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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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米东东十一周岁的生日,但却是他有生以来最倒霉的日子。
让他倒霉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他的铁哥们大番薯。本来,大番薯只是想恶搞一下米东东,结果没料到事情被搞大得一发不可收拾,最后连他自己也被卷了进去。
这事儿要从上午的自然课说起。
按照课表,今天只有一节自然课,但王老师过几天要请假,便准备下午再上一节。于是,当上午的自然课结束时,王老师就站在讲台上宣布:“今天下午的自由活动我们接着上课。我准备给大家讲一讲两栖动物……”她说了一堆,最后强调,如果能抓来一只青蛙当做讲课的样本,这堂课就会讲得更加生动形象,便于理解。
老师话音刚落,大番薯就晃着大脑袋站起来,像模像样地自荐道:“老师,我和肖斯……肖比尔去捉青蛙。保证完成任务!”
“嗯,”王老师点头同意,“一定要注意安全!”她最后强调了一下,然后走出了教室。
红树林小学所在的红树林市是个依山傍水的小城市,学生们夏天的时候经常去小河边玩儿,所以抓青蛙并不是件稀罕事。
大番薯高兴地朝肖斯基挤挤眼睛。
肖斯基诡异地笑着。
午休的时候,大番薯和肖斯基去了学校北面的小河边。米东东也想跟着去,但他俩趁米东东上厕所的时候跑掉了。等快要上课时,两人才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肖斯基手里拎着一只黑色的塑料袋,里面有东西一跳一跳的。
大番薯笑嘻嘻地大声宣布:“青蛙抓回来喽!”
大家都要围上去看,大番薯却像一只挺着胸脯的大公鸡,把手一摆:“教学用品,上课观看!”
他俩分开围观的同学从米东东座位旁走过时,米东东没有搭理他们。他觉得这两个家伙有点儿不够意思,难道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吗?
米东东猜对了,大番薯和肖斯基这次的确有“猫腻”!
尽管米东东热爱大自然,但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自然课,因为王老师讲得实在太没意思,简直就是照本宣科;但他最喜欢的又是自然课,因为王老师在讲课的时候,经常会用眼神与米东东对视。米东东执著地认为这是王老师重视自己的表现。
王老师戴着圆圆的眼镜,胖胖的身材,肤色有些深,穿着淡绿色的连衣裙,正在认真讲解着青娃的知识,偶尔用眼神扫一下米东东。
米东东觉得自己有必要在重视自己的老师面前表现得像个样子,便伸手去拿书包里的笔记本,准备记一记久违的课堂笔记。
不过,他伸到书包里的手摸到的却不是笔记本硬硬的棱角,而是一个黏黏的、凉凉的东西,表面还很粗糙,掏出来一看——一只癞蛤蟆!
一只足有手掌那么大、瞪着圆眼珠子、气鼓鼓的癞蛤蟆!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米东东尖叫着将癞蛤蟆扔了出去,声音大得能把一头大象吓出心脏病;飞出去的癞蛤蟆落到“班花”艾小美的桌子上,她立马号叫大哭……
课堂被搞得一团糟,同学们乱哄哄的。
大番薯被老师带到办公室严厉地批评了一顿。他交代了自己和肖斯基抓完供上课使用的青蛙后又抓了一只癞蛤蟆,趁人不注意,塞进米东东的书包,准备“恶搞”一下……
当大家回过神儿来寻找那只癞蛤蟆时,蛤蟆已经蹦蹦跳跳地溜出教室逃跑了。
放学的时候,米东东像一只病猫,没精打采地往家走。他并没有被癞蛤蟆吓得怎么样,倒是心里有一种被朋友背叛的感觉。他现在开始考虑要不要还与大番薯和肖斯基之流继续为伍了。
他对自己很失望,早晨那股要过生日的高兴劲儿一扫而光……
突然,一个人挡住了米东东的去路。他吓了一大跳,警觉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人:矮胖矮胖的身材像只水桶,简直就是“大号”的大番薯。紧裹在他身上的灰色西装仿佛兜不住那一身肥肉马上要撕裂开似的。更可笑的是,大夏天的,他竟然戴了顶黑礼帽,帽檐儿压得很低。傍晚的夕阳照在帽檐儿上,将他鼻子以上的脸罩在阴影里。
一丝恐惧慢慢爬上米东东的心头。
要是从前,他肯定会失声尖叫地跑回学校,然后打电话让老爸来接自己,可今天不行——大番薯和肖斯基正在被老师罚值日,现在还在学校,要是米东东哭叫着跑回去,非得被他俩笑话死不可。
进退两难之际,矮胖子慢慢走近了。
他走路有些晃悠,好像喝醉了酒。
“一个酒鬼!”米东东心惊胆战,“他要耍酒疯吗!?”
米东东想撒腿逃跑,可双脚却不听使唤,定在地上,颤抖不停。
妈呀!他的嘴巴好大,好像一直咧到耳朵根儿处,满脸的麻子……米东东看不清他的眼睛,不过那两个圆窟窿一定也是丑陋得不堪入目。
这人长得就像一只……大蛤蟆!
猛然间,一双胖乎乎、汗津津的手捂住了米东东的双眼……
2
“啊——”米东东号叫着一屁股坐在地上,伸手使劲儿地想掰开捂住自己眼睛的手。
“哈哈哈……”“袭击”他的人大笑起来。
声音好熟悉!
手松开了,米东东仰脖子一看——竟然是爸爸!
“哈哈哈……”爸爸大笑着问,“你傻站在这里干什么呢?我从背后偷袭成功吧?哈哈……”
米东东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牢牢握住爸爸的手,磕磕巴巴地喊道:“爸……爸……你看前面的人是……是谁?”
“哪有人?”爸爸一脸的迷茫,“现在街上不就咱们俩吗?”
米东东往前一看,果然大街上空荡荡的,哪里有矮胖子的影子?
难道大番薯的癞蛤蟆把米东东吓晕了?以至于看谁都像大蛤蟆?
不可思议!
爸爸将儿子从地上拉起来,发现地面上有一摊“水”迹。
米东东竟然吓得尿裤子了。
回家后,妈妈把米东东和爸爸狠狠地批评了一顿。她数落道:“东东啊东东,你这么大了竟然还尿裤子!要是让你的同学知道了,看你的脸还往哪儿搁!你老爹逗你玩儿,捂一下眼睛你都能尿裤子,胆子比针尖儿还小啊!你是个男孩子,一点儿阳刚之气都没有,以后还怎么步入社会!”
“还有你,米刚先生。”妈妈点着爸爸的脑门儿说,“你就这么狠心吓唬自己的宝贝儿子?他要过生日,说好的你去接他,给他一个惊喜,可你给他的是什么?是惊吓!不知道他胆小吗?要是吓出毛病来,看你怎么办!我可不领他去医院,你去吧。上次你儿子发烧……”
妈妈施展出“无敌唠叨功”,把米东东和爸爸数落成了霜打的茄子。她拿出干净裤子给米东东换上,并强调让他自己洗脏裤子。
米东东可怜的生日就这样被癞蛤蟆和尿湿的裤子搞“残”了。
今年的生日米东东没有像往常那样邀请大番薯和肖斯基,因为他不想每次过生日的时候蛋糕都吃不进嘴里而是被糊在脸上。他只想和家人一起安安静静地过自己十一周岁的生日。难道是大番薯和肖斯基恶搞自己?
满脑子胡思乱想的米东东坐在晚饭桌边,望着一桌子的美食佳肴毫无胃口。他看到自己的姐姐米西西坐在妈妈身边,脸上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米东东知道她还在心里嘲笑他被爸爸吓尿裤子的事儿。
米西西是米东东的双胞胎姐姐,是红树林市另一所小学五年级的学生。尽管她在班里是个活跃分子,但考试成绩非常好。正是由于姐弟俩在学校完全相反的表现,以至于爸爸妈妈常常感叹:还是生女儿好啊!
言外之意,如果妈妈生的不是龙凤胎而是一对儿小姑娘,他们家的生活会更加幸福。
至于爸爸妈妈是不是这样想的米东东不知道,反正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唱生日歌,许愿,吹蜡烛……爸爸、妈妈和姐姐都忘记了刚才的不快,高兴地为米东东操持着一切。家人的情绪感染了米东东,他的情绪慢慢恢复,和家人一起吃着蛋糕,享用着妈妈做的美味佳肴。
吃完生日宴,米东东早早地洗漱完毕,回到卧室关灯上床。自己这一天太混乱了,睡一觉,也许明天就会好的。
吃完就睡,肚子鼓鼓的有些不舒服。米东东躺在床上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数绵羊,希望能早点儿睡着,结束这讨厌的一天。
“一只绵羊呜呜,两只绵羊酷酷,三只绵羊哇哇,四只绵羊呱呱……五只绵羊呱呱……”
“呱呱?”
朦朦眬眬中,米东东意识到“呱呱”不是自己念叨的。
忽然,他感觉浑身上下松懈无力,努力睁开眼睛,竟然看到了那个在放学路上遇见的矮胖子!
矮胖子站在床头,惨白的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投射在地板上。
米东东一点儿也不害怕,因为连害怕的力气都没了。
这次矮胖子摘掉了礼帽,米东东看见了他的眼睛:圆圆鼓鼓的,像两只大灯泡。
“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他张开大嘴巴叫了起来,突然又停住,使劲儿摇摇脑袋,又打了自己两个嘴巴。“呸呸……这样好了!”他自言自语,“人话真不好说!那么多音节。像我们多好,‘呱呱呱’几声就完事儿。”
矮胖子瞅瞅米东东,见他想动,就说:“你现在动不了的,你已经被我施了‘冬眠四肢面条魔法’,你现在像面条一样柔软,怎么动得起来呢?哈哈……”
经他这么一说,米东东真觉得自己像面条一样绵软,嘴都张不开了。
“我是蛤蟆巫师弗洛德,迄今为止蛤蟆界最伟大的巫师!”他两眼放光地自报家门,“要说起我的来历,那可是不简单……呸呸,说那么多干什么?你一个小屁孩儿听了也不懂!”
他“呱”了一声,跳到米东东的床上。“还是趴着得劲儿,站着晃晃悠悠的。”他的大嘴巴对着米东东的脸说,“今天我正坐在河边犯愁呢,没想到一不小心被你们这帮臭小子给抓住了!哼,抓得正好,我正合计着要抓几个奴隶来组建我的奴隶大军呢!你算一个吧!”
说完,蛤蟆巫师又“呱”了一声,从床上跳回地板上。他趴在地上,米东东抬不起头,只能看到他圆圆的大屁股。
“今天傍晚在路上让你逃过了一劫。不过,听着,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奴隶士兵了!你得听我指挥,把原本属于我的王国夺回来!属于我的王国!哈哈哈……”他大笑着“呱”地一跃,从窗户飞了出去,穿过玻璃,玻璃竟然没碎!
起跳的一刹那,他将一本厚厚的书扔在床边的桌子上。
“记住,要保管好这本书,否则你会很惨!我还会回来找你的!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