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互联网+”的本质与互联网时代
“互联网+”是一个特定历史期的术语。往前对接的是互联网技术兴起后的后工业时代,往后接续的是真正的互联网时代。“互联网+”就是两个时代之间的转型交替过程。
要真正理解“互联网+”,只通过一些新锐商业表象去总结还远远不够。那些表象演绎出来的东西,充斥于各种新旧媒体平台,但绝大多数逻辑极其混乱。不少被冠以“干货”“秘籍”“兵法”的文章多限于浅层的归纳,其荒谬犹如看到阿炳是盲人就说“拉好二胡,就得先弄瞎眼睛”。
要真正了解“互联网+”必须上升到更高的格局,用人类时代的视野去俯瞰。这就得了解“互联网+”延续而来的互联网时代。
随着2014年央视《互联网时代》纪录片的热播,人们比较认可用“互联网时代”这个词来理解这个新时代,整个人类接下来面对的是一个与工业时代、农业时代相对应的新时代。
在农业时代之前是石器时代,史学家还认为石器时代后有个青铜器时代,然后才是农业时代。这个不做深究,姑且认为农业时代前是一个漫长的大石器时代。石器时代的文明极其简陋,但发展过程持续了几万年。农业时代也持续了两三千年,而工业时代却只有从18世纪末开始到现在的两三百年时间。人类文明的发展是呈加速度的。
按此规律,人类面对的互联网时代将会以几十年为一个周期进行快速迭代更新。在每一个周期里,人类生活方式、经济结构、社会形态、文化意识等都会有本质上的变革。石器时代几乎没有留下文字记载,农业时代有很多史书记录,工业时代的经济学者使用各种研究工具分析出“人类历史其实只发生了一件事,即1800年前后开始的工业革命”。他们认为“人类其他的历史细节有意思,但不关键”。世界人均GDP在1800年前后的两千多年里基本没有变化。
另一位叫麦迪森的经济学家在其名著《世界经济千年史》中更是把人均GDP做了历史大纵轴上的对比。麦迪森以1990年的美元购买力为基准,他估算出公元元年世界人均GDP为445美元,1820年为667美元,而2001年为6049美元。
从国家维度看,1820年中国GDP占世界经济总量的32.9%,西欧各国的总和占23.6%,美国和日本分别占1.8%和3%。随后的整个工业时代,美、日和欧洲的GDP占比增长率是一条上升线,而中国因国运的起伏却是一条倒扣的抛物线。中国经济其实是错过了整个工业时代。这正是我们国家领导层一定要使中国经济不落后于互联网时代,并且有可能还要引领全球互联网时代的原因。错过互联网,就是错过又一个时代。而“互联网+”仅仅是中国国家大战略的关键一步。
还是回到农业时代、工业时代、互联网时代的对比上,农业时代几千年里遵循的是一种叫“马尔萨斯模式”的社会发展规律。整个农业时代人类生产率没有显著提升,社会发展遵循这样一个规律:先通过休养生息使人均财富增加,人口增多,整体财富增加,但人均土地减少,于是引发战争或自然灾害,导致人口减少,再通过休养生息使人均财富增加,人口增多……这样的循环一直持续到1800年前后的工业革命。而中国传统历史故事里讲的“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仅仅是“马尔萨斯模式”的一种意识形态方面的演绎。
在农业时代与工业时代转型之交,古典经济学鼻祖亚当·斯密的《国富论》犹如光芒一般将一个崭新的观念印进了时代的纪年。在那次人类时代转型之交,普遍存在的是“重农主义”和“重商主义”的二元对立思潮。受农业时代的惯性影响,人们甚至不认为使吃穿住用行更便利的早期工业产品有价值,多数人们认为农耕作物才有价值,或者狩猎畜牧才有价值,这就是“重农主义”。工业革命后,人们发现不但工业品使生活更便利,很多机械化农作工具还将人从农耕中解脱出来,大量的人口从农民转为工人,人们也认可了社会商业财富的主体是工业产品。自此,“重商主义”成为社会潮流的主导价值观。
进入互联网时代后,我们会发现工厂越来越不需要职业工人了,大量的智能流水线自动在运转,即使还有少量的职业工人,也是在一个干净的玻璃房里守着显示屏幕监视和控制数字机床与智能流水线。现在国内的海尔、美的等都已经在运转无人车间,这样的车间都是智能流水线生产,不需要开灯,所以也被称为“无灯车间”。除了一线电器厂商,浙江、广东的民营企业,甚至中小民营企业也在大量地将制造车间升级为无人智能车间。
与此同时,人们的消费价值观念也在变。互联网时代之前的商品价值观念很朴素,也很原始,那就是商品必须是有形的,买来的东西得是实物。渐渐地人们习惯了为内容付费、为体验付费、为服务付费。功能性的实物商品凝缩为标品,这样的标品甚至可以免费提供。而体验性的功能、内容或服务成为人们消费价值的重要甚至是主要部分。从传统工业生产解脱出来的人口,将大量地转向体验性功能开发、内容创造、服务运营等与信息处理相关的工作。这个时候,人类才真正地进入互联网时代。
现在我们还没有真正地进入互联网时代。准确些讲,我们现在处于后工业时代的末期。可以把工业时代粗略地分为以蒸汽机发明到电力发明的前工业时代和以计算机与互联网技术为代表的后工业时代。我在已出版的《自商业:未来网络经济新形态》一书中有讲述:我们看到互联网思维描述的那些特征仍然是20世纪80年代经济学者总结出“后福特主义”的范畴。而我们倒是可以大胆地确认,将来肯定会有一个前互联网时代的拐点。在这个拐点之前,旧有的商业规则和秩序不断被颠覆,而到了这个拐点,互联网时代新的商业规则和秩序完成重构。新规则和秩序建立起来后,企业与企业之间比拼的又将是成本和精细化运营。而传统企业转型和新型创业项目则应该在拐点到来之前大胆创新、快速发展,以效率换得先发优势,并且应大胆地做新规则和秩序的制定者。这是“互联网+”的本质意义。