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穿山熊大闹兑城县 莫父子避祸走他乡(2)
如今再说知县张纯习,见那个黑大个儿,浑身的血迹,身高有一丈二,鹿筋绳勒扎腰间。紧杂俐落,青底心,薄底靴子。看他头如巴斗,紫微微一张脸面,粗眉阔目,大鼻子,火盆口,大耳朝怀,唇不包齿。光头未戴帽,高挽牛心发髻,竹簪别顶,很是威风。那石禄一看县太爷,到也长得忠正,站起来平顶身高七尺,长得五官端正,面皮微红,重眉阔目,鼻直口方,大耳相衬。头戴团城乌纱,身穿团龙袍儿。自己心说:“听老莫子说过,他是个好官,我不可错看了他人,连忙上前跪倒。说声:“县太爷在上,走而大有礼。”张纯习说:“下面跪的可是走而大吗?”石禄说:“是走而大。”县大爷说:“你满口里胡言乱道,这百家姓里,没有姓走的,你怎么叫走而大呢?分明是一派谎言。快说了真名实姓,本部我必然给你往轻里所择。”石禄说:“我就姓走,名叫走而大。”张知县心中所思,观其面知其心。此人一定是个好人,他将吕登清治死啦,倒是给我除了一个眼中钉,肉中刺。因为本地面有许多土豪恶霸,他们全挑着吕登清的字号。如今这一来是全得消灭,倒是一件好事。可不能那么问,遂说:“走而大,在吕家寨抢金银,杀死多人,可是你一人所为?”石禄说:“我上老莫子家里去,碰见铜头抢老莫子的女儿,我没叫他女儿去,我坐在他那小屋,那个小塔里头,这个黑就别提啦,悠悠忽忽的到了他们家,后来就把帘儿打开,给我一个苹果吃。后又有人拿灯照,我出去啦,这两个人这样糟就别提啦,我每人给他们一个嘴巴,他们全花红脑子就出来啦。”旁边张和说道:“回禀县太爷,走而大击石如粉,是我亲眼得见。”知县一听,不用说,那两个婆子一定是死在他的掌下,遂问道:“那两个人花红脑子全出啦之后,又怎样啦?”“我把两个人收起来啦。到西屋去睡觉去啦。刚睡着,铜头就来啦,他一摸我,我就醒啦,我问他你搭老莫子的女儿,我代他来啦。你有什么事?他叫我黑贼。铜头说:我爱老莫子的妞儿,我问他你爱我不爱呀?你家要有妞子,被人家抢走,你愿意不愿意呀?他说:我爱抢谁家的孩子,就抢谁家的,连本处的知县全不能管。我说知县不敢管,我敢管!铜头拿刀砍我,被我给举了起来,他比谁都糟,当时我往下一砸,他那铜头就进腔子里去啦。他们大家才拿我,被我一个嘴巴一个,全打睡啦,我说老爷哪,你怎么不敢管他呀?”知县说:“不用我说,再比我大一点的也不敢管他,那吕员外生前所结交的一般朋友,全不是安善良民。那么在吕家寨杀人放火抢走金银,可是你一人所为?”石禄说:“没有,我一点都没抢。”
张纯习心中暗想:这也是吕登清的报应临头。本当秉公判断,又碍於有他管家吕禄在此。虽然他是个好人,可是他哥哥死在走而大的手下,他也得连点心,有他在旁,不敢袒护他人。那吕禄要是回到了京都,一回禀蔡京,我的乌纱没有了倒不要紧,就恐怕我的家眷有险。便问道:“走而大,你家住在什么地方?”石禄说:“我家住大府大县大村,树林子没门。”张纯习说:“你是满口里胡言乱道,不动大刑。你是不招哇?来呀,先打他四十。”石禄说:“老县你要打我,好啦,我在家的时候,他们竟打我屁股,早已练出来啦,回头叫道:“班儿呀,老县叫你们打我。谁要不使劲打,我是谁爹。”这些衙役一听,全都挂了气了,心说:谁要不使劲,他是谁的家堂佛。想到此处,上前拉倒石禄,头东脚西,爬在堂口。张纯习一听,他不怕打。这才说:“好吧,你们每人打十下,换人再打。好追问他的口供,追出真情实话,好与吕员外抵偿。”掌刑的人,有一个坐在石禄的脊背上一个人,又有一个骑着他双腿,就把他裤子给退下来,露出屁股,将裤腰往腿下去掖。石禄说:“小子你们慢往下掖,那里有个包儿。”石禄在莫家村的时候,吃了一桌酒席,喝了一肚子凉水。肚子里开锅一个样,来了个出溜屁。薰得掌刑的来个倒仰。两旁掌刑的抡圆板子这么一打他,走而大一想:你们真打我呀?忙一叫功夫,将三经叫了上来。全叫在腿根之上。石禄爬在那里打呼,呼声震耳。这些打完了一人,又换了一个人,用板子一打他,板子全毁啦,掌刑人等上前回禀太爷说:“您不用打啦,他有功夫在身。刑具损坏,他不在乎,反倒睡着啦。”此时忠良一想,心说这你就不对啦,忙叫人再加四十。石禄一听,心说,还没打完啦,怎么又加上四十啦。待我装死,大半他们也就不打我啦。想到此处,忙叫足气功,咯喽一声,是闭气而亡。掌刑的急忙回禀太爷:“走而大是受刑不过,立毙杖下。张纯习忙叫人住刑,用纸薰他。掌刑的当时一住刑,石禄心说如何这他就不打啦?那衙役一看他挺了尸啦,便用手放在他的鼻孔上,看他有出入气没有?及至一试验,他没有气啦,连忙将他衣襟解开,用手一摸他心口,到是崩崩的乱跳。这才说:“大人,此人背过气去啦。当时倒是不能致命”张知县说:“拿纸薰他,用凉水喷他。”那官人照此法子一喷他,石禄暗想:喷我是干吗呀?我一装死搭出去得啦。差人忙回禀说:“大人,此人喷不过来,吸呼三气全没有啦。”
张知县说:“走而大这场事,是为我的纱帽而来。”赵子华说:“请示大人,不要耽惊。待我慢慢的设法救他便了。”说着便命那胆大之人,将石禄搭在西跨院,派那胆大的人在西屋里守候着他。赵子华说:“大人,我在镖行里听他们说过,这个练武人有道门,是闭气之法。下役原听人说过,他能憋住这口气,一两天能够缓过来。”刘春当时伸手取出一封书信,连忙献与县太爷。张纯习接了过来,暗中观看,上写许多字句。忙命童儿到外面看一看,有外人没有。小童答应,连忙的出去查看。少时回来说道:“回禀大人,外面并无有外人。”大人说:“好吧。”这才拆开书信,定晴观看。见上面写着:“贵县休要耽惊,草民莫方,早与贵县思索此情,皆因吕登清,他是蔡京的义子,恐怕吕某人一死,那蔡京向贵县追问凶手。草民怕贵县有险,请您照信办理。”再看下面写的是回禀蔡京,那走而大乃是保镖的达官,在莫家村店里住。因为吕登清上店里去抢他家之女,未抬走姑娘,竟将那走而大给搭了回去,这才大闹洞房。摔伤人命,小县带领众人抄拿走而大。那时走而大听见官军一到,他竟惊吓远逃不知去向。小县又去搜拿莫方,将走而大抄来。升堂拷问,他不招口供,动刑再问,不想竟立毙杖下。这也算是与吕员外报仇雪恨了。张知县看完说道:“刘春,咱们衙门中有胆子最大的人没有?”刘春说:“有。”知县说:“谁呀?”刘春说:“有醉鬼王三,大胆李四。”知县说:“好。我赏他们酒席一桌,外带四个夥计,前去看守走而大。他要还阳之时,快来禀报我知。”刘春答应,这才转身出来。
到了班房一看,那吕禄还在班房坐着啦。刘春说:“二管家,怎么没回庄去。”吕禄道:“这个走而大他有功夫在身,决打不死他,这一定是假装死。”刘春与他在班房坐着,便说道:“李四、王三,大人有谕,叫你二人看守走而大,大人赏一桌酒席。”李四、王三点头答应。当时带着四个夥计,有人将走而大搭到西房廊沿底下,六个人将坐位放好,围着八仙桌一坐,少时厨子给送过酒席来,六个人一同的吃酒闲谈。那李四说道:“三哥您看这个走而大,到是条英雄好汉。他周身没有一处不大。”王三说:“四弟,你就不用说话啦,我提一样他就不能大。”李四说:“您是不是竟挑毛儿?您说那一处不能大?”王三说:“咱们横是大不了。”李四说:“得啦,您别打哈哈啦。三哥,我跟您说一句夸海口的话,问要讲胆子大,敢说这全县城,属我第一,您信不信?要说看十个死的,也不看一个活的。一个活的竟说胡话,甚么七姑、八姨烂眼边二舅妈,说的你毛手毛脚,叫人害怕。”王三说:“四弟你可先别说此大话,今晚你敢给走而大一个丸子吃不敢?”李四笑道:“别说丸子,就是甚么他也吃不着哇,我先给他一个吃也无妨。”说话之间,天时已黑,早已掌上灯来。李四左手端着一盘把儿灯,右手挟了一个大丸子,来到走而大身旁。此时石禄一听要吃丸子,他便把嘴一撇,净等给丸子吃啦。那李四说道:“走而大呀,我看你倒是一条英雄好汉,我们大人为官清正,可是惹不了吕登清,因此地面不靖。如今你路见不平,这才摔死他人,算是给地面除了一害。方才堂上,我家大人用话领你,你不会说。好在你会装死,可也是不是啊,可也不是真死。我家大人要不生气还不至于打死你呢,又因为你睡觉,才二次又加四十,你虽有功夫在身,也是不成啊。可是当堂若是没有他们二管家吕禄在堂上听审,决不至于如此。他若听出有一句偏袒的话,那时吕禄回到京都,向蔡京一报告,我家大人的纱帽,就算完啦。七品皇堂哪能抗的过太师呀?”
此时石禄躺在地上一听。心中暗想:这个吕禄,我不认识呀。他怎么一死的跟我没完呢?我必须想个法子,也给他一个嘴巴。叫他家去,省得他去报告蔡京去。想到此处,那李四便将一个丸子送到石禄口中。仍又坐下去吃酒,这个丸子就在牙床上停着。王三一看,说道:“老四,你看一看走而大他把丸子吃了没有?”李四此时已带酒意,不由说道:“三哥您这是说哪里话来啦,他是已然立毙杖下啦。还能吃丸子吗?那可真叫新鲜,真是我们好朋友啦。今生今世我们不能交友,等到来生来世再交吧。”王三说:“那么你去看看他把丸子吃了没有?”李四端灯过去一看,那丸子真没啦,吓得他心惊胆战。便用灯在他前后左右一照,是踪迹没有。王三说:“你看一看,不是被老鼠拉了去啦。”李四说:“没有。左右旁边,连一点渣子都没有。这个丸子可那里去了呢?”原来那个丸子,早被石禄给吃了。心中还想再来一个。这个好大胆李四说道:“哥哥你瞧这个丸子真叫他给吃啦?我说走而大呀,你在此地除了吕登清,倒是给我家县太爷除了一个心病。不过有个吕禄,怕他骑快马进京,前去报告太师去。那时我家大人必要全家给他抵偿。您有功夫在身,千万别拿我们开玩笑!现下吕禄在外班房,正与我们刘头说话啦。这个后院是我们哥俩带四个夥计,看守着您。没有多大关系,您可以起来,咱们谈一谈。”石禄一听也不言语。李四过去一摸石禄心口,是突突的直跳,遂回头说道:“三哥呀,他没死他必定会甚么混元功,闭住自己的元气,一装死。我说走而大呀,你若是行侠作义之人,可以一走。再制死吕禄,那时他家没有活口供,我家老爷倒好办啦。你是怎么办吧?”石禄一闻此言,连忙坐了起来,吓了大家一跳,石禄说:“班儿呀,我也想着制死他人,可是不认识他人呀。”李四说:“那不要紧,回头我一叫他管家,您就可以上前给他一个嘴巴,立时打死他人。”石禄说:“班家,我从此走行不行啊?”李四说:“行可是行,您必须先告诉了大人一句话。”石禄说:“我必须先告诉老县一句话呀。”李四说:“对啦,您要不说一声儿,我们几个人担架不住。”石禄将
话说完说:“我可要走啦。”李四说:“先别走,等我去告诉吕禄一声,叫他拦住您,那时我上前叫他一声吕管家,您上前给他一个大嘴巴,打死他,你就救了我们大人啦!”石禄说:“好吧。”说完李四来到班房说道:“刘头呀,那个走而大真是装死,方才县太爷派我们六个人,在西房看着他,赏了我们一桌酒席,全被他吃了。他要走,我们拦不了他。”吕禄一听心说:别放走了他呀,他向外走来。正好那石禄从县太爷大堂前过,说了声:“走而大我可走啦,老县。”说完往外走来。正好吕禄出来。说道:“班上人快来!把他给我拦住。”刘头说:“好可不成,别说你是吕二管家,大管家来也不成,我们太爷没话,我们不管。”石禄上前一把将他扭住,说道:“你可是吕管家?”吕禄说:“我不是管家。”石禄问道:“四儿呀,他是管家不是?”李四说:“您问到我这里,不敢不告诉您,他正是吕二管家。”石禄一闻此言,往过一拉他,吧的一声,给他一个反嘴巴,当时打的万朵桃花崩现,死尸栽倒在地,死於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