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序二
◎唐石父
我国钱币,为东方货币文化之鼻祖,其影响之广泛、深远,实超迈于西方货币文化。如此定论,并非言过其实。我国钱币学,已绵延千余年,历史悠久,足以傲居世界之首。
然而,研究之始,殆仅一“奇”字为之开端。“奇”之于人,实受“求知欲”之所驱使,且此种欲望,永无满足之时,人类文明,赖此乃得进步。否则,陶醉现状,事事满足,竟不觉其“奇”,了无求知之想,则无复有所追求。
回顾我国文化迟滞之因,竟必与此相关!社会诸多现象,几无不如此者。窃思“奇”之一字,与“求知欲”云云者,若施之于学术研究,必将为促进研究之力量。此种力量,发自内心,“兴至”便入“欲罢不能”之境。而此种境界,又绝非利禄、淫威所可致者。不然,学问之事,纵然纷纭多端,亦熟视无睹,置若罔闻,全以“无可、无不可”处之,又何足以研究乎!
钱币之研究,虽历有年所,而研究范围,殆受时代之局限。即在30年代,恐也只涉及局部。明显事例,有如炫奇斗异,成为时尚,动辄谓稀见、孤品。此所谓“奇”,又陷于购求,不涉研究之事。其人也,能成收藏家,犹未入研究之门也。至于契丹文大钱之披露(见《泉币》十五期,民国31年11月出版),徒资笑柄。时辽陵出契丹文已十余年,竟不自觉其非。固然,不识契丹文,又何足怪!但仅凭臆想,便名之曰契丹文大钱,则强不知为知之矣!历代学者对此,徒叹奈何,实也无能为力,即西夏钱,又何莫不然。
民国初年,上虞罗福苌,少年英俊,独识西夏文字。盖自俄人科兹洛夫(П.К.Козлов)发掘黑水故城,掘获夏汉对音字典《番汉合时掌中珠》以来,于西夏文字识读,实多启迪。罗氏识出西夏文钱四种,是为学者释读西夏文钱之始。后之人,热衷于搜求西夏文钱者有之,深入系统研究西夏钱者,实未多觏。
宁夏文物考古研究所牛君达生,从事考古发掘,勤于西夏学之研究,尤于西夏钱币之探讨,致力为多。运用史料精华,又与实物相结合,撰为文章。无不基于整理旧谱,梳理诸说,辨其是非,乃至收集新出土资料,掇其英华,可谓集西夏钱币研究之大成,为民族钱币研究之新葩。比者,选编论文,辑为是书,嘱余为序。辞不获已,略申所见,以当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