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裴伽纳
诸神的先知对诸神呼喊:“哦!除却一神的所有神明啊(因为无人可对玛纳·尤德·苏塞祈祷),当蒙对人类结出蒙之徽印,人类的生命将驻于何处?——被你们戏玩的人类想要知道。”
然而诸神的声音透过迷雾答道:
“尽管你可以把你的秘密告诉野兽,即使野兽能够明白,诸神也不会向你揭露诸神的秘密。否则神、兽、人就将等量齐观,拥有相同的知识。”
当晚,尤哈内斯·拉海来到阿拉德克,对因邦说:“你为何想要知道诸神不会对你揭露的诸神之密呢?”
“当风不再吹拂,风去哪儿了呢?”
“当你不再活着,你去哪儿了呢?”
“风怎么会在乎风止的时刻,你又怎么会在乎死亡呢?”
“你的生命很长,永恒很短。”
“永恒是如此之短,当你死去,永恒便消逝;当永恒消逝以后,你又重生。你会说:‘我只不过阖了一瞬眼。’”
“你身后有一永恒,身前亦然。你如此地害怕将要到来的万古,那你可曾为那已经逝去可你却不曾参与的万古而伤悲?”
先知说:“我怎能告诉人们,神明不曾回答,而他们的先知也不知晓答案?从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是先知了,另一位先知将取代我,接受众人的礼物。”
于是,因邦对众人说:“诸神回答了,说:‘哦,因邦,我们的先知,只要众人相信你的智慧揭露了诸神的秘密,他们死后就会来到裴伽纳,与诸神同在。在那儿,只有愉悦,没有折磨。裴伽纳是一片洁白之地,诸峰突起,每座峰顶都住着一位神明。人们在世间最为敬奉哪位神明,他们就将居住于那位神明的山峰下。从世界上所有的果园发出的芳香之中,飘来超乎想象的音乐,在某处,还有人唱着一首似曾相识的古老歌谣。在那儿,花园永远阳光灿烂,不会消失于海洋的河流躺在永远湛蓝的天空之下。那儿没有风雨也没有追悔。只有裴伽纳最高处的玫瑰开到极盛,在你的足边落下花雨;只有声音从那被遗忘的地球远远飘来——它们曾回荡在你儿时的花园中,童年时它们曾令你欢喜。如果你听到不能忘怀的声音,因此叹息于关于地球的记忆,那么诸神就将向你送去展翅飞来的信使,抚慰在裴伽纳的你。’诸神对他们说:‘那儿有一个人,因为想起了地球而叹息。’他们会为你把裴伽纳造得更加迷人,他们会携起你的手,在你耳边低语,直到你遗忘了旧日的声音。”
除了裴伽纳的花朵,曾经在你降生的屋子上攀缘的玫瑰,也会一直攀升,直至抵达裴伽纳。在那儿还飘荡着音乐的回声,所有曾令你着迷的音乐都会出现。
除此之外,当你坐在覆满裴伽纳山峰的果园草地上,当你倾听着让诸神也心动神摇的旋律,远在你的下方,悲伤重重的地球将现出身形。从欢乐之地俯瞰哀伤,一定会让你庆幸自己已然死去。
从那卓然孤立的三座高峰——格日姆伯尔,齐伯尔,特热哈戈伯尔——之上,将吹来晨风、夜风与一日之风。这些风生自所有在世间坠落的蝴蝶的翅膀,给裴伽纳的诸神带去清凉。
一座银色的喷泉高高地穿越了裴伽纳,是中央之海的海水受到诸神的吸引向上喷去。喷泉升向高空,超越裴伽纳的最高峰,到达了特热哈戈伯尔峰之上,它迸发开来,碎成闪烁的雾气,笼罩在裴伽纳的最高处,为玛纳·尤德·苏塞的休憩之地编织了一道屏障。
在一座内陆山峦的山脚下,有一方蓝色的水潭。它独自僻处于此,静谧无波。
无论谁俯视它的水面,都会看到自己在尘世上的一生,还有他一生的所作所为。
无人走过水潭边,也无人望向它的深处,因为所有在裴伽纳的人都受过苦、犯过罪,而这些都沉在水潭里。
裴伽纳没有黑暗,因为等夜晚战胜太阳、宁定世界、把裴伽纳的山峰变成灰色之后,在诸神各自所处的山峰上,诸神蓝色的眼睛便明亮照耀,如同海面上的阳光一般。
最终,在某个下午,大约是夏天里,诸神彼此说:“玛纳·尤德·苏塞是什么样子?终结又是什么样子呢?”
然后,玛纳·尤德·苏塞就会用手拨开笼罩住他休憩之地的雾气,说:“这就是玛纳·尤德·苏塞的面容,这就是终结。”
然后,众人对先知说:“在遗忘之地,会不会有黑色的山峰围成一圈,围作一个山谷一样大的釜?釜中沸腾的熔岩发出咆哮,而山上的碎岩会被喷到熔岩表面冒出气泡,然后又沉落下去。我们的敌人会不会永远在釜中煎熬?”
先知答道:“在裴伽纳那些诸神所居的山峦下,环绕着山脚刻着巨大的字符:‘你的仇敌已得赦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