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箭双雕
摩根是个职业杀手，在纽约长大，他杀人的致命武器是铁环。他冷血、残忍，从十四岁开始杀人，他共杀了九个男人、两个女人。他曾经先后两次被逮捕，却都没有被判刑。其中的原因很简单，他是在为黑帮办事，出了事后，黑帮会为他推脱、做伪证。多年来，他一直很受黑帮的器重。
但是，在最后一次暗杀肖恩时，他却失手了。摩根觉得自己已经把肖恩杀死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他只是把肖恩的喉头砸碎，使其永远不能说话，肖恩依旧活着。黑帮对此很不高兴。摩根才三十二岁，他不想因为这次失误而被黑帮干掉，所以他逃跑了。他跑遍了全美各地，最后逃到加州，躲在一家汽车旅馆，他觉得，这里相对比较安全。
一晃七周过去了，摩根的信心正在逐渐恢复，觉得自己已经摆脱了黑帮的追杀。但是他知道，黑帮不会轻易放过他的，他决定再换个地方躲藏，但是他没有钱了。
现在，钱对于摩根来说是最重要的东西。他可以偶尔抢抢酒店、加油站或者从喜欢他的女人那里骗些钱来，但这些钱都太微不足道了，他需要的是大笔的金钱，而那种大笔的钱只有在银行或者赌场里才有。他对抢银行不很精通，而洗劫赌场又是非常危险的。所以，他决定寻找其他的办法。
这天早晨，摩根游完泳后躺在一张躺椅上。“宝贝，早晨好！”身后突然有人在向他打招呼，摩根露出了微笑。
叫他的人是玛格丽特，他来旅馆的第三个星期，玛格丽特住了进来。她开了一辆崭新的跑车，住在二楼，他隔壁的房间里。她之所以要住在那间房子，是因为那天只有那间房子是空的。玛格丽特不喜欢住二楼，但她还是住下来了。现在，她觉得自己爱上了摩根。
玛格丽特是一所学校的老师，在教了八年书之后，她决定出来享受一下人生，因此拿出所有的积蓄，买了辆跑车，添了些新衣服，然后出来度假。她是偶然遇见摩根的，这次偶遇，使她对摩根一见钟情，于是索性在这个小旅馆住了下来。
摩根很喜欢她，她年轻、貌美，摩根觉得跟她在一起不再感到烦恼。她将自己仅有的二千一百五十元现金带在身上，现在，她打算把这些钱都花掉。摩根也认为应该好好享受一下，但他的真实想法是把这个女人身上的钱全部偷走，然后一走了之。然而他转念一想，这个小旅馆现在仿佛是最安全的，他就决定先不到外面去了。
“我的咖啡味道不错。”玛格丽特在他旁边的躺椅上坐了下来，转头问他：“你游泳技术怎么样？”
“游得好极了。”摩根笑着说。
“你的朋友找到你了吗？”她突然问。
摩根感到一阵凉意，他不明白这女人到底是在说什么，不过他尽量使自己保持镇定：“你说谁？”
玛格丽特坐直身体，“我到咖啡厅时，他拦住我，问我在哪儿可以找到你。”她停了一下，似乎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错事，“我是不是不该告诉他你的情况？你看上去很不高兴。”
“那人跟你说，他叫什么名字了吗？”
“摩根，你在生我的气是不是？对不起。”
“他叫什么名字？”摩根耐心地问。
“他说他叫霍夫曼，”玛格丽特说，“我想这可能不是他的真名。”
摩根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也不认识叫这个名字的人。
“摩根，他是谁？”玛格丽特突然有些担心。
“一个赌马的，”摩根撒谎说，“我欠他了他的债。”
“我对赌马不是很懂，”她胆怯地说，“你欠他多少？”
“大概三千块。”
“你到这儿就是为了躲他？”
“是的，不过这跟你没关系。我要上楼了，也许他现在正在屋里等我，我得去跟他谈谈。”
“如果没谈成怎么办？”玛格丽特惊恐地问。摩根微微一笑：“我现在是个穷光蛋，他逼我也没用。”
“我的钱不够三千，”玛格丽特说，“不过我们可以先给他一点，以后再努力还他。”
但摩根回绝了她。“你坐在这儿等着。”他说，他可不喜欢挨子弹的时候，有个女人在他的隔壁。
摩根心里清楚，跑是跑不掉的。他现在只穿了一条泳裤，即使他穿得整整齐齐，那人也可能在暗中监视他，所以摩根并不打算逃跑。但是当他爬上楼梯的时候，心中浮现出一丝希望，如果黑帮要杀他，早应该动手了，不会隔这么久。也许这个叫霍夫曼的人是来告诉他，肖恩的事先不追究了，纽约那边还有事要他做呢。
摩根深吸一口气，走进房间，果然，屋里有个人坐在床边。那人三十来岁，穿着很讲究。他向摩根点点头说：“今天下午四点钟左右，我们会带一个人来这儿，他会住在楼下七号房间，过会儿你可以去了解一下情况。我们不打算让那人离开旅馆，他已经没有什么用了。完事之后，你给‘眨眼’打电话，他会给你一笔钱和一张去阿拉斯加的船票。我们还给你准备了一辆车，就是楼下绿色的那辆。找到‘眨眼’后，把车交给他就行了，这是钥匙。”说着，那人把钥匙扔给摩根，摩根一把接在手里。
“我过去的事是不是就让它过去了？”摩根迷惑不解地问。
霍夫曼耸耸肩。“我不清楚，”他面无表情地说，“下午四点一定要自己到游泳池旁，不要跟那个红头发女人在一起。一个黑发女郎会将我说的那个人带进来，之后和你接头。这件事一定要办好，不能出差错。干完后，就结账离开。明天上午之前，没有人会发现他。”
摩根很紧张，也有些怀疑。他觉得这件事肯定有猫腻。先让他杀死一个不出名的人，然后再杀死他，一箭双雕，这是典型的黑帮手法，所以他必须尽快想个办法。现在逃跑是不可能的，他肯定会被监视，监视他的不会是霍夫曼，应该是旅馆里其他的人，但他不知道是谁。所以，他不能逃走。
透过窗户，摩根看了看楼下那辆绿色的汽车，他觉得这辆车也不能用。他越看越觉得它像一颗炸弹，可能他一发动汽车，汽车就会爆炸。想到这里，他将手里的车钥匙扔到床上，转身离开房间。摩根并不害怕，下午四点之后他才会有危险。他慢慢走下楼，脑子在飞快地转动。他在努力地思考，干掉那个家伙后，他接下来应该干什么呢？
他知道，他肯定要利用玛格丽特的跑车，如果他开着那辆跑车驶上高速公路上，至少在高速公路上那段时间是安全的。但是，玛格丽特的车也可能被装上炸弹，如果他发动了玛格丽特的跑车，同样是死路一条。但是他想了想，突然高兴起来。现在，他倒希望玛格丽特的汽车被装上炸弹，爆炸会引来很多人，他可以混在人群中，那样更容易逃跑。
此时的玛格丽特坐在游泳池边焦急万分地等待摩根。看到摩根走过来，她快速地迎了上去。摩根倒显得非常镇定，他说：“霍夫曼不像我想象的那么无情，他给了我几天时间。不过，我要离开这里，到别的地方去，我要摆脱他。”
“我们现在就走吗？”她问。
“你的车有没有油？”
“应该是满的。”
“或许你应该去墨西哥城，这是我自己的事。我应该自己处理。”
“不可以！”
“好吧，那就这么办。下午三点半之前，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四点整，开动汽车马达，你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等我，我上车后，由我来开车。有什么问题吗？”“有。”“明天再问吧。”这么做对玛格丽特可能有致命的打击，所以摩根故意装出一副非常轻松的样子。他笑笑说：“回去穿上比基尼，我们再享受一下日光浴吧。”
还差五分钟四点的时候，摩根看到一个黑头发的女人向游泳池走来。他身上仍然只穿着泳裤，他决定逃跑时只带钱包和铁环。黑头发的女人看上去活泼可爱，皮肤黑黑的，身材娇小。看到她，摩根不禁感到奇怪，这么可爱的女人是怎么走上黑帮道路的？那女人把房间钥匙递给摩根，微微一笑，说：“他正在洗澡。”说完，转身离开了。
摩根看着她一摇一摆地绕过游泳池，上了一辆汽车，车上坐着两个男人。汽车后退了一下，驶离旅馆。可怜的无知女孩，摩根心里嘀咕，她已经陷入一个庞大的黑帮手中，不久他们就会把她抛弃的。
摩根披上夹克。还有三分钟，他快步走向七号房，推门进入，随手关门。那人正在浴室里，浴室的门留着一条小缝，他可以看见浴室里的热腾腾的水蒸气，听见里面哗啦啦的水声。但他的注意力还是被吸引到床上一个打开的手提箱上，箱子里全是钱。
他走过去，看清那里面都是五十一张的钞票，他没有碰钱，也没有碰箱子。他有些不明白，浴室里的那个人也在逃亡吗？他是受到那个黑发女人的逼迫，才提出所有的存款吗？但是，既然钱取出来了，为什么要敞开箱子？为什么不好好藏起来？那个黑发女人知道不知道这些钱的存在，如果知道她为什么不带走？
摩根思来想去，得出了最后的结论：黑发女人并不知道有这么一笔钱。她离开房间，那个男人进去洗澡，这期间，那个男人又回到卧室，发现黑发女郎不在，于是他把装钱的箱子打开，为的是给那女人一个惊喜。一定是这样的！那个男人是个十足的蠢货，他想用这种方法博得黑发女人对他的好感。
已经四点整了，外面并没有爆炸声。摩根走到窗边，冒险拉开窗帘向外看去。跑车的发动机正在嗡嗡作响，玛格丽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有些紧张地看来看去。
此时的摩根惊喜万分，玛格丽特和她的汽车没有问题，他真想从窗户跳下去，他就可以逃之夭夭，或许还有其他的什么方法……
“喂！”
沙哑低沉的声音把摩根吓了一跳。浴室里的男人突然走了出来，他年龄看上去很大，身体肥胖臃肿，他身后的浴室的喷头仍然喷着水。摩根没有说话，对着那人的腹部猛地一拳，那人疼得弯下腰去。摩根马上掏出铁环，套在了他的脖子上，用尽全部力气结束了他的生命。
事情办完了，摩根却没打算马上离开，他被床上箱子里的钱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心跳变快。摩根觉得不能就此走掉，他应该带上这些钱，那些钱可以给他带来许多快乐。
于是，他走到窗前，伸手关那箱子。他突然发现了什么，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轰！”手提箱盖子上的炸药被他引爆，黑发女人没有留下一个活口。玛格丽特跑车的马达也不用再为摩根转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