”[6]

在伊斯兰宗教学术语中,学界根据真主启示给先知穆罕默德的经文,说明了“启示”具有的宗教术语性质:“我确已启示你,犹如我启示努哈和在他之后的众先知一样,也犹如我启示易卜拉欣、易司马仪、易司哈格、叶尔孤白各支派,以及尔撒、安优卜、优努司、哈伦、素莱曼一样。我以《宰逋尔》赏赐达五德。我确已派遣许多使者,他们中有我在以前已告诉你的,有我未告诉你的。真主曾与穆萨对话。”(4:163)学术界根据此节经文认为,“启示”就是“真主降示给众先知和使者的语言(kalām Allah),众先知接到的启示显而易明,它是确凿无疑的、人类语言不能与之相提并论的话语。启示中的种种奇迹(Al-mu‘jāizt),证实着众使者传达的真主使命的真实性。”[7]基于启示在宗教术语层面的意义,“穆斯林之所以把《古兰经》尊崇得高于一切,是因为他们相信这是造物主的启示,具有非凡性;他们把古兰经称为‘凯拉姆·拉’(kalām Allah),意思是‘真主的语言’,是真主通过启发、默示、转达等方式向伊斯兰教先知穆罕默德颁发的指令,是传播伊斯兰教过程中的方针,是必须遵循的规范与准则。”[8]

据上,语言学和宗教学术语中的“启示”,即意味着《古兰经》的问世方式,两者名虽异但内涵同,穆斯林言“《古兰经》启示”必指“真主之语”,“《古兰经》是真主的语言,是降示给先知穆罕默德的经典,是礼拜中诵读的经典。”[9]“穆斯林认为它是‘真主的语言’和穆罕默德的最大奇迹,也是个人行为的准则。”[10]

“启示”,无论出现在伊斯兰教文献典籍中,还是穆斯林言及《古兰经》性质时,都显得不可或缺。首先,经文“你说:‘我只借启示而警告你们’”(21:45)界定,“启示”是《古兰经》的55个名称之一,由此可见其重要性。其次,该词无论从穆斯林信仰角度,还是从伊斯兰学理角度出发,都意味着“启示”是“基于《古兰经》内容,对《古兰经》性质的定性。”[11]最后,“启示”蕴涵的意义折射出,来自“真主启示”(way Allah)的《古兰经》,是“真主之语”(kalām Allah),而不是“人类之语”(kalām Al-’insān),因为“在穆斯林看来,《古兰经》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宗教经典。《古兰经》是真主的言语(凯拉姆),源自‘天经原本’,‘记录在一块受保护的天牌上。’(85:22)”[12]

二《古兰经》启示的形式

古兰学家研究了《古兰经》启示的不同形式。当代埃及研究《古兰经》注释的专家穆罕默德·侯赛因·扎哈卜(Muhammad usayn al-dhahabī,1915-1977)教授,在《古兰经注释研究论集》(Buūth fi ‘ulūm al-tafsir)中,总结了《古兰经》启示的三种形式:

1.梦境启示(Al-way al-manāmī),即先知穆罕默德在梦中接受真主的启示。

2.灵感启示(Al-way al-’ilhāmī),即真主将启示直接置于先知穆罕默德的心中,他毫不犹豫、毫无怀疑地定性,这是来自真主的必然知识。

3.天使哲伯莱依勒(Al-way bi Jabrā’īl)颁降启示,这是《古兰经》绝大部分经文问世的常规形式。[13]

三《古兰经》启示的成书

史载,每当《古兰经》节文启示后,先知穆罕默德就将其口授给圣门弟子(Aab al-Nabiy)予以记录。先知穆罕默德在世时,《古兰经》节文的记录,“还是一些零星的散片片,或仅仅是保存在圣门弟子的记忆中。哈里发艾布·伯克尔时代,命人从事收集,不过仍没有抄录在一个本子里,只是将记载着《古兰经》篇章的零星的散片片收拢在一起,或将圣门弟子所记忆的抄录下来。主持收集者为赛德·撒比特,收集好后,存在艾布·伯克尔处。艾布·伯克尔死后,交给欧麦尔,欧麦尔死后,由他的女儿哈福赛保存。到了奥斯曼继任哈里发后,由哈福赛处取出来,命赛德·撒比特、伊本·祖白尔和赛德·阿斯三人抄集成册;然后又抄录多本,分发到各个城市,以为标准《古兰经》。”[14]

由上,《古兰经》的成书分两个阶段完成。其一,启示问世和分散记录阶段,时间为610年至623年,即先知穆罕默德领受启示到他去世的23年间。其二,收集成册与统一定本阶段。其中,收集成册的时间为艾布·伯克尔(Abu Bakr al-Suddīq,573-634)任首位哈里发(632-634在位)时,下令收集和整理分散的经文记录,然后缀辑成册,命名为“穆斯哈夫”(Muaf,意为汇集本)。统一定本的时间是奥斯曼(‘ūthmān,577-656)任第三任哈里发(644-656在位)期间,“指派栽德等人,以艾布·伯克尔时期搜集起来的汇集本为依据,重行进行订正、整理,统一《古兰经》的内容和章次编排,并以古莱什语统一《古兰经》文字。整理成书后,定为‘标准穆斯哈夫’,亦称‘奥斯曼定本’,以区别于艾布·伯克尔时期的汇集本,并令抄出数部,除麦地那保存一部外,分送麦加、大马士革、库法、巴士拉等重镇,并宣布其他抄本一律无效,予以焚毁。至今,全世界穆斯林都通用这个定本。”[15]

《古兰经》成书后,多位穆斯林学者和多种百科全书对它做了定义。阿拉伯历史哲学家伊本·赫勒敦(Ibn khaldun,1332-1406),在《历史绪论》(Al-muqaddamah)中的定义具有代表性:“《古兰经》是真主的语言,是降示给他的先知穆罕默德,书写在封面和封底之间而代代相传的经典。”[16]中国《辞海》的定义将其描述为:“伊斯兰教最高和根本的经典。‘古兰’系阿拉伯语Qur’ān的音译,意为‘诵读’或‘读物’。中国旧称‘天经’、‘天方国经’、‘宝命真经’等。共一百一十四章,六千二百余节。文字上分为三十等份,俗称三十卷。是穆罕默德在22年(610-632)全部传教过程中作为真主的‘启示’陆续颁降的经文,为该教立论、立法的首要依据。”[17]

[1]古兰学界对“古兰”一词的含义持两种观点:其一,该词系派生词,有三种说法。一是该词派生于单词“诵读”(Qirā’ah 或Qur’ān),表示供人们诵读的经典;二是该词派生于单词“连接”(Qaran 或Qarā’in),表示《古兰经》各章节互相连接;三是派生于单词“汇集”(Qara’),表示《古兰经》汇集了前代所有天启经典的大义、知识和精神。其二,该词系专有名词,特指伊斯兰教的渊源经典《古兰经》。显然,就《古兰经》的性质而言,第二种观点成为绝大多数学者的主张。

[2]“古兰”一词,在《古兰经》中共出现58次,散见于37章中。埃及古兰学家、注释学家哲拉鲁丁·苏尤蒂(Jalal al-Din al-Suyūī,1445-1505)在《古兰经学通论》(Al-’itqān fi ‘ulūm al-qur’ān)中归纳指出,《古兰经》共有55个名称。关于各名称的来源及其意义,详见丁俊《古兰经名称考释》,载《阿拉伯世界》2005年第3期,第19-22页。

[3]《辞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9年版,第4478页。

[4]哈立德·阿布杜·拉哈曼·俄克:《古兰经注释原理》,贝鲁特纳法伊斯出版社2003年版,第37页。

[5]同上。

[6]同上。

[7]同上。

[8]林松:《古兰经知识宝典》,四川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5页。

[9]曼纳尔·敢塔尼:《古兰学》,利雅得知识出版社1996年版,第17页。

[10]《中国大百科全书》(宗教卷),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88年版,第135页。

[11]哈立德·阿布杜·拉哈曼·俄克:《古兰经注释原理》,贝鲁特纳法伊斯出版社2003年版,第37页。

[12]周燮藩:《真主的语言——〈古兰经〉简介》,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4年版,第2页。

[13]参见穆罕默德·侯赛因·扎哈卜《古兰经注释研究论集》,开罗圣训出版社2005年版,第244-255页。关于《古兰经》“启示”的详细情况,参见埃及爱资哈尔大学阿布杜·哈米德·易卜拉欣·塞德哈尼(‘Abd al-amīd ’Ibrāhīm sadān)教授的专著《启示与古兰经》(Al-way wa al-qur’ān),埃及公共书局1993年版。

[14]艾哈迈德·爱敏:《阿拉伯-伊斯兰文化史》第1册,商务印书馆1982年版,第210页。

[15]宛耀宾总主编:《中国伊斯兰百科全书》,四川辞书出版社1994年版,第168页。关于《古兰经》的成书,详见穆罕默德·萨利姆·穆赫辛(Muhammad sālim muhsin):《古兰经历史》(Tārīh al-qur’ān),吉达伊斯法罕出版社1973年版。

[16]伊本·赫勒敦:《历史绪论》,贝鲁特阿拉伯遗产复兴出版社1999年版,第437页。

[17]《辞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9年版,第33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