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甄命授第二
服朮敘
紫微夫人
此有緣書兩本,雖曰术叔,其實多原大略極論,似乎不自書意也。紫微才豐情綺,動言富逸,牽引始末,恒超理外,其後所譬,深明黃赤之致矣。
夫晨齊浩元,洞冥幽始,八炁靡渾,靈關未理者,則獨坦觀於空漠,任天適以虛峙,於是淳音微唱,和風合起,二明鑒暉,霄翳無待也。擁萌肇於未剖,塞萬源於機上,含生反真,觸類藏初,爰可矧萬歲以為天,願嬰札而長和耳,何事體造靈神之冥鄉,心研殊方之假外哉。自形無得真之具,器無任真之用者,誠宜步天元之妙攝,推萬精以極妙,尋九緯以挺生,覩晨景之迥照,仰觀煙氣則靈雲纏虛,俯眄六律則八風扇威,太無發洞冥之嘯,圓曜有映空之暉,於是紫霞靄秀,波激岳頹,浮煙籠象,清景遁飛,五行殺害,四節交擲,金土相親,水火結隙,林卉停偃,百川開塞,洪電縱橫而呴沸,雷震東西而折裂。天屯見矣,化為陽九之灾,地否閡矣,乃為百六之會。亢悔載窮於乾極,睹羣龍攫示,流血乎坤野。爾乃吉凶互衝,衆示灾咎,履坦道者將幽人貞吉,居肥遯者亦無往不利,冒嶮巇也,行必輿尸,涉於東北,則喪朋而悔至,苟大川之不利,明坎井之沉零矣。此皆人失其真,物乖我和,遊竟萬端,神鬼用謀。容使天地無常,以百姓為心,於是太上真人,愍萬流之鼓動,開冥津以悟賢,遂爾導達百變,攝生理具,居福德者常全,處危害者彫折,御六氣者定壽,服靈芝者神逸。奇方上術,演於清虛之奧,金簡玉札,撰於委羽之臺,窈窕神唱,真暉合離,歌其章則控晨太微,用其道則揚輪九陔,軒蓋於流霞之陣,眷眄於文昌之台。或爐轉丹砂之幽精,粉鍊金碧之紫漿,琅玕鬱勃以流華,八瓊雲煥而飛揚,絳液迴波,龍胎隱嗚,虎沬鳳腦,雲琅玉霜,太極月醴,三環靈剛,若以刀圭奏矣。神羽翼張,乃披空同之上文,煒燁元始之室,瓊音琅書,發乎三玄之宮,寶紱紆三元之贈,蘂珮發丹林之房,上帝獻紫軿之重躍,太真錫流金之火鈴,神童啟轅,九鳳齊嗚,天籟駭虛,晨鍾零鏗,竦身抑旄,八景浮空,龍輿虎旂,遊扇八方,上造常陽之絕杪,下寢倒景之蘭堂,月妃參駟,日華照容,靈姬抱裊,香煙溢窗,顧眄而圓羅邁矣,何九萬之足稱哉。然後知高仙之道蓋上,尋靈之徐微妙,服御之致合神,吉凶之用頓顯也。自非無英公子,黃老玉書,大洞真經三十九章,豁落七元太上隱玄者,莫有羣偶於此術矣。復有體神精思,寶鍊明堂,朝適六靈,使五藏生華,守閉元關,內存九真,三氣運液而灌溉丹田,亦其次也。夫丹誠而蔬禴者,亦奚用東鄰之太牢哉,乃可加以五雲水桂,术根黃精,南燭陽草,東石空青,松柏脂實,巨勝茯苓,並養生之具,將可以長年矣。吾又俱察草术之勝負,有速益於己者,並未及术勢之多驗乎。旦頃以來,殺氣蔽天,惡煙弭景,邪魔橫起,百疾雜臻,或風寒關結,或流腫種病,不期而禍奏,意外而病生者,比日而來集也。夫术氣則式遏鬼津,吐煙則鎮折邪節,強內攝魂,益血生腦,逐惡致真,守精衛命,餐其餌則靈柔四敷,榮輸輕盈,服其丸散則百病廖除,五藏含液,所以長遠視久而更明也。古人名之為山精之赤,山薑之精。《太上導仙銘》曰:子欲長生,當服山精,子欲輕翔,當服山薑。此之謂也。我北謂諸物皆當减术為益也。且术氣之用,是今時所要,末世多疾,宜當服御耳。夫道雖內足,猶畏外事之禍,形有外充者,亦或中崩之弊。張單偏致,殆可鑒乎。术亦可以長生永壽,二可以却萬魔之枉疾。我見山林隱逸,得服此道,千年八百,比肩於五岳矣。人多書煩,不能服一二記示之耳。今撰服术數方,以悟密若必信用,庶無橫暴之灾,既及太平,則四炁含融,天緯荐生,灾煙消滅五毒匿形,二辰术察,萬物自成,於是時任子所運而御,亦無復夭傾也。今所言术,欲令有心取服,遏此灾痾耳。又頃者末學,互相擾競,多用混成及黃書赤界之法,此誠有生和合二象匹對之真要也。若以道交接,解脫網羅,推會六合,行諸節氣,却灾消患,結精寶胎,上使腦神不虧,下令三田充溢,進退得度而禍除,經緯相應而常康,敵人執轡而不失,六軍長驅而全反者,乃有其益,亦非仙家之盛事也。嗚呼危哉,此雖相生之術,俱度之法,然有似騁冰車而涉乎炎州,泛火舟以浪於溺津矣。自非真正,亦失者萬萬。或遠戾天文,讚害嫉拓,靈根鬱塞,否泰用隔,犯誓愆明,得罪三官;或搆怨連禍,王師傷敗;或坑降殺服,流血膏野;或馬力以竭,而求之不已。若遂深入北塞而不御者,亦必絕命於匈奴之刀劍乎,將身死於外,而家誅於內也,可不慎哉,可不慎哉。我見諸如此等,少有獲益,徒有求生之妄作,常歎息於生生矣。豈若守丹真於絳宮,朝元神於泥丸,保津液而不虧,閉幽術於命門,餌靈术以頤生,漱華泉於清川,研玄妙之祕訣,誦太上之隱篇,於是高栖于峰岫,並金石而論年耶。諸侯安得而友,帝王不得而臣也。遠風塵之五濁,常清掙以期真,優哉悠哉,聊樂我云。案此後應有术方相連,而二本並無,乃別有掾書二方,似即是此法,今撰取在第三卷中。
右一條有掾書兩本,一黃棧,一碧棧。
方諸青童告曰;人為道亦苦,不為道亦苦,惟人自生至老,自老至病,護身至死,其苦無量,心惱積罪,生死不絕,其苦難說,況多不終其天年之老哉。為道亦苦者,清浄存其真,守玄思其靈,尋師轗軻,履試數百,勤心不墮,用志堅審,亦苦之至也。視諸侯之位如過客,視金玉之寶如磚石,視紈綺如弊帛者,始可謂能問道耳。
方諸青童君曰:人之為道,能拔愛欲之根者,譬如攘懸珠,一一攘之,會有盡時,稍去外惡,會有盡時,盡則得道矣。又近喻牛負重行泥中,疲極不敢左右顧,趣欲離泥以蘇息,道士視情慾甚於彼泥中,直心念道,可免衆苦,亦得道矣。謹案上相都無降囗事,唯有此二告及歌詩一首,恐未必是楊君親所瞻奉受記也。
西城王君告曰:夫人離三惡道,得為人難也;既得為人,去女為男難也;既得為男,六情四體完具難也;六情既具,得生中國難也;既處中國,值有道父母國君難也;既得值有道之君,生學道之家,有慈仁善心難也;善心既發,信道德長生者難也;既信道德長生,值太平壬辰之運為難也。可不勗哉。三惡道者,生不得作人,得作烏獸虫畜之三惡也。
太上問道人曰:人命在幾日間?或對曰:在數日之間。太上曰:子未能為道。或對曰:人命在飯食之間。太上曰:子去矣,未謂為道。或對曰:在呼吸之間。太上曰:善哉,可謂為道者矣。吾昔聞此言,今以告子,子善學道,庶可免此呼吸。弟子雖去吾謂應作校字,皆猶差懸也。千萬里,心存吾戒,必得道矣,研玉經寶書,必得仙也。處吾左側者,意在邪行,終不得道也。人之為道,讀道經,行道事者,譬若食蜜,遍口皆甜,六腑皆美,而有餘味,能行如此者,得道矣。上宰亦無降楊事,有此及服日月芒事耳。
太虛真人南岳赤君告曰:人有衆惡而不自悔,頓止其心,罪來歸己,如川歸海,日成深廣耳。有惡知非,悔過從善,罪滅善積,亦得道也。夫人遇我以禍者,當以福往,是故福德之氣,恒生於此,害氣重殃,還在於彼,此學道之行也。
又告曰:惡人害賢,猶仰天而唾,唾不洿天,還洿己囗,凡刑字皆應作形。逆風揚塵,塵不垮彼,還灌其身,道不可毀,禍必滅己。
太虛真人曰:飯凡人百,不如飯一善人,飯善人千,不如飯一學道者,寒栖山林者,益當以為意。赤君亦無復別授事。
紫元夫人告曰:天下有五難,貧窮惠施難也,豪富學道難也,制命不死難也,得見洞經難也,生值壬辰後聖世難也。我昔問太上,何緣得識宿命。太上答曰:道德無形,知之無益,要當守志行道。譬如磨鏡,垢去明存,即自見形,斷六情,守空淨,亦見道之真,亦知宿命矣。又曰:念道行道信道,遂得信根,其福無量也。
紫微夫人告曰:為道者譬彼持火入冥室中,其冥即滅而明獨存,學道存正,愚癡即滅而正常存也。財色之於己也,譬彼小兒貪刀刃之蜜,其甜不足以美口,亦即有截舌之患。
玄清夫人告曰:夫人係於妻子寶宅之患,甚於牢獄桎梏,牢獄桎梏會有原赦,而妻子情慾雖有虎口之禍,有此一異手寫本,無此十九字,恐是脫漏。己猶甘心投焉,其罪無赦。情累於人也,猶執炬火逆風行也,愚者不釋炬火必燒手。貪慾恚怒,愚癡之毒,又闕此十五字,於辭有不應爾。貪嗔癡所謂三毒。處人身中,不早以道除斯禍者,必有危殆。愚癡者,火燒手之謂也。為道者猶木在水,尋流而行,亦不左觸岸,亦不右觸岸,不為人所取,不為鬼神所遮,又不腐敗,吾保其入海矣。人為道不為穢慾所惑,不為衆邪所誑,精進不疑,吾保其得道矣。
南極夫人曰:人從愛生憂,憂生則有畏,無愛即無憂,無憂則無畏。昔有一人夜誦經甚悲,悲至意感,忽有懷歸之哀。太上真人忽作凡人,徑往問之:子嘗彈琴耶?答曰:在家時嘗彈之。真人曰:絃緩何如?答曰:不嗚不悲。又問:絃急何如?答曰:聲絕而傷悲。又問:緩急得中如何:答曰:衆音和合,八音妙奏矣。真人曰:學道亦然,執心調適,亦如彈琴,道可得矣。愛慾之大者莫大於色,其罪無外,其事無赦,賴其有一,若復有二,普天之民,莫能為道者也。夫學道者,行陰德莫大於施惠解救,志莫大於守身奉道,其福甚大,其生甚固矣。有人惡我者,我不納惡,惡自歸已。將禍而歸身中,猶囗謂應作影字響之隨形聲矣。
右衆靈教戒所言。按此三男真,二女真,並高真之尊貴者,降集甚希,恐此是諸降者叙說其事,猶如秋分日瑤臺四君吟耳,非鈴親受楊君也。
三見易遷,再云可待,要乃起東山屋舍,且可離護之耳。問其故,未見答,問衆靈云:我或爾耶。未詳此意,欲識之。此一條楊君自記,是論長史事。
數遊心山澤,託景仙真者,靈氣將愍子之遠樂,山神將欣子之向化,是故百疾不能干,百邪不得犯,屢燒香左右者,令人魂魄正而但聞芳風之氣,久久乃覺之耳,覺之則入道,入道則得仙,得仙則成真。從前卷有待歌詩十篇接戒來,至此凡八紙,並更手界紙書,後截半行書字,即是楊書。淨觀天地行,此前當並有楊續書,後人更寫別續之耳,所以前脫三十四字,楊所書今未知何事。
靜親天地念飛仙,靜親山川念飛仙,靜親萬物念覆載慈心,常執心如此,得道也。人生者如幻化耳,寄寓天地間,少許時耳,若攝氣營神,苦辛注真,將得道久,道成則同與天地共寓,在太無中矣。若洞虛體無,則與太無共寄寓在寂寂中矣。能洞寂者,則視之不見,聽之不聞,死生之根易解,久長之年易尋,尋之可得,解之可久。
夫可久於其道者,養生也;常可與久遊者,納氣也。氣全則生存,然後能養至,養至則合真,然後能久登生氣之二域,望養全之寂寂,視萬物玄黃盡假寄耳,豈可不懃之哉。氣全則辟鬼邪,養全則辟百害,入軍不逢甲兵,山行不觸虎兕,此之謂矣。
學道之心常如憶朝食,未有不得之者也。惜氣常如惜面目,未有不全者也。然面目亦有毀壞者,猶氣亦有喪失,要人之所惜,常在於面目,慮有犯穢,次及四肢耳。若使惜氣,常為一身之先急,吾少見其枯悴矣。案此所云氣,蓋是房中精氣之氣,非呼吸之氣。
人隨俗要求華名,譬若燒香,衆人皆聞其芳,然不知薰以自燔,燔盡則氣滅,名立則身絕。是故高人哂而遠之,遂為清淨。生之為物,譬日月天地,此四象正與生生為對,失生則四象亦減,非四象之減,生減之也。若使常生,則四象常存,非四象之常存,我能常生故也。常生亦能生於無景,何四象之足計哉。灾遘禍生,形壞氣亡,起何等事耶,似由多言而不守一,多端而期苟免耳。是以玄巢頹枝以墜落,百勝喪於一敗矣。惜乎通仙之才,安可為堅子致弊也。堅子致弊,蓋為膏肓之患不除。借取晋景公之夢,不爾則是別有小兒事也。
南嶽夫人所言。
鴻鷺對南旅,以遐扇揚翮,在於十百之野,彼烏自謂足矣。然鎢鳩歎其眇邈,大鵬哂鴻舉之囗謂應作咫字尺耳。苟安其安,而是非自足,故三烏不相與議焉,何譏之乎。
紫微言。
右八條並楊書。
古之至人,獨秉靈一之符,玄覽委順之化,明坦途而合變,捫冥樞以齊物,故自然之表,則存之而不論;域領之內,則論之而不議矣。昔玄風泯絕,埃氣彌氛,弘猶淪喪,澆偽滋起,馳驟之徒,替真於崖分之外;躁兢之羣,饕利於形名之肆,擅智生流蕩之患,希求致矜伐之累,乖常適於所適,離至當於非當矣。名身孰親,道家良囗謂應作箴字。履淹者守一之至戒。良可歎息。
六月八日夜保命告許長史。
知以無涯傷性,心以欲惡蕩真,豈若守根浄沖,栖研三神,所以彌貫萬物,而玄同鏡寂,泯然與泥丸為一、而內外均福也,可示虎牙。
南嶽夫人言。
促催進散,不可令河上有事。散似是木散,河上,水官也。
保命言。
不修道德,及學道無成,則肇功之徒不相逮也。自頃未見有日進之人矣。學志故自少也。七世之德,本鍾於學者,若不學則非復所賴,故以為戒。徒攝上道而不懃者,故下鬼耳。下鬼謂下解主者,鬼師耳,不必是酆宮之鬼也。經中亦云如此。
在官無事,夷真內鍊,紛錯不穢其聰明,爭兢不交於胸心者,此道士之在官也。
秀玄栖標者,雖山河崩潰而不眄,志道存真者,雖寒熱飢渴猶不護,此一往之至也。精散八虛,魂遊萬徐,或因風以投間,或挾魍以結痾,將一切撥之而勿耳矣。昔之道非今道也,靈覺苟殊,百隟其如,予何章聞之,亦足以檢撲矣。
右九條並楊書。
夫真者,都無情慾之感,男女之想也。若丹白存於胸中,則真感不應,靈女上尊不降矣,縱有得者,不過在於主者耳。陰氣之接,永不可以修至道也。吾昔常恨此賴改之速耳,所以真道不可對求,要言不可偶聽也。有匹則不真,外併則真假,真假之邇,斷可見也。
此一條應是裴君言,某書
哭者亦趣死之音,一及者乃朽骨之大患,恐吾子未悟之,相為憂耳。極哀者則淫氣相及,來子雖善於耳,爾曹當柰張者何。
定錄君所戒。
右一條楊書,後被割不盡。
穆惶恐言:逢遇玄運,得聞宗告,每事將順,啟悟胸心,仁廕纏綿,仰感罔極,至於始終之分,天然定理,樂生惡亡,人情常感,哭泣之哀,奔臨之制,內以叔情,外以順禮,賢庶所守,莫之虧也。穆內雖修道,外故俗徒,未能披褐山栖,帶索獨往,不得不叙順情禮,允帖內外,一旦違之,既恩情未忍,亦懼傷之者至矣。夫人之言,宛而附情,弘道長教,可謂遠矣,輒當奉遵告敕,使哀不至傷,哭不過慟,柄道任適,不敢有違,謹白。此是答右英書本,今闕所授事,非謂前中君所告趣死之音者,而亦應相關涉也。
右一條據為書。
《上清衆真教戒德行經》,兩『養至』並作『養生』。據上下文義,疑當作『養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