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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病能集五(杂证十门)(3)

方约之曰∶缠喉风、喉痹之症,其人膈间素有痰涎,或因饮食过度,或因忿怒失常,或房室不节而发作也。何则?饮酒过度,是胃火动也;忿怒失常,是肝火动也;房室不节,是肾火动也。火动痰上而为痰热,燔灼壅塞于咽嗌之间,所以内外肿痛而水浆不入也。治法∶急则治标,缓则治本。治标用丸散,以吐痰散热;治本用汤药,以降火补虚。诸方出症,但云风热,未云治痰;但云治脾肝火,未云降肝肾火。予虽不敏,赘以管见。如挟痰加以栝蒌、半夏,或千缗汤之类∶挟肝火,加以柴胡、黄连,或小柴胡汤、左金丸之类;挟肾火,加以生地、黄柏,或四物汤加知母,黄柏之类。凡人之五脏六腑皆有火,不知此三经之火,常更而为病之多也。

赵养葵曰∶喉咽痛,喉与咽不同∶喉,肺脘呼吸之门户,主出而不纳;咽,胃脘水谷之道路,主纳而不出。经曰∶足少阴所生病者,口渴舌干,咽肿上气,噎干及痛。《素问》云∶邪客于足少阴之络,令人咽痛不可纳食。又曰∶足少阴之络,循喉咙,通舌本。凡喉痛者,皆少阴之病,但有寒热虚实之分。少阴之火,直如奔马,逆冲于上。到此咽喉紧锁处,郁结而不得舒。故或肿或痛也。其症必内热口干面赤,痰涎涌上,其尺脉必数而无力。盖缘肾水枯损,相火无制而然。须用六味地黄,麦冬,五味,大剂作汤服之。又有色欲过度,元阳亏损,无根之火游行无制,客于咽喉者,须用八味肾气丸大剂,煎成冰冷与饮,便引火归原。如此治法,正褚氏所谓上病治下也。以上论阴虚咽痛。

张景岳曰∶喉痹一症,有实火虚火之别,凡实火可清;虚火即水亏症也,复有阴盛格阳者,即真寒症也,皆不宜清。经云∶太阳在泉,寒淫所胜,民病嗌痛颔肿。其义即此。喉痹所属诸经──少阳、阳明、厥阴、少阴、厥阴、少阳为木火之藏,固多热症,阳明为水谷之海,胃气直透咽喉,火为尤甚。察其情志郁怒而起者。多属少阳厥阴;肥甘辛热而致者,多属阳明,此实火也。若少阴络横骨,终于会厌,系于舌本,阴火逆冲于上,多因喉痹。有实火者,自有火症火脉。若因酒色过度,真阴亏损,此肾中虚火症也,非壮水不可。又有火虚于下,而格阳于上,此无根之火,非温补命门不可。

凡火浮于上,结于头面、咽喉者,最宜清降,切不可升散。盖火得升愈炽,非火郁宜发之义。经曰高者抑之,正此义也。

阴虚喉痹者,亦多内热,口渴喉干,或唇红颊赤,痰涎壅盛,然必尺脉无神,脉虽数而浮软无力。但察过于酒色,或素禀阴虚,多倦少力,是水不制火。火甚者滋阴,八味煎。火微而便不坚,小便不热,六味地黄汤。

格阳喉痹,由火不归原,上热下寒。诊其六脉微弱,全无滑大之意,且下体绝无火证,腹不喜冷,即其候也。此因色欲伤精,泄泻伤肾所致,八味地黄汤。

阳虚喉痹,非喉痹因于阳虚,乃阳虚因于喉痹也。因喉痹而过于攻击,致伤胃气。凡中气内虚,疼痛外逼,多致元阳飞越,脉浮而数,或弱而涩,声如曳锯。此肺胃垂绝之候,速宜挽回元气,以独参汤饮之。痰多者加竹沥、姜汁。若再用寒凉,必致不救。

耳诸证

《治法纲》曰∶耳者肾之窍,足少阴之所主。人身十二经络中,除足太阳、手厥阴,其余十经络皆入于耳,故治耳者,以肾为主。或曰心亦开窍于耳,何也?盖心窍本在舌,以舌无孔窍,固寄于耳。此肾为主,心为客。五脏开于五部,分阴阳言之∶在肾肝居阴,故耳目二藏阴精主之;在心脾肺居阳,故口、鼻、舌三窍阳精主之。

《灵枢》云∶肾气通于耳,肾和则能闻五音。五脏不和则九窍不通。故凡一经一络,有虚实之气入于耳者,皆足以乱其聪明,而致于聋聩。此言暴病者也。

若夫久聋者,于肾亦有虚实之异。左肾为阴主精,右肾为阳主气。精不足、气有余则聋,为虚。若其人瘦,而其色黑,筋骨健壮,此精气俱有余,固藏闭塞,是聋为实,寿兆也。二者皆重所致,不须治之。

又有乍聋者。经曰∶不知调和七损八益之道,早衰之节也。其年未五十,体重,耳目不聪明矣。其症耳聋面颊黑者,为精脱神惫,用安肾丸、八味丸、苁蓉丸、薯蓣丸,选而用之。若肾经虚火。面赤口干,痰盛内热者,六味丸主之。此论阴虚者也。

至于阳虚者,亦有耳聋。经曰∶清阳出上窍。胃气者,清气、元气、春升之气也,今人饮食劳倦,脾胃之气虚,不能上升,而下流于肾肝。故阳气者闭塞,地气者冒明,邪害空窍,令人耳目不明。此阳虚耳聋,须用东垣补中益气汤主之。若不知自节,日就烦劳,即为久聋之症矣。

又有因虚而外邪乘之聋者,如伤寒邪入少阳之类。

又有耳痛、耳鸣、耳痒、耳脓、耳疮,亦当从少阴正窍分寒热虚实而治之,不可专作火与外邪治。

耳鸣以手按之而不鸣,或少减者,虚也;手按之而愈鸣者,实也。王节斋曰∶耳鸣盛如蝉,或左或右,或时闭塞,世人多作肾虚治,不效。殊不知此是痰火上升,郁于耳而为鸣,甚则闭塞矣。若其人平昔饮酒浓味,上焦素有痰火,只作清痰降火治之。大抵此症先多有痰火在上,又感恼怒而得。怒则气上,少阳之火客于耳也。若肾虚而鸣者,其鸣不甚,其人必多欲,当见劳怯等症。

惟薛立斋详分缕晰。云∶血虚有火,用四物加山栀、柴胡。若中气虚弱,用补中益气汤。若气血俱虚,用八珍加柴胡。若怒便聋,而或鸣者,属肝胆经气实,用小柴胡加芎、归、山栀。气虚用补中益气汤加柴胡、山栀。午后盛者,阴血虚也,四物加白术、茯苓。若肾虚火动,或痰盛作渴者,必用地黄丸。

耳中哄哄然,是无阴也。又液脱者,脑髓消,胫瘦,耳数鸣,宜地黄丸。肾虚耳中潮声无休止时,妨害听闻者,当坠气补肾,正元饮咽黑锡丹,间进安肾丸。肾脏风,耳鸣,夜间睡着如打战鼓、更鼓,四肢抽挚痛,耳内觉风吹奇痒,宜黄 丸。肾者宗脉所聚,耳为之窍,血气不行,宗脉乃虚,风邪乘虚随脉入耳,风与之搏,故为耳鸣。先用生料五苓散,加制枳壳、橘红、紫苏、生姜同煎,吞青木香丸,散邪下气。续以芎归饮和养之。

耳中耵聍、耳鸣、耳聋,内有污血,宜柴胡聪耳汤。又《圣惠》云∶有一人耳痒,一日一作,可畏,直挑剔出血,稍愈,此乃肾脏虚,致浮毒上攻,未易以常法治之,宜服透冰丹。勿饮酒,啖湿面、鸡、猪之属,能尽一月为佳。不能戒则无效也。

又有耳内生疮,为足少阴,其经虚,风邪乘之,随脉入耳,与气相搏,故令耳门生疮也。曾青散主之,黄连散亦可,内服鼠粘子汤。盖耳疮属于少阳三焦经,或足厥阴肝经,血虚风热,或肝经暴火风热,或肾经风火等因。若发热 痛,属少阳、厥阴风热,用柴胡山栀散。若内热痒痛,属二经血虚,用当归川芎散。若寒热作痛,属肝经风热,小柴胡汤加山栀、川芎。若内热口干,属肾经虚火,用加味地黄丸;如不应,用加味八味丸。

又耳脓,即 耳,用红绵散、麝香散,内服柴胡聪耳汤、通气散。如壮盛之人,积热上攻,脓水不差,红绵散、麝香散,不宜收敛太过也,宜三黄散。

若虫入耳痛,将生姜擦猫鼻,其尿自出,取滴耳内,虫即出。用麻油则虫死难出。或用炒芝麻枕之,虫亦出,但不及猫尿之速也。

有一小儿患耳脓,经年药不效,此肾虚也,用六味地黄丸加桑螵蛸,服之即愈。

喻嘉言曰∶人身有九窍,阳窍七,眼、耳、目、口、鼻是山;阴窍二,前后二阴也。阳气走上窍,而下入阴位,则有下泄腹鸣之候;阴气走下窍,而上入于阳位,则有窒塞耳鸣之候。故人当五十以外,肾气渐衰于下,每每从阳上逆。肾主闭藏,不欲外泄,因肝木为子,疏泄母气而散于外。是以谋虑郁怒之火一动,阴气从之上逆,耳窍窒塞不清。年高之体大率类此。然较之聋病,一天一渊。聋病者,窍中另有一膜,遮蔽外气不得内入,故以升窍为主。而方书所用石菖蒲、麝香等药,及内外攻法,皆为此而设。至于高年阴气不自收摄,越出上窍之理,从无一人言及。不知阴气致上窍,亦隔一膜,不能越出窍外,止于窍中如蛙鼓锣鸣,鼓吹不已,以故外入之声,为其内声所混,听之不清。若气稍不逆上,则听稍清;气全不逆上,则听全清矣。余悟明此理,治高年逆上之气,屡获奇验。大意全以磁石为主,以其重能达下,性主下吸,又能制肝木之上吸故也。

而用地黄、龟胶群阴之药辅之,更用五味子、山茱萸之酸以收之,令阴气自旺于本宫,不上触于阳窍,声入即通,无壅碍也。方书指为少阳胆、厥阴肝二经热多所致,是说左耳分部。然少阳之气能走上窍,其穴皆络于脑巅,无触筋冲耳之理,不当与厥阴混同立说。其通圣散一方,汗下兼用,乃治壮火之法。丹溪所取,亦无确见。惟滚痰丸一方,少壮用之多有效者,则以大黄、黄芩、沉香之苦,最能下气。而礞石之重坠,大约与磁石之用相仿也,然大损脾胃,耗胸中氤氲之气。至于肾虚耳鸣,指作膀胱相火上升,则阳火必能透出上窍,不为鸣也,尤见丹溪无稽之谈。高年之人,肾水已竭,真火易露,故肾中之气易出难收,况有厥阴之子为之挹取乎!然则壮水以制阳光,如盏中加油,灯焰自小,诚为良治。乃云作肾虚治不效,岂为老人立法哉?收摄肾气,老人之先务,以丹溪明哲,而为此等议论乎?

辑选薛立斋各证医案四十六条

脾胃亏损吞酸嗳腐证

一儒者面色痿黄,吞酸嗳腐,恪服理气化痰之药,大便不实,食少体倦,此脾胃虚寒,用六君子加炮姜、木香渐愈,更兼用四神丸而元气复。此症苦中气虚弱者,用人参理中汤,或补中益气加木香、干姜;不应,送左金丸或越鞠丸。若中气虚,必加附子,或附子理中汤,无有不验。

一上舍呕吐痰涎,发热作渴,胸膈痞闷,或用清气化痰降火,前症益甚,痰涎自出。余曰∶呕吐痰涎,胃气虚寒,发热作渴,胃不生津,胸膈痞满,脾气虚弱,须用参、 、归、术之类,温补脾胃,生发阳气,诸病自退。不信,虚症悉至。余曰∶饮食不入,吃逆不绝,泄泻腹痛,手足逆冷,是谓五虚;烦热作渴,虚阳越于外也;脉洪大,脉欲绝也。死期迫矣,果然。

陆陈湖母,久患心腹痞痛,每作必胸满厥逆,面赤唇麻,呕吐,咽干舌燥,寒热不时,而脉洪大,众以痰火治之,屡止屡作,迨春发热频甚,用药反剧。有欲用参术等,疑痛无补法,迎余折中。余曰∶此寒凉损真之故,内真寒而外假热也。且脉弦洪而有怪状,乃脾气亏损,肝脉乘之而然。惟当温补其胃,遂与补中益气加半夏、茯苓、吴茱萸、木香,一服而效。自病发月余,竟夕不安,乃熟寐彻晓,脉洪顿敛,诸证释然。

一妇人年逾二十,不进饮食二年矣,日饫清茶、果品之类,面部微黄浮肿,形体如常,仍能步履,但体倦怠,肝脾二脉弦浮,按之微而结滞。余用六君子、木香、吴茱萸,下痰积甚多,饮食顿进,形体始瘦,卧床月余,仍服六君之类而安。

脾胃亏损停食痢疾等证

罗给事,小腹急痛,大便欲去不去,此脾胃气虚而下陷也,用补中益气送八味丸,二剂而愈。此等证候,因痢药致损元气,肢体肿胀而死者不可枚举。

少宗伯顾东江,停食患痢,腹痛下坠,或用疏导之剂,两足肿胀,食少体倦,烦热作渴,脉洪数、按之微细。余以六君加姜、桂各二钱,吴茱萸、五味各一钱,煎热凉服,诸证顿退,再服全退。此假热而治以假寒也。

一老妇,因食后怒。患痢里急后重,属脾气下陷,与大剂六君子,加附子、肉蔻、煨木香各一钱,吴茱萸五分,骨脂、五味各一钱,二剂诸证顿愈。惟小腹胀满,此肝气滞于脾也,与调中益气加附子、木香五分,四剂而安。后口内觉咸,此肾水泛也,与六味地黄丸,二剂顿安。

先母,年八十,仲夏患痢,腹痛作呕不食,热渴引汤,手按腹痛稍止,脉鼓指而有力,真气虚而邪气实也。急用人参五钱,白术、茯苓各三钱,陈皮、升麻、附子、炙甘草各一钱,服之睡觉索食,脉症顿退,再剂而安。此取证不取脉也。凡暴病母论其脉,当从其症。时石阁老太夫人,年岁脉证皆同,彼专治其痢,遂致不起。

横金陈梓园,年六十,面带赤色,吐痰口干,或时作泄就疹余曰∶仆之症,或以为脾经湿热,痰火作泻,率用二陈、黄连、枳实、神曲、麦芽、白术、柴胡之类,不应,何也?余脉之,左关弦紧,肾水不能生肝木也;右关弦大,肝木乘脾土也。此乃脾肾亏损,不能生克制化,当滋化源。余谓其甥曰∶令舅不久当损于痢,后果然。

脾胃亏损疟疾寒热等证

冬官朱省庵,停食感寒而患疟,自用清脾、截疟二药,食后腹胀,时或作痛,服二陈、黄连、枳实之类,小腹重坠,腿足浮肿,加白术山楂,吐食未化。谓余曰∶何也?余曰∶食后胀痛,乃脾虚不能克化也;小腹重坠,乃脾虚不能升举也;腿足浮肿,乃脾虚不能营运也;吐食不消,乃脾胃虚寒无火也。治以补中益气,加吴茱萸、炮姜、肉桂,一剂诸证顿退,饮食顿加,不数剂而痊。大凡停食之症,宜用六君子、枳实、浓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