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节

我看看窗外的天色。经过几个日夜，我已经忘记了已经坐了多少个小时的车，也再无兴趣知道距离大连还有多久。

空白的记忆，如同空白的感情一样行尸走肉，我完全忘记了我的目的，甚至感觉不到流浪的乐趣，我想这应该就是终点了吧。只是在火车中途停站的时候，方才想起，我即将面对的依然是无穷无尽的旅途，或许这和宿命一样吧。

我突然起了念头想要忘记红枣，也要忘记木头熊，虽然他们给我留下的太过深刻。

但是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一切都不能忘记的，只是想存储数据一样将过往的一切记忆封存，不再提起而已。我觉得很轻松可以办到，但是这仅仅只是我觉得而已，木头熊告诉我，他努力了很久，也只是做到了一个形式而已。

红枣再一次在我的怀里睡着，直到火车到站，我明白，距离红枣的离开只剩下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了，突然整个人觉得一阵释然。

我很清楚会有这种感觉，因为不必再去为红枣还有多少时间离开这个问题而去挣扎，结果已经到了面前。仿佛此刻已经到了生命的最终时刻一般，竟再无多少牵挂，放手一切离去，我已经不再在乎什么了。

红枣在我耳边细语：你觉得我们还可以在一起多久？

这个问题问得我措手不及，我未曾考虑过这个问题，而且我也无法立即想出答案。心情无法描述，我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我转身抱住红枣，说：我想，此刻即是永恒。不说再见，我想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到下一刻为止。

红枣的手缠绕在我背后，我感觉到她的力度，感觉到她的不舍，但是我所说的下一刻已经到来，我必须放手，我们必须再见。

我对红枣说：时间已经到了，是时候结束我们的永远了。

红枣似乎自言自语地说：我们的永远，不会结束。

说完，渐渐松开手臂。我感受不到红枣的温度，乘车员在哨笛吹响后将我催回车内，我和红枣隔着门上的玻璃相望着，我不舍，她亦不舍。

在此地的温度已经可以称之为寒冷，但是门内的车厢却十分温暖。我竟可以感受到门外红枣身边的温度，在我想象中，我和红枣一起站在月台上，彼此拥抱。

可是，我却渐渐感到悲伤，在车慢慢行驶出车站的时候。

木头熊对我说：我们一生要做出许多决定，但是，可悲的是，你永远不知道你所作出的决定是对还是错，因为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你人生的结果是对还是错。

此刻，看着车站越行越远，直到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我觉得，我做错了决定。但是我清楚地知道，这个错误相对于我要流浪的决定来说，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即使正确，为什么我会感到悲伤。

因为我需要舍弃我想要珍惜的东西，那份温暖，那份感情。

木头熊说：有些事，不需要后悔，因为即使后悔也无法重新选择。

我想：即使重新选择，我也会重复我的选择，因为我有我的路要走，一条我已经决定的路。而路程中所遇到的一切，我只会将它们封存在我的记忆中，然后渐渐淡忘曾经有过的记忆。木头熊未曾做到的，我想完成。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