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医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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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寒热门(3)

疟母者。顽痰挟血食而结为 瘕。鳖甲煎丸。或小柴胡加鳖甲、蓬术、桃仁俱用醋制。其鳖甲用栗灰汤煮糜烂入药。尤效。此金匮法也。病气俱实者。疟母丸。虚人久疟。时止时发。芎归鳖甲饮。不应。脾虚也。急用补中益气加鳖甲。少食痞闷。胃虚也。四兽饮加鳖甲、当归、蓬术、肉桂。虚人疟母。必用补益。盖缘治之失宜。邪伏肝经。而胁下有块。仍寒热时作。不可以癖积治之。每见急于攻块者。多致不救。久疟不愈。必有留滞。须加鳖甲消之。如无留滞。只宜补益。凡寒热有常期者。疟也。无常期者。杂证也。疟证诸经有邪。总不离乎肝胆也。

石顽曰。经言夏暑汗不出者。秋成 疟。此论固是。然其轻重之殊。今昔迥异。良由天运使然。以北方风气营运于南故也。夫疟疾一证。向来淮泗以北最剧。大江以南甚轻。康熙壬子。吾吴患此者。比户皆然。自夏徂秋。日盛一日。其势不减淮北。证皆痞满呕逆。甚则昏热谵语。脉多浑浑。不显弦象。亦有关尺微弦者。但其热至晨必减。不似热病之昼夜不分也。时医不察。混以伤寒目之。因而误药致毙者。日以继踵。原其寒热之机。又与往岁不同。有一日连发二三次者。

有晨昏寒热再见者。有连发数日。中间二三日复发如前者。有先热后寒者。有独寒无热者。有独热无寒者。有今日但寒明日但热者。证虽变易无常。总不越和营散邪等法。但须分虚实寒热轻重治之。历观用劫剂及祝由之法者十无一验。间有寒热止而昏热不休者。又须随所禀形气之偏胜。

病气之盛衰而为调适。全在机用灵活。不可专守成则。而举世治疟。必先禁止饮食。概用疏风发散。兼消克痰食宽膈破气之剂。消克不已。继进硝黄。胃气愈伤。浊邪愈逆。正气何由得行。而振祛邪之力乎。余治久疟坏证。每令续进稠饮。继与稀糜。使胃气输运。可行药力。然后施治。

如此挽回者。未遑枚举。更有愈而复发。发而复愈。愈而又发者。又须推原所发之由而为清理。

若常山、草果、槟榔、浓朴、枳壳、青皮、石膏、知母等伤犯中州之药。咸非所宜。逮至仲秋以后。不特白虎当禁。纵不犯石膏、知母。邪气 内陷而变肠 者甚多。有先疟后痢者。有疟痢齐发者。尝遍考昔人治例。惟补中益气一方。虽未能尽合肯綮。然一隅之举。余可类推。庸师不审。但守通因通用之法。致成夭扎者多矣。

〔诊〕疟脉自弦。弦数者多热。弦迟者多寒。弦小紧者下之瘥。弦迟者可温之。弦紧者可发汗针灸也。浮大者可吐之。弦数者。风发也。以饮食消息止之。

丹溪治一少年。冬月患疟。自卯足寒。至酉方热。寅初乃休。因思必为接内感寒所致。用人参大补加附子行经散寒以取汗。数日不得汗。以足跗道远。药力难及。再以苍术、川芎、桃枝煎汤。盛以高桶。扶坐浸足至膝。食顷。以前药服之。汗出通身而愈。

汪石山治一少年。六月因劳病疟。取凉梦遗。遂觉恶寒。连日惨惨不爽。三日后头痛躁闷。

家人诊之。惊曰。脉绝矣。议作阴证。欲进附子汤未决。汪曰。阴证无头痛。今病如是。恐风暑乘虚入于阴分。故脉伏耳。非绝也。若进附子汤。是以火济火。安能复生。姑待以观其变。次晚果寒热头痛。躁渴痞闷。呕食自汗。脉皆濡小而数。脾部兼弦。遂用清暑益气汤减苍术、升麻。

二十余剂而愈。

李士材治陈眉公三日疟。浃岁未瘥。素畏药饵。尤不喜人参。其脉浮之则濡。沉之则弱。营卫俱衰。故延不已。因固请曰。素不服参者。天畀之丰也。今不可缺者。病魔之久也。先服人参钱许。口有津生。腹无烦满。遂以人参一两。何首乌一两煎成。入姜汁钟许。一剂势减七八。再剂而疟遂截。

石顽治广文张安期夫人。先是其女及婿与婢。数日连毙三人。其仆尚传染垂危。安期夫人因送女殓。归亦病疟。杂治罔效。遂成坏病。勉与生姜泻心汤救之。

故友李怀兹乃郎幼韩。触邓氏疫疟之气。染患月余不止。且左右乏人。失于调理。以致愈而复发。加以五液注下。疟痢兼并。水谷不入者半月有余。当此虽有合剂。亦难克应。乃携归斋中。

日与补中益气。兼理中、六君、萸、桂之属。将养半月而康。

贰守金令友之室。春榜蒋旷生之妹也。旷生乔梓。见其亢热昏乱。意谓伤寒。同舟邀往。及诊视之。是疟非寒。与柴胡桂枝汤四剂而安。

贰尹吴丹生。湿盛体肥。呕逆痞胀。寒热昏眩。与凉膈散加黄连下之。五日而止。越半月复发。亦五日而止。

贰守汤子端。恶寒发热。面赤足冷。六脉弦细而数。自言不谨后受寒。以为伤寒阴证。余曰。

阴证无寒热例。与柴胡桂姜汤二服而痊。

文学顾若雨之女与甥女。先后并疟。皆先热后寒。并与桂枝白虎汤而瘥。

太学郑墨林夫人。怀孕七月。先疟后痢。而多鲜血。与补中益气加吴茱萸制川连而愈。每见孕妇病疟。胎陨而致不救者多矣。

乡饮张怡泉。恒服参、附、鹿角胶等阳药而真阴向耗。年七十五。七月下浣病疟。时医误进常山止截药一剂。遂致人事不省。六脉止歇。按之则二至一止。举指则三五至一止。惟在寒热之际诊之则不止歇。热退则止歇如前。此真气衰微。不能贯通于脉。所以止歇不前。在寒热之时。

邪气冲激经脉。所以反得开通。此虚中伏邪之象。为制一方。用常山一钱酒拌。同人参五钱焙干。

去常山但用人参。以助胸中大气而祛逐之。当知因常山伤犯中气而变剧。故仍用常山为向导耳。昼夜连进二服。遂得安寝。但寒热不止。脉止如前。乃令日进人参一两。分二次进。并与稀糜助其胃气。数日寒热渐止。脉微续而安。

玉峰春榜顾玉书。疟发即昏热谵语。痞胀呕逆。切其气口。独见短滑。乃有宿滞之象。与凉膈散易人中黄。加草果仁。一剂霍然。

督学汪缄庵之女。患前证。以桂枝白虎汤易人中黄。加葱、豉。四服而安。

中翰金淳还乃郎。八月间患疟。发于辰戌丑未。至春。子午卯酉每增小寒热。直至初夏。始延治于石顽。诊其六脉如丝。面青唇白。乃与六君子加桂、附。四服不应。每服加用人参至一两。

桂、附各三钱。又四服。而辰戌丑未之寒热顿止。子午卯酉之寒热更甚。此中土有权而邪并至阴也。仍与前药四服。而色荣食进。寒热悉除。后与独参汤送八味丸调理而安。

文学顾大来。年逾八旬。初秋患瘅疟。昏热谵语。喘乏遗尿。或者以为伤寒谵语。或者以为中风遗尿。危疑莫定。予曰无虑。此三阳合病。谵语遗尿。口不仁而面垢。仲景暑证中原有是例。

遂以白虎加人参。三啜而安。同时文学愿次占夫人。朔客祁连山。皆患是证。一者兼风。用白虎加桂枝。一者兼湿。用白虎加苍术。俱随手而痊。若以中风遗尿例治。则失之矣。是日坐间有同道问及今岁疟脉不弦之故。予谓之曰。疟属少阳经证。其脉当弦。而反不弦如平人者。以邪气与正气混合不分。故绝不显弦象。金匮有云。温疟者。其脉如平。身无寒但热。骨节烦疼。时呕。

白虎加桂枝汤主之。曷知脉即不弦。便非风木之邪。即不当用柴胡等少阳经药。岂可以常法施治乎。

飞畴治沈子嘉。平昔每至夏间。脐一着扇风则腹痛。且不时作泻。六脉但微数。无他异。此肾脏本寒。闭藏不密。易于招风也。下寒则虚火上僭。故脉数耳。曾与六味去泽泻。加肉桂、肉果、五味、白蒺作丸服。因是脐不畏风。脾胃亦实。明秋患疟。医用白虎、竹叶石膏等。疟寒甚而不甚热。面青足冷。六脉弦细而数。用八味地黄三倍桂、附作汤。更以四君合保元早暮间进。二日疟止。调理而愈。

经云。厥之为病也。足暴清。胸将若裂。肠若以刀切之。烦而不能食。脉大小皆涩。寒热客于五脏。厥逆上泄。阴气竭。阳气未入。故卒然痛死不知人。气复反则生矣。

按厥论云。厥之寒热者。何也。阳气衰于下。则为寒厥。阴气衰于下。则为热厥。曰阳厥者。因善怒而得也。曰风厥者。手足搐搦。汗出而烦满不解也。曰痿厥者。痿病与厥杂合。而足弱痿无力也。曰痹厥者。痹病与厥病杂合。而香港脚顽麻肿痛。世谓香港脚冲心者是也。曰厥痹者。卧出而风吹之。血凝于肤者为痹。凝于脉者为泣。凝于足者为厥是也。今人又以忽然昏晕。不省人事。

手足冷者为厥。仲景论伤寒。则以阳证传阴。手足寒者为热厥。主以四逆散。阴证恶寒。手足寒者为寒厥。主以四逆汤。内经厥论之义则不然。盖足之三阳。起于足五指之表。三阴起于足五指之里。故阳气胜则足下热。阴气胜则从五指至膝上寒。其寒也不从外。皆从内也。论得寒厥之由。

以其人阳气衰。不能渗荣其经络。阳气日损。阴气独在。故手足为之寒也。附子理中汤。论得热厥之由。则谓其人必数醉若饱以入房。气聚于脾中。

肾气日衰。阳气独胜。故手足为之热也。加减八味丸。

经云。阳气者。烦劳则张精绝。(张主也。烦劳则主精绝。)辟积于夏。使人煎厥。(夏暑伤气而煎厥。气逆也。)目盲不可以视。耳闭不可以听。清暑益气汤。阳气者。大怒则形气绝。

而血菀于上。使人薄厥。(血积胸中不散。气道阻碍不行。故为暴逆。)犀角地黄汤。二阳一阴发病。名曰风厥。(肝木克胃。风胜其湿。不制肾水。故令上逆。)地黄饮子。又骨痛爪枯为骨厥。两手指挛急。屈伸不得。爪甲枯厥为臂厥。身立如椽为肝厥。此皆内虚气逆也。并宜八味丸。

喘而 。狂走登高。为阳明厥。此为邪实。承气汤下之。厥而腹满不知人。卒然闷乱者。皆因邪气乱。阳气逆。是少阴肾脉不至也。名曰尸厥。卒中天地戾气使然。急以二气丹二钱。用陈酒煎。

如觉焰硝起。倾放盆内盖着温服。如人行五里许。又进一服。不过三服即醒。若膏粱本虚之人。

用附子一枚。人参三两。酒煎分三次服。并灸百会穴四十九壮。气海丹田三百壮。身温灸止。艾炷止许绿豆大。粗则伤人。暴厥脉伏。不省人事。莫辨阴阳。急用鸡子三枚。煮熟乘热开豆大一孔。衬粗纸一层。亦开孔对当脐。令热气透达于内即苏。然后按脉证疗之。如连换三枚不应。不可救矣。

张介宾曰。厥证之起于足者。厥发之始也。甚至卒倒暴厥。忽不知人。轻则渐苏。重则即死。

最为急候。后世不能详察。但以手足寒热为厥。又有以香港脚为厥者。谬之甚也。虽仲景有寒厥热厥之分。亦以手足为言。盖彼自辨伤寒之寒热耳。实非内经之所谓厥也。观大奇论曰。暴厥者。

不知与人言。调经论曰。血之与气。并走于上。则为大厥。厥则暴死。气复反则生。不反则死。

缪刺论曰。手足少阴太阴足阳明五络俱竭。令人身体皆重。而形无知也。其状若尸。或曰尸厥。若此者。岂止于手足寒热及香港脚之谓耶。今人多不知厥证。而皆指为中风也。夫中风者。病多经络之受伤。厥逆者。直因精气之内夺。表里虚实。病情当辨。名义不正。无怪其以风治厥也。医中之害。莫此为甚。

〔诊〕脉沉微不数为寒厥。沉伏而数为热厥。沉细为气厥。芤大为血虚。浮滑为痰。弦数为热。

浮者外感。脉至如喘。名曰暴厥。寸脉沉而滑。沉为气。滑为实。实气相搏。血气入脏。唇口身冷。死。如身和汗自出。为入腑。此为卒厥。

孙兆治一人。自汗。两足逆冷至膝下。腹痛不省人事。六脉小弱而急。问其所服之药。皆阳药也。此非受病重。药能重病耳。遂以五苓散、白虎汤十余剂而安。凡阴厥胫冷则臂亦冷。今胫冷臂不冷。则非下厥上行。所以知是阳厥也。

汪石山治一人卒厥。暴死不知人。先前因微寒数发热。面色痿黄。六脉沉弦而细。知为中气久郁所致。与人参七气汤一服。药未熟而暴绝。汪令一人紧抱。以口接其气。徐以热姜汤灌之。禁止喧闹移动。移动则气绝不返矣。有顷果苏。温养半月而安。不特此证为然。凡中风。中气。中暑。中寒。暴厥。俱不得妄动以断其气。内经明言气复返则生。若不谙而扰乱其气。不得复返。

致夭枉者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