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军穿行粤湘边先锋智取宜章城

国民党军的第一道封锁线被红军突破了。

一时间，车流滚滚，人喊马叫，大队红军奉命出发。红军一、三、五、八、九总计五个军团近十万人马，拱卫着庞大的中央机关，逶迤西征。

10月初的粤北大地，夜晚也不平静了。

微风徐徐，月色朦胧，在起伏不定的山地行军，从山脚到山顶，队伍挤得满满的，战士们用盛满煤油的竹筒或松枝燃成火把照明，逶迤盘旋的“火龙”就像一幅壮美的图画，把沉沉夜空点缀得如诗似画般充满激情，为了使各个单位不被搅乱，有的部队每人手臂拴一个白布条子，以做区别。前面传来就地宿营的命令，军号声嘀嘀嗒嗒响起来，“长龙”立即就停了下来，就地露宿。和着衣服，铺一条小毯子，每个人都就近选一点平地，蜷伏着身子，一会儿慢慢进入梦乡。

十万大军，在粤北山地穿行了十多天，前方的战斗也不甚激烈。由于粤军与红军早有默契，还在起一定的作用，虽然国民党南昌“剿总”行营的战地督导官正在粤北一带防线巡行，但他还是基本上被蒙在鼓里。

这时南昌行营和南京都在大力开展国军荡平“匪区”的宣传报道；匪都瑞金昨日已被国军克复，击毙悍匪五千多人，俘虏赤匪三万有余，缴获无数，各部正清理上报中。

美国的《纽约日报》将发生在中国的大事件披露了一点信息：中国政府军昨日收复赤区，将4万多溃散的红色布尔什维克士兵赶入赣粤两省交界的贫瘠荒野之地，战事不久将结束，南京政府正在安排善后工作。

苏联的《真理报》用另一种口吻用一定的版面报道东方新闻。称中国工农红军正在集结力量，准备进行一场新的战略行动，以粉碎白军的进攻，并报道了在莫斯科远东国际大学的中国学员的学习生活情况。

在粤北，随着大队红军行动的中革军委，夹在中央红星纵队的中央，每天只能前行20～30里。大量的民夫抬着各种设备缓慢前进，军事顾问李德骑着一头大白马，他身材高大，足有1.95米，是一个典型的日耳曼人，蓝眼睛，金黄色头发，颧骨高耸，声音洪亮，脾气暴躁，架子十足，面对熙熙攘攘蠕动的人流，他焦躁不安，四面受敌的形势他十分清楚。大军西进，准备和在湘西的红二、六军团会合，这是他的初衷，但实现这个看似不太难的目标，还掩蔽着多少艰难与曲折，他也没有时间去考虑。

他生于1900年的德国，曾参加巴伐利亚革命，在慕尼黑参加过城市保卫战。1920年被捕入狱，1928年成功越狱，秘密逃往苏联，加入共产国际，在伏龙芝军事学院学习。1932年毕业，分配到中国任军事顾问，指导红军作战。当时的中央苏区是发展的黄金时期，李德看不起毛泽东的“游击战”，说毛主席是一个中国式地道的“无知的乡下佬”，王明等人称毛主席为中国历史上的“绿林好汉”的再版。他们共同抵触毛，并将毛主席挤出红军的最高指挥机构。德国式“街垒战法”被李德机械地搬运在红军的战术运用上。结果，第五次反“围剿”失败了，红军只好实行战略大转移。

时间仓促，准备不足，大军拥挤，行动迟缓，敌情严重，令李德大伤脑筋。

红四师继续担任开路前锋，夺关斩将，在赣粤湘边向西挺进。

红星连全体化装成国民党军溃逃的败兵，混杂在各路逃兵之中，先于红四师一天的路程，继续在大军前面先行探路。

孟长虎，秦飞雁，陈少林，丁二两，丁三两五人担任大队的前锋，杨小勇率全连人马随后跟进，他们全部混在粤军教导师的溃兵人群中，一路疾奔。

粤北地区是有名的“七山一水二分田”的偏僻地，这里属于南岭南麓，山瘦民穷，种烟草的人家处处可见，正值10月底，天气尚好，又少下雨，庄稼已收，地里仅剩下晚稻、红薯之类作物。基本上都是一种模式的农家风景，青瓦屋顶上晾晒着豆秸和其他农作物，墙院角堆放着农什家具之外，还有一堆堆苦瓜，绿皮红籽。还有南瓜，呈橘黄色，干辣椒成串吊挂在墙壁上，红艳艳的。土豪地主早已闻风而逃，穷人立在门口，或者站在路边，地埂旁，看“粤军”子弟兵一路奔逃，还没来得及关门的铺店被溃军清扫一空，败兵们一边逃命一边抢掠，各部队序列大乱，成建制行动的单位寥寥无几。

陈少林曾经在南少林学过武术，他身手不凡，在家曾打死一个逞凶的地主少爷，只好出逃，最后参加红军。这时，他倒背着枪，把军帽提在手里，一边走一边和一个逃兵搭上了话。

“老兄是哪部分的？”

“我是粤军教导师工兵营的。这仗是咋打呀，我们还没上阵呢，怎么全线就垮了。听说赤匪很凶猛，个个是不怕死的亡命徒，唉，老弟你是哪部分的？”

“我是前沿一团一营的，你不知道啊，赤匪冲锋时炮火猛烈，人山人海，杀声震天，枪又打得准，冲锋速度太快，我们来不及反应，全营就垮了，就我们几个弟兄拣了条命，才逃了出来。”

几个旁听的粤军士兵一边应和着，一边急走，孟长虎、秦飞雁他们几人，寸步不离，一路跟着进入湖南宜章城。

傍晚时分，红星连已全部混进了城。他们在街口胡同俘虏了守城司令部的传令兵。得知，全城守军明天撤离，现在正在做撤退准备。

“怎么办？”杨小勇说。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现在就袭击敌指挥部。”阎军说道。

大家很快统一了意见，决定立即奇袭敌城防警备司令部，打乱敌人的部署。随后，二排长罗大话率领全排走在全连的前边，全连有序跟进，在街口，遇到敌游动哨兵，让俘虏兵回答“口令”，他们趁着月色，爬上内城城墙，摸掉岗哨，一路沿街搜索，招摇过市，门口的敌哨兵还没明白过来，就被罗大话制伏。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冲进敌人的城防警备司令部。

司令部里忙碌的人们都震惊了，红军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他们有点纳闷和疑惑不解。不是说红军离这儿还有三天的路程吗？

“司令先生，流血已经没有意义了，下令投降吧。”杨小勇说。

“请别杀我，我全部听从您的吩咐。”敌司令战战兢兢地应了声。

“缴枪不杀，立功受奖，这是我们的政策。”阎军做了补充。

敌司令拿起电话，命令全部守城士兵在中学操场集合，并集体统一放下武器。计有一千八百名敌军在红星连一百八十人面前集体投降，奇迹般的一幕真实地再现在人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