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案斯对矣。效斯验矣。嗣后慎斯法。由斯道而行。行皆若是。周旋四十余年于斯矣。坦坦如也。今老矣。男有孙矣。顾念天之所以与我。不敢弃天。条辨伤寒论时。欲附此语痉湿 篇中。以彼此详略不同。未之及也。兹以不敢忘宿念。痛斯民斯道困于厄而不敢忍。故订案具书。以申请当道君子。详允施行。庶几将来。幸辅拨 以弭其祸乱。正经而反其风土。底绩平成。风土平成而削。 削而痉复。痉复而道明。道明而厄解。则于医门。虽未可以得仁言。而于求仁之方。实则不外是矣。志仁后彦。其勖之哉。
痉书或问
问儿医之家。惊风之论。其说何如。曰。凿设耳。凿谓何。
曰。此论乃凿虚而起。从头至尾。句句皆是生出来的说话。理之所无。不可稽也。请申之。
其言曰。治惊要识惊风痰热四个字。大意如此。故其又自饰曰。小儿血气虚弱。虚则生热。热盛生痰。痰盛生惊。惊盛生风。风盛发搐。殊不知血气之在人身。虚莫虚于有生之初。初生虽虚。
未闻即此便有生热之说。继之以乳哺而不热者。乳。血气物也。故资于乳哺而血气生。生而齿生。
生之征也。试可饮食而不热。继之以饮食之养。资于养而血气充。齿更发长。天癸至。充之征也。
三十而壮。充而实也。四十而强。实而盛也。物盛必反。故五十则反衰。七十而老。此固人血气虚实盛衰之自然。不待安排。至当不易之正理。外此而言虚道实。乱斯生矣。夫虚则纯而无邪。
无邪则异舋无自而端。故自然而然如此。谓虚则生热。有此理乎。以热盛生痰言之。痰之为物。
与血气俱。静则为养。动则为病。三者一也。不偏有之。与生俱生。无时无有。褚澄有言。
血枯死。气绝死。痰尽死。谓痰可治而能使之无。不知死也。谓生于热。热无形。痰有质。有质生于无形。亦无此理。痰盛生惊。惊盛生风。风为何物。而谓生于惊。惊为何物。而谓生于痰邪。
人当定而安静。则不惊必有事焉。骤闻恶声。卒见怪状。则惕然猛惊。茫然自失。盖见闻者。感也。惊。应也。所以感而应者。心之知觉。神之虚灵。无踪迹可寻也。惊于自已。且无踪迹可寻。
而谓生于痰。又能生得出风来。理安在哉。详观三者。皆谓由盛而生。热则摸不着事故。乃反驾说生于虚。自相予盾。乱言若此。不知生。不知死。而谓知医。可乎。风盛发搐。搐不出于六书。
六书无文。义不可考。而又蔓延抽掣与搦。抽即掣也。掣亦抽也。物在器中。拔而出之。抽掣之谓也。故世有抽签掣签之说。国有抽分掣盐之法。人之肢体。顶天立地。
病何如而何抽何掣乎。搦是谠而按杜之之谓。故械有谠众。军有搦战。人至治所见谠众。则畏而不敢犯。致师至敌阵。见搦战。则持而不能骋。其义一也。戒严防闲之谓耳。不在动作上言。何病而人之身溺何邪。以此言之。此论之无稽如此。不谓之凿。将谓之何。然则热者何。曰。外入之病。必起于太阳。太阳之脉。起于目内 。上额交巅。入脑。还出。别下项。挟脊。抵腰中。故病在太阳。则其经之筋脉。皆牵强而疼痛。邪正交争则发热。热而自汗。或发汗。汗出过多则湿。
湿则寒。寒则痉也。所谓强痛者。证则内隐。事属病者自省耳。诊家不审。则未易觉察。儿家无言。察觉尤难。卤莽忽略。则误在此矣。惊风之异。不端于此乎。迨夫头摇手劲。乃痉而外着也。
识见不真。则抽掣之祆。不造于此乎。卒口噤。脚挛急。痉着而甚也。目邪心乱。则搐搦之怪。
不罔两于此乎。背反张。痉甚而危殆也。指鹿为马。则角弓之水底月。不倒影于斯乎。孰知强者痉之机。痉者强之剧。痉在广韵。注风强病。强在六书。 之省文。居良切。则平声。弓有力也。故从弓。从 。声也。又 界也。渠两切。则上声。木劲而不和柔。反拗而不顺从也。又弓之反拗而张也。强痉音义如此。太阳病之证亦如此。仲景用之诚如此。本始于素问。渊源固如此。
千金略之而未详。道犹垂于一线绵如此。金匮。言背而不言角弓。病不在弓。而弓义具背。幌然盎于不言中。所以皆指见在之实。无论男妇大小之言。道本一视同仁可推。此则仲景之所以仲景也。呜乎。仲景殁。痉亡于 。而此义不明。此义不明而斯道晦。斯道晦而惊风之乱起。乱起而儿家之祸兴。祸兴而角弓之炫售。角弓一不是人身。二不病此病。三又不在目前。抽掣搐搦。事理皆不可求。论之凿。不妄何。啻妄哉。不盲乎。医妇人者。盲以群盲。凿以习凿。而产后惊风之突。不顺非而效尤。暝行而索途何。此属易知易明。而亦不审不察。非后人之所以后人欤。
然则大人亦有此病否。曰。中伤风寒。为病一也。有无视汗。多寡不均耳。不可以无言。在大人。
则病者亦不省。
诊家皆不审。不审。则袖手捏谲。不省。则枉命衔冤。举家 。至今不醒。余以幸荷上天试病之感。身亲经历。死而重生。力致体究。遂觉悟素匮言外之绪 。千金发而未白之跃如。窃案候对。兆报己子。用经成效。历履有年。顾惟异端之害不辟。则坟典之道不行。坟典之道不行。则积昏之暗不晓。以是不敢怀迷。敬复修此。梓告多方。上以尽祈副苍苍之特意。旁以期维挽滔滔之沉昏。庶几同心同好。同归正觉。则同在同聚。安知不至同际一休征乎。虽以鄙野。质朴不文。
然扣钟求声。盖出于端本澄源之倾心也。重明三古。则在仰望贤智仁孝于将来。
痉书跋
书以载道。载而不醇则反害。书乎哉。医家之书。自本草素灵难经以至伤寒论。方法具而体用备。书少而义精。道之原也。末流纷纷。汗牛充栋。多遂横。少遂塞。以横之牵矫蹈附。猎名媒利。适所以成绳蠹 氛。而言之。醇乎哉。盖不过徒为凿凿扰扰。道愈昏而世愈惑。虽多亦奚以为。医道与儒道通。夫何读儒家书。三年则必有魁天下而名世之儒出。读医书。虽经世计。未便见有医之能良者出于其间。为何如人焉。儒难邪医难邪。世固有小视夫医而以易易言者。盖亦未之思而云然尔。愚于儒。且惮不能。今乃医。何也。天既 然以医之道勉我。我虽不敏。不敢不勉也。苟欲勉。则凡在为道。皆不可不勉。而后庶乎可以能勉言。是故。痉有道。帝伯仲景道之矣。后人不道也。而又反以惊风之妄谬害之。祸世厄道不为不久矣。此其医之所以难也欤。诚有所不能忍见者。故敢申明其道而复书之。以与知我者同从事于勉焉。痉书之谓也。
万历己亥正月人日九龙山人方有执自跋
后序
伤寒论者。仲景氏辨伤寒而论之之谓也。伤寒何为而辨论也。乱伤寒者中风。并中风寒。杂伤寒者温病。风温。霍乱。本气自病。与凡痉湿 。皆与伤寒相涉于疑。故一一条辨而例论之。
然后各皆始得分晓而不惑。此伤寒论之所以作也。然诸病之所以有待于条辨例论。而后各皆始得分晓而不惑者。以皆统于六经也。六经各一经络脏腑。惟太阳独多始病荣卫之两途。诸病论经。论经者。经辨而病明也。伤寒与中风。则于论经之中。吃紧关系。严辨又在太阳之荣卫。盖风则病卫。寒则病荣。风寒俱有。则荣卫皆受而俱病。太阳一也。荣卫二。而病则三焉。此太阳所以分当严辨。而与余经不同也。过太阳。阳明以下。辨论乃得各归于经。所以自微而着。自少而多。
剩徒法而以方法具备者计之。筹其条目。法则迤逦已三百九十七。方则因仍已一百一十三。然而法中乃有一则曰。知犯何逆。随证治之之条。二则曰。知犯何逆。以法治之之目。法言若是。岂非以其丝辨缕论。积多若是。犹不足以尽风寒之所欲论之谓邪。噫。仲景氏所以作论之心。于此可以想见其万一于言国文本之外矣。曾谓非辨非论。顾可以清杂乱。而正伤寒之名实乎。不能也。是故伤寒不可以作经。而但可以作论者。其意不在此欤。名虽曰论。实则经也。说者谓医家之有此书。犹儒家之有语孟。盖以其浑融该博。曲尽精微。恢恢乎足以股肱素难。而为斯道之日星。信矣。然其举纲振目。经纶阖辟。首尾条贯。脉络分明。近则可以言仿佛学庸。远则可以议属比春秋。而法象乎易。说者遗之。似亦未可以言其全知此书之纯粹也。嗟惟文本。去古未远。
辞简义奥。读而道其道者。要皆不过模形范影。踪迹汤丸。错择名利。以求凿柄于盲瞽之余。譬之乐师。习 囗 以治钟 琴瑟。节奏虽工。求其所谓正六律。谐五音。通八风。而能与天地同和者。难言也。叔和类集而编次之。各为一篇。独于太阳。分而为三。一一以辨。标其篇目。夫既以辨标其篇目。则论归重于辨。叔和已得之矣。既分太阳为三篇。则太阳一经归重于三辨。叔和已明之矣。自今观之。各篇之中。不合于辨者。历历可指也。而太阳三篇。尤溷溷然无辨于三也。似此编次。徒赖叔和之名存。岂复叔和之实在哉。必由后之轻浮。有如类证之辈者。不谙论义。不会辨意。骋以卑陋。计图剽窃。务为欺炫。纷更错乱。颠倒变易。法则断股离肢。方则裒多益寡。将谓不如此。不足以动众。惟徇私己。罔解误人。然冠履倒置。望者必骇。薰莸同 。嗅者必憎。或出重辑亦未可知。是以匡郭纵完。而体骨终失。遂使晚见狐疑。卒致非全书之谬。虽专医之门。咸置之而不读。夫以此书为非仲景氏之全书置而不读。彼业不在医。无足怪也。以业既在医。亦视为非全书而不读。则其为医也。可得谓之全医乎。何不思之甚也。于是斯文湮没。至道蓁芜。民膺斯疾。幸邪不邪。不敢必也。窃谓此惧。跋履山川。冒蒙荆棘。崎岖南北。东抵齐鲁。西涉川陕。委志从正。以趣明师。
期还叔和之故。以通仲景之源。风霜二十余年。颜霉鬓雪。神其默迪。一旦豁然。征之道途。足成小试。倦老思休。归田闭 。考众本之殊同。反离异而订正。一师友之授传。窃僭负为此集。八经寒暑。稿脱七誊。深惭蛙吹。玷荷骥附。虽不足以合叔和之雅调。而宣仲景氏之遗音。至于溯流穷源。欲伸长囗 而拟望六律正。五音谐。八风通。天地和同。底民物于康阜。以上际唐虞之盛之心。所以延颈企踵于任斯道之君子者。未尝有一息之不然。此其所以宁负僭窃而不敢逃避也。谨书揭简。以告同志云。
辛卯冬日长至歙灵山方有执书于溪南无逸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