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观汉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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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邑书曰:(七)“愚闻丈夫不释故而改图,哲士不徼幸而出危。今君长故主败不能死,(八)新帝立不肯降,拥众而据壁,欲袭六国之从。与邑同事一朝,内为刎颈之盟,兴兵背畔,攻取涅城。破君长之国,坏父母之乡,首难结怨,轻弄凶器。人心难知,何意君长当为此计。昔者韩信将兵,无敌天下,功不世出,略不再见,威执项羽,名出高帝,不知天时,就烹于汉。智伯分国,即有三晋,欲大无已,身死地分,头为饮器。(九)君长衔命出征,拥带徒士,上党阨不能救,河东畔不能取,朝有颠沛之忧,国有分崩之祸,上无仇牧之节,(一〇)下无不占之志。(一一)天之所坏,人不能支。君长将兵不与韩信同日而论,威行得众不及智伯万分之半,不见天时,不知厌足。欲明人臣之义,当先知故主之未然;欲贪天下之利,宜及新主之未为。今故主已败,新主既成,四海为罗网,天下为敌人,举足遇害,动摇触患,履深泉之薄冰不为号,(一二)涉千钧之发机不知惧,何如其知也?绝鲍氏之姓,废子都之业,诵尧之言,服桀之行,悲夫命也。张舒内行邪孽,不遵孝友,疏其父族,外附妻党,已收三族,将行其法。能逃不自诣者舒也,能夷舒宗者予也。”永、邑遂结怨焉。范晔后汉书卷二八冯衍传李贤注

为渔阳太守,未到官,道病,征还,为谏议大夫,病卒。范晔后汉书卷二八冯衍传李贤注

邑年三十,历卿大夫,号归罢,(一三)厌事,少所嗜欲。(一四)史记卷八高祖本纪索隐

(一)“田邑”,范晔后汉书无传,其事略见范书卷二八冯衍传。

(二)“能善属文”,此句下尚有“为渔阳太守,未到官,道病,征还,为谏议大夫,病卒”数句,已移后。

(三)“晏婴临盟,拟以曲戟,不易其辞”,晏子春秋内篇杂上云:“崔杼既弑庄公而立景公,杼与庆封相之,劫诸将军大夫及显士庶人于太宫之坎上,令无得不盟者。为坛三仞,陷其下,以甲千列环其内外,盟者皆脱剑而入。维晏子不肯,崔杼许之。有敢不盟者,戟拘其颈,剑承其心,令自盟曰:‘不与崔、庆而与公室者,受其不祥。言不疾,指不至血者死。’所杀七人。次及晏子,晏子奉杯血,仰天叹曰:‘呜呼!崔子为无道,而弑其君,不与公室而与崔、庆者,受此不祥。’俛而饮血。崔子谓晏子曰:‘子变子言,则齐国吾与子共之;子不变子言,戟既在脰,剑既在心,维子图之也。’晏子曰:‘劫吾以刃,而失其志,非勇也;回吾以利,而倍其君,非义也。崔子!子独不为夫诗乎!诗云:“莫莫葛藟,施于条枝。恺恺君子,求福不回。”今婴且可以回而求福乎?曲刃钩之,直兵推之,婴不革矣。’崔杼将杀之,或曰:‘不可,子以子之君无道而杀之,今其臣有道之士也,又从而杀之,不可以为教矣。’崔子遂舍之。”又见新序义勇篇。

(四)“愔悉得邑母弟妻子”,范晔后汉书冯衍传云:“及世祖即位,遣宗正刘延攻天井关,与田邑连战十余合,延不得进。邑迎母弟妻子,为延所获。”与此所载不同。

(五)“遣骑都尉弓里游、谏大夫何叔武”,范晔后汉书冯衍传云:“邑闻更始败,乃遣使诣洛阳献璧马,即拜为上党太守。”其下李贤引此文作注。此句上姚本、聚珍本有“后邑闻更始败,乃归世祖,世祖”十二字,系据范书冯衍传文义增补。

(六)“俱受重任”,谓冯衍与田邑俱受更始重任。

(七)“邑书曰”,更始死后,田邑降于光武帝,拜上党太守。冯衍忿邑背叛,遗书邑责之。邑报书于衍,劝衍降,衍不从。当时讹传更始随赤眉在北方,衍信之,与鲍永屯兵界休,移书上党,云更始在雍。鲍永遣弟升及子婿张舒诱降涅城。张舒家在上党,邑悉系之,又为此书劝永降。事详范晔后汉书冯衍传。

(八)“君长”,鲍永字。

(九) “头为饮器”,通鉴卷一载:“三家分智氏之田,赵襄子漆智伯之头,以为饮器。”

(一〇)“仇牧之节”,春秋庄公十二年云:“秋八月甲午,宋万弑其君捷及其大夫仇牧。”公羊传云:“万尝与庄公战,获乎庄公。庄公归,散舍诸宫中,数月然后归之。归反,为大夫于宋。与闵公博,妇人皆在侧。万曰:‘甚矣,鲁侯之淑、鲁侯之美也!天下诸侯宜为君者,唯鲁侯尔。’闵公矜此妇人,妒其言。顾曰:‘此虏也。尔虏焉故?鲁侯之美恶乎至?’万怒,搏闵公,绝其脰。仇牧闻君弑,趋而至,遇之于门,手剑而叱之。万臂摋仇牧,碎其首,齿着乎门阖。仇牧可谓不畏彊御矣。”又见新序义勇篇。

(一一)“不占之志”,新序义勇篇云:“齐崔杼弑庄公也,有陈不占者,闻君难,将赴之。比去,餐则失匕,上车失轼。御者曰:‘怯如是,去有益乎?’不占曰:‘死君,义也;无勇,私也。不以私害公。’遂往,闻战斗之声,恐骇而死。人曰‘不占可谓仁者之勇也’。”

(一二)“泉”,聚珍本作“渊”。按当作“渊”,后人避唐高祖李渊讳,改作“泉”。

(一三)“号归”,与“告归”义同。

(一四)“少所嗜欲”,范晔后汉书冯衍传载田邑报冯衍书云:“邑年三十,历任卿士,性少嗜欲,情厌事为。”字句相近。

申屠刚

申屠刚,(一)字巨卿,扶风人。性刚直忠正,志节抗厉,常慕史囗、汲黯之为人。(二)涉猎书记,果于行义。元始中,举贤良对策:“昔周公豫防祸首,(三)先遣伯禽守封于鲁,离断至亲,以义割恩,使己尊宠,不加其后。”言甚切直。建武初,征拜侍御史,迁尚书令,謇謇多直言,(四)无所屈挠。时陇蜀未平,上尝欲近出,刚谏上不听,刚以头轫乘舆车轮,(五)马不得前。(六)御览卷四二七

(一)“申屠刚”,范晔后汉书卷二九有传。又见汪文台辑司马彪续汉书卷三、华峤后汉书卷一。袁宏后汉纪卷七亦略载其事。

(二)“史囗”,字子鱼,春秋时卫大夫。韩诗外传卷七载:“昔者卫大夫史鱼病且死,谓其子曰:“我数言蘧伯玉之贤而不能进,弥子瑕不肖而不能退。为人臣生不能进贤而退不肖,死不当治丧正堂,殡我于室足矣。”卫君问其故,其子以父言闻。君造然召蘧伯玉而贵之,而退弥子瑕,徙殡于正堂,成礼而后去。生以身谏,死以尸谏,可谓直矣。”贾子新书胎教篇、新序杂事亦载此事。论语卫灵公篇云:“子曰:‘直哉史鱼!邦有道,如矢;邦无道,如矢。’”“汲黯”,字长孺,汉武帝时官主爵都尉,任气节,行修洁,直言敢谏,事详汉书本传。

(三)“昔周公豫防祸首”,此下六句原无,范晔后汉书申屠刚传李贤注引有,今据增补。

(四)“言”,原脱此字,姚本、聚珍本有,书钞卷三七、类聚卷四八、御览卷二一〇引亦有,今据增补。

(五)“轫”,阻止车轮转动的木头,车起时要撤去此木。这里指申屠刚以头充轫,阻止车轮转动。

(六) “马不得前”,此条合璧事类后集卷二五亦引,文字较简略。

鲍永

鲍永,(一)字君长,上党人也。少有志操,治欧阳尚书,(二)事后母至孝,妻尝于母前叱狗,而永即去之。(三)初学记卷一七  鲍永为郡功曹,时有称侍中止传舍者,太守赵兴欲出谒。永以不宜出,当车拔佩刀,兴因还。后数日,诏书下捕之,果矫称使者,由是知名。(四)御览卷二六四

鲍永,字君长,拜仆射,行将军事,(五)将兵安集河东。永好文德,虽行将军,常衣皂襜褕,(六)路称鲍尚书兵马。(七)初学记卷一一

时永得置偏裨将五人。(八)范晔后汉书卷二八冯衍传李贤注

光武即位,遣谏议大夫储大伯持节征永诣行在所。永疑不从,乃收系大伯,封大伯所持节于晋阳传舍壁中,(九)遣信人驰至长安。范晔后汉书卷二九鲍永传李贤注

永遣升及舒等谋使营尉李匡先反涅城,(一〇)开门内兵,杀其县长冯晏,立故谒者祝回为涅长。范晔后汉书卷二八冯衍传李贤注

昔更始以鲍永行大将军,更始没,永与冯钦共罢兵,幅巾以居,降于上。书钞卷一二七

上谓鲍永曰:“我攻怀三日兵不下,关东畏卿,且将故人往。”即拜永谏大夫。至怀,谓太守曰:“足下所以坚不下者,未知孰是也。今圣主即位,天下以定,不降何待?”即开城降。永说下怀,(一一)上大喜,与永对食。御览卷四六七

赐洛阳上商里宅。范晔后汉书卷二九鲍永传李贤注

鲍永,字君长,为鲁郡太守。时彭丰等不肯降。后孔子阙里无故荆棘自辟,从讲室扫除至孔里。永异之,召郡府丞谓曰:“方今阨急而阙里无故自涤,意岂夫子欲令太守大行飨,(一二)诛无状也?”(一三)乃修学校礼,请丰等会,手格杀之。御览卷一五七

鲍永为司隶校尉,(一四)时赵王良从上送中郎将来歙丧还,(一五)入夏城门中,(一六)与五官将军相逢,(一七)道迫,良怒,召门候岑尊,叩头马前。永劾奏良曰:“今月二十七日,(一八)车驾临故中郎将来歙丧还,车驾过,须臾赵王良从后到,与右中郎将张邯相逢城门中,道迫狭,叱邯旋车,又召门候岑尊诘责,使前走数十步。按良诸侯藩臣,蒙恩入侍,知尊帝城门候吏六百石,(一九)而肆意加怒,令叩头都道,奔走马头前,(二〇)无藩臣之礼,大不敬也。”御览卷二五〇

鲍永为司隶校尉,矜严公正,平陵鲍恢为从事,(二一)恢亦抗直不避强御。(二二)诏曰:“贵戚且敛手,(二三)以避二鲍。”(二四)御览卷二六五

鲍永,字君长,为司隶校尉,行县到京兆灞陵,过更始冢,引车入陌,欲下,从事谏止之。永曰:“亲北面事人,何忍车过其墓。(二五)虽以获罪,司隶不辞也。”(二六)遂下车,哭尽哀。西至右扶风,(二七)椎牛上苟谏冢。(二八)上闻之,(二九)问公卿曰:“奉使如此,何如?”时太中大夫张堪对曰:“仁者百行之宗,忠者礼义之主也。(三〇)仁不遗旧,忠不忘君,行之高者也。”上悦。御览卷四二〇

诏书迎下永曰:(三一)“君晨夜冒犯霜露,精神亦已劳矣。以君帷幄近臣,其以永为兖州牧。”范晔后汉书卷二九鲍永传李贤注

(一)“鲍永”,范晔后汉书卷二九有传。又见汪文台辑谢承后汉书卷一、司马彪续汉书卷三。

(二)“治欧阳尚书”,此句原无,姚本、聚珍本亦未辑录。类聚卷九四引有此句,今据增补。范晔后汉书鲍永传作“习欧阳尚书”。

(三)“而永即去之”,此条六帖卷二〇、御览卷四一二、永乐大典卷一〇八一二亦引,字句稍略。

(四)“由是知名”,此条书钞卷七七亦引,字句简略。

(五)“拜仆射,行将军事”,范晔后汉书鲍永传云:“更始二年征,再迁尚书仆射,行大将军事,持节将兵,安集河东、并州、朔部,得自置偏裨,辄行军法。”

(六)“常衣皂襜褕”,此句原作“常皂襜”,御览卷二一一引同。姚本、聚珍本作“常衣皂襜褕”,范晔后汉书鲍永传李贤注引同,今据校改。

(七)“马”,原无此字,御览卷二一一引同。姚本、聚珍本有此字,范晔后汉书鲍永传李贤注引同,今据增补。

(八)“时永得置偏裨将五人”,范晔后汉书冯衍传云:“永既素重衍,为且受使得自置偏裨,乃以衍为立汉将军。”其下李贤引此句作注。当时鲍永行大将军事,得自置偏裨将。

(九)“封大伯所持节于晋阳传舍壁中”,范晔后汉书鲍永传李贤注仅引此下二句,其上“光武即位”云云四句,系据范书鲍永传增补,以使文义完足。

(一〇)“永遣升及舒等谋使营尉李匡先反涅城”,范晔后汉书冯衍传云:“及世祖即位,遣宗正刘延攻天井关,与田邑连战十余合,延不得进。……后邑闻更始败,乃遣使诣洛阳献璧马,即拜为上党太守。因遣使者招永、衍,永、衍等疑不肯降。……或讹言更始随赤眉在北,永、衍信之,故屯兵界休,方移书上党,云皇帝在雍,以惑百姓。永遣弟升及子婿张舒诱降涅城。”其下李贤引“永遣升及舒等”云云作注。李贤注原无“永遣”二字,今据范书增补,以使文义完足。姚本增“鲍永遣”三字,聚珍本增“永遣”二字。

(一一)“永说下怀”,此句原无,聚珍本有,范晔后汉书鲍永传李贤注引亦有,今据增补。通鉴卷四〇载:建武二年,“鲍永、冯衍审知更始已亡,乃发丧,出储大伯等,封土印绶,悉罢兵,幅巾诣河内”。通鉴考异云:“鲍永传称‘永等降于河内,时攻怀未拔,帝谓永曰:“我攻怀三日而城不下,关东畏服卿,可且将故人自往城下譬之。”即拜永谏议大夫。至怀,乃说更始河内太守,于是开城而降’。按光武未都洛阳以前屡幸怀,又祠高祖于怀宫,并无更始河内太守据怀事。本纪亦无攻怀一节。按田邑书称‘主亡一岁,莫知所定’。则永、衍之降必在此年。而帝纪光武此年不曾幸河内,但有幸脩武事。然则永、衍实降于脩武。脩武,亦河内县也。其称降怀等事,当是史误。故皆略之。”

(一二)“意”,聚珍本无此字。

(一三)“诛无状也”,范晔后汉书鲍永传载永言云:“方今危急而阙里自开,斯岂夫子欲令太守行礼,助吾诛无道邪?”“也”与“邪”通。

(一四)“鲍永为司隶校尉”,建武十一年,鲍永为司隶校尉。见范晔后汉书鲍永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