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奇怪的破筐

李家有三个儿子，过日子很有劲，在庄里是个上中等户。老大十六岁就结婚了，老二十二岁出天花死了。老二聪明伶俐，长得又好，从得病到死就八天。

当爹的心疼老二，病了。吃了很多药，没好，当爹的死了。

当娘的天天哭，哭儿子，哭丈夫，也得病死了。

小三那年六岁，爹娘死了，跟着哥嫂过。开始还行，时间一长，嫂子烦了，总说小三这不好那不对的。哥后来也烦了，等小三到了七岁，就跟小三分家，把爷爷奶奶撇下的老院分给小三，也分给他点儿粮食。

小三不会做饭，就会煮鸡蛋，他用粮食换馍、换包子，也换鸡蛋煮着吃。

嫂子听说了，跟哥说：“那点儿粮食败坏完了，看他吃啥？他要是上咱家来要饭，你啥都不能给。”

哥说：“啥都不给，那是他自作自受。”

粮食没了，小三也发愁。他屋里屋外找，看看这个家里还有啥能换点吃的。找了半天，家里就一个破筐，谁会要一个破筐呢？

眼瞅着天黑了，小三还饿着肚子，他站在院里大声喊：“小鸡小燕，都来下蛋！小鸡小燕，都来下蛋！”没看见小鸡，也没看见小燕，喊累了，他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起来，那个破筐里满满一筐蛋，有大的，也有小的。吃不了，就拿出去卖。

等这筐蛋没了，小三站在院里喊：“小鸡小燕，都来下蛋！小鸡小燕，都来下蛋！”

睡上一夜，再起来看，筐里的蛋又满了。

哥嫂看小三有吃有穿，来问咋回事，小三说了实话。

哥说：“俺借你的筐用用。”

小三说：“不借。”

哥嫂强着把筐拿走了。

到了黑天，老大也站在院里喊：“小鸡小燕，都来下蛋！小鸡小燕，都来下蛋！”没看见小鸡，也没看见小燕，老大喊了一阵子就去睡了。

第二天早晨一看，破筐里都是鸟屎，气得老大把筐砸碎，扔到墙外去了。

小三去管哥嫂要筐，哥没在家，嫂子说：“你那个破筐呀，叫你哥砸碎扔到墙外了。”

小三问：“那是俺的宝筐，他给俺砸碎干啥？”

嫂子说：“啥宝筐？你哥黑天也喊小鸡小燕，早上筐里都是鸟屎。”

小三哭着去找筐，把砸碎的破筐摞成一堆，抱回家了。

家里还有几个蛋，他洗洗放到锅里煮，烧的就是那堆破筐。筐碎了，小鸡小燕不来下蛋，他以后吃啥呢？

小三心里正难受，听见“啪”的一声响，从火里蹦出个黄豆粒。他放到嘴里，越嚼越香。

吃完黄豆，小三肚子响了一会儿，叽里咕噜的。肚子不响了，连放了五个响屁，咣，咣，咣，咣，咣。

邻居听见了，都到小三家看，那帮人刚进门，就闻见香味，特别香。

一个邻居问：“刚才你家啥东西响？”

小三不好意思了，说：“俺刚才吃了一粒黄豆，放了五个响屁。”

邻居都说：“小三放的屁香，咋闻都闻不够。”

有钱人家的小姐听说了，都愿意出钱，请小三过去熏衣裳。小三到了人家家里，人家把吃的喝的都给摆好了。

吃完饭，小三说：“有啥该熏的，都放在一个屋里。”

全家的衣服、被子放进屋，小三进去，把门插好，嘴里说：“放屁香，放屁香，俺给大姐熏衣裳。”

小三放一个响屁，半个庄都能闻见香味，屋里更香了。

卖布的、卖棉花的、卖衣裳的听说了，也请小三去。东西熏好了，卖得快，还能卖好价钱。

小三从不跟人讲价钱，谁都不少给他。有了这些钱，小三天天去饭馆吃饭。

有个绸缎庄老板把小三请去，说：“人家都说你放屁香，你给俺熏熏绸缎呗。”

小三说：“中。”

该熏的绸缎摆好，小三叫人都出去，他得脱了裤子放屁，屋里有人，小三不好意思。放完屁，小三再把裤子穿上。

小三开门出来，老板可高兴了：“这么个大院子都香，绸缎哪能不香？”他送给小三很多绸缎。

老大看见小三往家里搬绸缎，问：“你在哪里偷的绸缎呀？”

小三又跟哥说了实话。

老大问：“那筐你都烧了？”

小三说：“这些天俺都在外边吃，那筐还有。”

老大进院就找，抱了就走，他回家煮蛋，也烧破筐。

烧着烧着，从火里蹦出来个黄豆粒。老大放到嘴里嚼，可臭了，他强忍着咽到肚子里。

过了一会儿，肚子胀。

又过了一会儿，连放两个响屁，咣，咣。

邻居到老大家看看咋回事，一帮人进了门，不敢大喘气。

有个邻居问：“你整的啥这么响？”

老大啥也说不出来，又放了两个屁，咣，咣。

年轻人腿脚快，都跑了。有两个小脚老太太，让臭屁熏得昏过去了。

这还没完，老大的屁还放着呢，根本停不下来。

有人想了个办法，砍了个枣木旋，把老大的屁股眼堵上了。

老大屁股不好受，大声喊：“俺不要绸！俺不要缎！也不要这个枣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