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画蛇添足
得喜酒楼屋顶上,一名男子半弓着腰,看不清相貌,却能感受到一丝危险。
他此刻微微勾起的唇角是那样的好看,嘴角的弧度足以让无数女子为之折腰,只是可惜,在这样的情况下,看到女子大概只有那么一朵大红花吧。
二楼雅间的吕君浩没有抬头,因为那微微的气息便足以让他断定是何人。
吕君浩正待离去,不想锦夢炎突然起身,微微看了吕君浩一眼,便道:“伯牙善鼓琴,钟子期善听。”
“伯牙鼓琴,志在高山,钟子期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志在流水,钟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伯牙所念,钟子期必得之。”
“子期死,伯牙谓世再无知音,乃破琴绝弦,终身不复鼓。”
锦夢炎说着略一停顿,遂继续道:“伯牙擅长弹琴,钟子期擅长倾听琴声。伯牙弹琴的时候,心里想到巍峨的泰山,”
“钟子期听了赞叹道:太好了!就像巍峨的泰山屹立在我的面前!伯牙弹琴时,心里想到宽广的江河,钟子期赞叹道:好啊,宛如一望无际的江河在我面前流动!”
“无论伯牙弹琴的时候心里想到什么,钟子期都会清楚地道出他的心声。钟子期去世后,伯牙就此认为世界上再也没有他的知音了。”
“于是,他坚决地把自己心爱的琴摔破了,挑断了琴弦,终生不再弹琴,以便绝了自己对钟子期的思念。”
锦夢炎说完挑衅的看着吕君浩,等着他的参悟。
吕君浩听完,微微一笑,有一种比就比,谁怕谁的感觉。只见他略一沉吟,便道:“楚有祠者,赐其舍人卮酒,舍人相谓曰:数人饮之不足,一人饮之有余。请画地为蛇,先成者饮酒。”
“一人蛇先成,引酒且饮之,乃左手持卮,右手画蛇,曰:吾能为之足。未成,一人之蛇成,夺其卮曰:蛇固无足,子安能为之足?遂饮其酒。为蛇足者,终亡其酒。”
“这段话的意思,在下略作解释如下:楚国有个祭祀的官员,给手下办事的人一壶酒和酒具。门客们互相商量说:几个人喝这壶酒不够,一个人喝这壶酒才有剩余。请大家在地上画蛇,先画成的人喝酒。”
“一个人先把蛇画好了。他拿起酒壶准备饮酒,就左手拿着酒壶,右手画蛇,说:我能够给蛇添上脚!”
“没等他画完,另一个人的蛇画成了,夺过他的酒说:蛇本来没有脚,你怎么能给它添上脚呢?于是就把壶中的酒喝了下去。那个给蛇画脚的人最终失掉了那壶酒。”
吕君浩说完便抬眼看向锦夢炎,不想却看到一脸阴沉的锦夢炎,正恨恨的蹬着他。
吕君浩细细看去,那一双美眸凌厉的盯着他,就好像要将他刻进眼神当中,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别的什么,一张椭圆形的小脸涨得红彤彤的,宛如刚刚熟透了的柿子一般。
纤细洁白的双手紧紧的交握在一起,大概是太过用力的原因,指关节都有些泛白。看她的样子似乎在努力隐忍着什么……
突然,吕君浩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误。
然而锦夢炎不等吕君浩开口,已经再次接下,声音略带压抑的说道:“范氏之亡也,百姓有得钟者,欲负而走,则钟大不可负;以锤毁之,钟况然有声。恐人闻之而夺己也,遽掩其耳。恶人闻之,可也;恶己自闻之,悖也!”
锦夢炎说完并没有解释其意,却也很明确,她知道吕君浩一定懂得自己的意思。便不再说话,等待吕君浩的下文。
奈何吕君浩虽然明白,锦夢炎在隐晦的说自己,却也不好回敬什么,毕竟自己错在先。其实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那么多的好文,偏偏就说起了那一篇。
吕君浩在想着该如何说,才能让锦夢炎不再介怀。却不知道锦夢炎看着他思索的样子,心里不免鄙视:还大学士呢,就这水平,完全是滥竽充数么,哼,看他怎么继续。
然锦夢炎不知,吕君浩此刻已经没有了想要继续比试的冲动了,本来他一介学士又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怎可跟一名女子斤斤计较,完全有失风度嘛。
吕君浩这样想着,知道锦夢炎意喻自己非君子所为,反犹如掩耳盗铃一般,害人不成反蚀把米。
思虑过后,吕君浩忙拱手低头道:“在下刚刚只是以文对文,并没有隐晦姑娘是蛇又何必添上双足的意思……”
吕君浩话还没有说完,锦夢炎便颤抖着手指了指吕君浩道:“你……”,却是气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屋顶的男子突然紧紧的皱起了眉头,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实在不明白女子的气愤,竟然能让自己体内的灵力躁动不已,同时伴随着剧烈的心痛。
男子咬了咬牙,深深的看了一眼双颊通红的女子,重重的吐出一口气,便迅速离去,完全无法顾及还未放好的瓦片。
吕君浩此刻都想咬舌自尽了,今天是怎么了,总是不受控制的说些坦白的话,额……不是坦白,是胡说一通啊。
“啊……”吕君浩的心里就像猫爪似得痛苦,自己完全失去了自控,说什么也似乎不经过大脑一般,难道这,难道她会是自己命中的“克星”?
修道之人的克星也就是爱人,本来修道之人心如止水,找一伴侣自然也是志同道合的道侣而已,并不可能发生男女欢爱之事。
吕君浩想到这里,心中竟有一丝甜蜜,他忙压下这份感觉,猛地抬头看向锦夢炎,此刻她的脸已经红的无法形容,就连头顶的几缕丝发也直立起来,似乎在宣召着主人无比的怒火。
突然,吕君浩似想起什么,往屋顶看了一眼,遂轻轻笑了笑,心道:皇子这是在跟踪我呢还是锦夢炎?可怎么突然又离去了呢?难道是怕被我发现?还是看到锦夢炎气愤的表情才……额,锦夢炎的怒火……
吕君浩想到这里,再次看向锦夢炎,就看到火冒三丈的锦夢炎,此刻涨红的脸上已经开始放光了,“额,灵力……”
吕君浩惊讶的盯着锦夢炎,大脑瞬间清醒了许多,感受到她的灵力疯狂的往外狂泻,而吕君浩的身体则自动的吸收着。
吕君浩自觉不该如此,不禁疑惑道:难道她不会控制吗?不会吧,应该是因为她怒火中烧吧。
吕君浩赶忙拱手道:“姑娘不必恼怒,在下失言,并无他意,在下也不多作解释,不然真的是越描越黑。而且,姑娘应该知道怒火只会伤害自己,对别人并没有任何的影响。”
锦夢炎听到最后的一句话,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夸张了,毕竟只是小试牛刀而已,自己竟是如此的沉不住气。
锦夢炎缓缓的做了几个深呼吸,调节了一番,顿感身心轻松了不少,似乎全身的灵力不发泄一番,便不舒服一样。
吕君浩见此,心中一喜,心道:真是个可爱的家伙,说生气就生气,说放松就放松,完全像个孩子一样……额,自己是怎么了?
吕君浩忙酷酷的甩甩头,再次拱手道:“姑娘,我们该起程了,不然真的要天黑了。”
锦夢炎一听扑哧笑了,伸手道:“公子客气了,公子先请。”
吕君浩一脸疑惑的看着锦夢炎,一时不知该如何。
锦夢炎轻笑道:“公子,这一路我就当公子的随从,可好?”
吕君浩闻言一愣,忙摆手道:“不可不可,”又转眼一想, 道:“不如在下当姑娘的随从,可好?”吕君浩说着已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锦夢炎也不矫情,点点头道:“恩,也好,以后我就叫你小耗子了,你就称我姑娘便好。”锦夢炎说着,在心里偷偷笑了一番。
吕君浩也懂得锦夢炎的小心思,却未点破,而是认真的点点头,微微弯腰拱手道:“是,姑娘,小耗子知道了。”
锦夢炎听着心里不免舒爽了一番。当然,她其实更应该庆幸,她跟吕君浩在一起,也因此未能让那朵大红花吸取她的灵力。
因为吕君浩的原因,大红花只是远远的看着,到了酒楼,它更是停留在原地,不敢靠近半毫,同时,它还发现一男子也在远远的跟着,还跃上了酒楼的屋顶。
而这个男子就是两三次出现在锦夢炎面前的人,大红花感觉不出这个男子的特殊之处,却隐隐觉得此人不一般。
说起来大红花的感知能力还是很厉害的,它在锦夢炎在大街上被撞之后,便快速发现了修道的吕君浩。
虽然它很吃惊,但是不敢靠近,毕竟它感受不出此人的道行,故此不敢轻举妄动。
当然,它不知道,如果它刚刚能靠近酒楼,也许就会吸收更多的灵力,以便快速化为人形,毕竟刚刚的吕君浩也过于专注了。
然机会就一次,错过了,就要在等上很久,至于多久,就要看机缘造化了。
这时,只见得喜酒楼走出一女一男,女子昂首挺胸,嘴角带着丝丝笑意。身后的男子虽然身穿锦衣,却低头前行,只是步伐慢了许多,似乎生怕撞到前面的女子。
“这不是那蓬头的女子吗?怎么突然变得如此美丽?”
“是啊,你看她身后跟的小厮都穿的那么好,看来人家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啊。”
“……”
唏嘘声此起彼伏,而得意的锦夢炎只听见前面两人的话,然后便陷入了自己的心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