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1982年暑期,有幸在北京参加了一个近40天的写作讲习班。20年后再回首,是缘。
第一次来京华之地,第一次参加由著名学者主讲的专门写作学习班,就遇上了那个特殊年代走过来的著名文化人。周振甫、王蒙、朱德熙、吴祖光、柯蓝、林非等先生交替出现在讲坛,做人与做文的说教和理论,都融注在他们经历了人生大挫折之后的肺腑之言中。或许从那个炎热的盛夏开始,我喜欢上了散文,萌生了一种潜在的写作欲望。
此后的岁月里,向往山川、亲近自然的心绪渐增,赖以“得江山之助”,倾心于抒写所见和体悟。第一辑文字,就是对这种文化经历的感悟和解读。人生的中年,是一个易于感慨的年龄段,多重滋味相迭,怀旧的情愫陡增。从“家”的意义上,追溯逝去的生活片断,折射的是社会和人生的影子,生成的是第二辑文字。20世纪90年代,贤妻效芬随中国援外医疗队远涉大西洋岸边的西非贝宁共和国,在那个遥远的国度春秋三载。缘此,便有了我的非洲之行,那里独特的人文习俗与自然环境,孕育了第三辑文字。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三部分文字所承载的历史内容和文化信息都遥远而苍凉,遂冠以《行走在苍老的年轮上》的书名。文章生成的过程,试图通过时间和空间所构成的画面,将审视过的纷繁世界与经历过的沧桑人生,形象而细腻地呈现给读者,并能留下清晰的印象。
80年前,有一位文化人这样写道,大抵山水之所以为名胜者有三:“一曰地胜,一曰人胜,一曰树胜。岳壑幽深,一重一掩,山峁峻削,水不风波,饶有亭台以供游憩,是谓地胜。名贤所至,载籍有闻,雅重流传,绝异附会,金石可拓,题咏可寻,是谓人胜。浓阴蔽日,古木参天,好景随时,杂花生树,野梅夹道,丛桂留人,是谓树胜。”先贤笔下的所谓胜景,把时下通常意义上的人文景观和自然景观都涵盖进来了。这就是名山胜水。我深知,游历一处历史与文化厚重的地方,就如同在走访一群群年代久远的生命;叙写一篇山水游记,总是要翻检一段遥远的历史,在更深层面上审视和感悟它的沧桑巨变与悲欢离合。之后,用自己的理性与情思过滤这些曾经的历史和已积淀的文化,再诉诸于文字,就会成为读者视野中一道道文化意义上的风景。
应该说,这其中的“理”我大致是能想透一些的,但感悟到的氛围和滋生的情绪与文字浸润之间总有着距离,而且至今没有历练出一种缀合的能力来消解这种距离。现在看来,20年前生成的那种写作欲望,仅是一种永远的牵念而已,并没有走出来,就如同我写了多年的毛笔字仍没有多大出息一样。我生性笨拙,描摹和勾勒文章的过程缺乏灵动之气,但收在这本集子里的文字,毕竟是我生命历程中的一部分,是我感悟过的大自然、历史和文化的心灵记载。“敝帚自珍”的故事与我同焉!其实,内心里也有一种奢望:能提供一些文化意义上的信息或参照,让读者更多更好地了解历史文化、自然风光和人生世态。谁知道呢!
2005年5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